《曲终人未晚》夜色未晚

20、第20章

　　曲未晚几不可闻地轻“啧”一声，怎么还没完没了呢？他无奈的拿上手机，朝二人示意：“我去阳台接个电话。你们继续吃，不用管我。”

　　池喻全程观察着曲未晚变幻多端的表情，直到他走远。

　　“喻喻，你挺喜欢曲未晚这孩子的？”也不怪池爷爷多嘴，他从来没见过自家孙子对谁这么上心过，这曲未晚是个例外。

　　池喻没有否认：“他很好。”

　　池爷爷深表赞同。

　　曲未晚到达昏暗的阳台，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黄果树，阳光斑斑点点的洒在地面上，给阴暗潮湿的环境添上了一丝温度。曲未晚来不及欣赏窗外的景色，他果断接听电话：“夜听延，既然你知道我是曲未晚，我也没必要再陪你玩儿舅甥游戏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曲未晚！你什么意思？”夜听延声音听起来特别虚弱，但语气中的怒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夜总，我说的话是外星语吗？你真听不懂？”在曲未晚的心里，夜听延已经是过去式了，他可以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夜听延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暴怒，开始向曲未晚妥协：“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爱你。别离开我......”

　　曲未晚第一次听到夜听延如此低三下气地对自己说话，瞬间悲从中来：“夜听延，我俩就是两道平行线，不该有交集。如果在我重生之前听到你说的这些话，我肯定会奋不顾身地奔向你。但曾经的曲未晚已经死了......”

　　“不，你没有死。老天爷都在帮我，将你再次带到我身边......”夜听延急忙打断曲未晚后面的话，他不想听曲未晚说太多他已经死了的那些话。

　　曲未晚不想听他再做出一副深情人设：“醒醒吧，毕竟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了我的存在，其实你并不爱我。”

　　“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曲未晚冷声打断，“放过彼此，这是我俩最好的结局。”

　　“我只是......”不想伤害你，话还未说完，曲未晚便挂断了电话。待夜听延再次拨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被他拉黑。

　　夜听延的内心凉得彻底，他浑身的青筋暴怒，手背上又浸润出些许血迹。他浑身发抖，头脑开始变得昏沉，他仿佛又出现了幻听。

　　“病人什么情况？没有家属吗？必须得好好管管，真是不要命了吗？”

　　“护士，先给他重新滴注药水吧。”

　　“行，你先出去。”

　　陈管家一愣，没想到给夜听延输个液护士都会让自己出病房，但他还是乖乖答应了。

　　护士见陈管家出了病房，先关上房门，这才朝夜听延走来。

　　“刚刚当着那人的面没有说，温医生晚点会过来会诊。”她拉起夜听延的手背，一边用棉签消毒一边嘱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意气用事，身体要紧。”

　　也不知道夜听延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闭着眼睛，没有吭声。他想，曲未晚，你别想逃。等我身体恢复，定来找你。

　　*

　　午后的烈阳肆意妄为地撒入病房的窗户内，微风轻柔地吹起亮白的窗帘，亮得刺眼。

　　温霆坐在病床旁，有些无奈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夜听延：“听延，你是患者，更是我的朋友。听我一句劝，别再糟蹋自己了。”

　　夜听延缓缓睁开深邃的双眼，眼神暗淡无光，毫无焦距。他没有看温霆，抬眸盯着天花板，似是在喃喃自语：“我的病会好的。”

　　“嗯，一定会的。”温霆不知道，夜听延口中的会好指的是以曲未晚作为“药引”。

　　夜听延没有过多解释。既然曲未晚打算住校，他一定是想好好学习，在实验中学毕业的，所以等自己身体恢复好了再去找曲未晚也不迟。

　　这样也好，他曾经高考失利，随随便便选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重来一次，真能算得上一件好事。曲未晚以后想追求什么梦想自己都可以支持，只是不能离开他身边。

　　通完电话的曲未晚，如释负重。

　　他面不改色地朝餐桌方向走去，在池爷爷和池喻二人略带笑意的目光下坐下。

　　“晚晚快吃，饭菜都快凉了。”池爷爷对曲未晚的私事闭口不谈，主动岔开话题。

　　曲未晚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他朝池爷爷甜甜一笑：“嗯。”

　　池喻还有半碗饭没吃完，筷子也规规矩矩地摆放在碗边。见曲未晚坐下，随即拿起筷子，继续开动。

　　曲未晚没怎么注意，倒是池爷爷看出了一些端倪。他暗自打量了池喻一眼，负手起身：“老爷子出去走一圈，消化一会儿再回来午睡。你们继续吃。”

　　曲未晚刚夹了一口肉丸子，包在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好的，池爷爷你去吧。”

　　池喻抬眸看向池爷爷，轻轻朝他点头：“走路慢点，注意安全。”

　　待池爷爷走后，池喻打破了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人设：“见你心情很好的样子，和舅舅和好了？”

　　和好？曲未晚迅速咽下口中被嚼碎的肉丸：“算是吧，反正曾经的种种恩怨纠葛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池喻点点头：“对了，下午有什么打算？”

　　曲未晚发现池喻现在对自己比刚开始热情多了，这让他很欣慰：“昨晚的作业有些还不会，我想请教请教你。”

