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晚》夜色未晚

14、第14章

　　九月一号，全国各地的学校纷纷开学。A市实验中学也不例外。

　　曲未晚是转校生，要去年级主任办公室提交资料，后续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处理。

　　陈管家开着劳斯莱斯幻影刚将曲未晚送进校门，便陆陆续续引来了进校园的一众学生家长的瞩目。

　　校园的林荫大道上，郁郁葱葱的树木在雨后阳光的照衬下显得嫩绿、焕然一新。

　　陈管家将曲未晚送至高三教学楼楼下，曲未晚便让他开车先行离开了。

　　“儿子，到学校了？”叶蕙的声音顺着耳机线传入曲未晚的耳朵。

　　曲未晚身着一套白色休闲运动装，刚好过膝的短裤露出他两截洁白修长的小腿。他右耳戴着白色有线耳机，另一侧随意吊在胸前，从一楼楼梯口扶着栏杆抬脚缓慢向楼上走去：“到教学楼了，正在往赵老师的办公室走。”

　　“找得到吗？”

　　“嗯，问了路过的同学。”曾经的曲未晚在这所实验中学待过六年，对于如此熟悉校园，又怎会找不到。

　　“妈妈已经向赵老师打点过了，他知道你的身体状况，会对你多多关照的。你在学校一定要听老师的话，不要再像之前一样同人打架了，你这个身体怎会受得了……”

　　在叶蕙说话间，曲未晚已经到达五楼的年级主任办公室门口了：“妈，先不说了，我到了。”

　　“啊、好，回头联系。”

　　曲未晚挂掉电话，将戴在耳朵上的耳机扯下同手机一块随意地塞进裤兜里，这才敲响了年级主任办公室的门。

　　“进。”

　　办公室内传来一道让曲未晚耳熟于心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门，只见赵建国坐在办公桌旁，视线正朝着他的方向看来：“曲未晚同学？”

　　曲未晚乖巧点头，不急不缓地走近赵建国，翻出书包内的部分资料递给他：“赵老师您好，我叫曲未晚，转校生。”

　　“嗯，我知道。”赵建国盯着曲未晚看，眼里闪过一丝难过的情绪。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这才接过曲未晚递过来的资料翻开，“嗯……没什么问题，你去高三1班报道吧。”

　　1班？曲未晚有些吃惊，他看过自己资料显示的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虽然是在中上等，但也不至于插进全年级前五十名的重点班。

　　赵建国看出了曲未晚的想法，他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轻拍曲未晚的肩膀，柔声细语：“老师曾经有个学生和你同名同姓，他的照片过了这么多年都还挂在学校的荣誉墙上。只可惜……前几天在新闻上看见他车祸身亡的消息……”

　　曲未晚神色忽的暗沉。他曾经在化学实验的全国联赛中得过冠军，没想到如今还挂在实验中学的荣誉墙上。其实他高考成绩并不好，以至于高考后一直不敢回校探望这位曾经对他特别照顾的班主任。他以为赵建国早就生他这个没良心的气了，没想到如今从他口中提及曾经的自己，却满是伤感。

　　“所以老师认为你也是有天赋的，听你妈妈说你以前经常生病请假，你的化学成绩还能拿满分，实在是难得。把你安排进一班也算是老师给你开的一个小后门儿，希望你不要让老师失望。但学习固然重要，你也还是以身体健康为主。”

　　曲未晚就这样安静地听赵建国说话，时而轻轻点头附和。

　　“好了好了，赵老师也不啰嗦了。你去四楼找1班的班主任许老师报道吧，我这就给她打个电话。”赵建国回到座位上，从兜里掏出电话朝曲未晚挥手。

　　“赵老师再见。”曲未晚压抑心中伤感的情绪，深深看了赵建国两眼便向他道了别，转身出门。

　　许婧坐在办公室为班里的其他同学办理开学手续，接到年级主任的电话时还忙得不可开交。听说自己班级会转来一个身体不好的同学，许婧便开始重视起来。她的眼睛一有空就往办公室门口瞧，看看那个新转学过来的同学有没有到。

　　“报告。”一道尾音有些许上翘的少年音从办公室门口传入众人的耳朵。

　　许婧办公桌前围着的一众同学纷纷转头朝声音方向望去。

　　门口的男生瘦瘦高高，一袭白色运动服亮人眼球。少年白皙俊美的五官带着些许张扬，却被他一副安静乖巧的表情所冲淡。

　　“曲未晚同学？”许婧最先反应过来，朝门口询问了一句。

　　曲未晚轻笑着点头，朝许婧走近，同学们纷纷让道。他将剩下的资料递交给她：“许老师好，我是曲未晚。”

　　“嗯。”许婧接过曲未晚的资料，将办公室内的其他同学赶走，“行了行了，你们几个将地上的那堆书抱进教室，给同学们发下去。”

　　其中一个男生调皮地应了一声：“遵旨！”便招呼着其他几位同学