　　“那吃完饭去我房间？”

　　“等我收拾好行李把作业带过来。”

　　“行。”

　　*

　　桂花香扑鼻而来，在这撒满星星点点金黄色小花瓣的林荫道路上点缀着缱绻画卷。

　　“池喻！”曲未晚拿着两瓶矿泉水，从小卖部一路小跑朝池喻奔来。

　　池喻倚靠在空闲的篮球架旁，只见一身蓝色校服的曲未晚面带笑容朝自己奔来，扑面而来的少年感使得池喻不由得看呆。他第一次发现，曲未晚能将校服穿得如此与众不同。

　　曲未晚停在池喻面前，栀子花香中夹杂着桂花香调皮地涌入池喻的鼻腔，味道浓烈，却并不甜腻。

　　“给你。”曲未晚将其中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池喻，瓶身带着薄薄的水雾，曲未晚几根手指触碰的位置却被擦拭得透明。

　　池喻接过水瓶，轻轻拧开后递给曲未晚：“你先喝。”

　　曲未晚原本准备打开自己瓶盖的手指微微一顿，并没有接过：“你喝吧，我手上这瓶刚付完钱就喝过一口了。”

　　池喻神色自然，他缓缓收回水瓶，张开唇瓣含住瓶口，微微仰头。池喻的喉结随着他吞咽水的动作上下滑动，曲未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迅速转移视线，继续手上开瓶盖的动作，轻抿两口，眼神逐渐放空......

　　“曲未晚，喝水。”夜听延就算是倚靠在篮球架边，也犹如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王子般优雅。他拧开手中的瓶盖，缓缓起身，将一瓶矿泉水递给背靠着篮球网坐下的曲未晚。

　　曲未晚微微抬头，阳光穿透了面前少年人的发丝，却将夜听延脸上的神情给淹没。他给曲未晚挡住了刺眼的阳光，递过来的水还在阳光下晃荡得耀眼。

　　曲未晚轻轻活动了一下右手的手腕接过，轻声嘀咕：“只是扭伤，还是比女孩子的力气大的。”

　　夜听延忍住笑意，轻轻揉了一把曲未晚柔软的发丝：“快喝吧，下次别逞强了。”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打篮球......”

　　......

　　“曲未晚？”

　　池喻的声音让曲未晚的思绪回笼，原本迷茫的眼神恢复光芒：“怎么了？”

　　池喻不知道曲未晚为什么总是喜欢发呆，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提醒道：“走吧，回教室。”

　　曲未晚点点头，跟在池喻的身后朝教学楼走去。

　　“池哥！晚晚！”二人身后传来徐浩浑厚的声音，使得路上过往的学生频频侧目。

　　池喻和曲未晚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朝他们奔来的人。

　　徐浩身着白色篮球服，额头布满细汗，手里抱着个篮球在两人面前停下：“等等我呀。”

　　池喻没有搭理他，朝曲未晚看了一眼：“走吧。”

　　曲未晚偷偷捂着嘴朝徐浩笑：“徐浩，我发现你最近瘦了。”

　　闻言，徐浩立马变得精神抖擞起来：“是吧是吧？我最近在减肥，我觉得打篮球就很不错。你们下次陪我一起打吧？”

　　池喻转身继续朝教学楼走去，默默地听着徐浩和曲未晚叽叽喳喳的对话。

　　曲未晚紧跟池喻身后：“不知道池喻陪不陪你，但我不行。”

　　“哦，对啊，差点忘了你的身体......”说到这里，徐浩有些愧疚，“那次在公交车上，不知道你身体情况，实在是不好意思。后来池哥告诉我了我才知道。”

　　“没事，只要我不剧烈运动就没事，你看我开学以来根本没有发过病。”

　　“呸呸呸，这话可不行说啊，别乱立flag！”

　　“徐浩，你不说还好，一说我怎么就开始慌了呢？”

　　池喻忽的停下脚步，曲未晚不明就里。看着背对着自己将面前的视线挡了一大半的池喻，曲未晚偏头，试图越过他看向前方：“怎么在教学楼下停下了？”

　　池喻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熟悉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入曲未晚的耳帘：“曲未晚。”

　　曲未晚迅速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逃跑就被绕过池喻走近他的许婧给拉住胳膊：“曲未晚，你怎么能离家出走呢？”

　　“许老师......”曲未晚哭笑不得，这时夜听延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曲未晚的视线内，“小舅舅......”

　　池喻转身面对曲未晚，站在他的旁边，没有让步。

　　夜听延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池喻，最后将视线停留在曲未晚脸上，眼里带着些许邪魅：“你骗我住校，怎么能这么不乖？”

　　曲未晚觉得夜听延变了，变得更加让人琢磨不透了，他只能向许婧解释：“许老师，我现在住在池喻同学家隔壁，每天放学后都还能请教他问题，这样子挺好的。不算离家出走。”

　　“就算不算离家出走也不行啊，你怎么撒谎呢？家里人多担心。”许婧松开曲未晚的手，朝夜听延点点头，“你们舅甥俩好好聊，最后这节课是我的，给曲未晚放个假。”说完，许婧又扫向池喻和徐浩，“你们俩跟我回教室，快上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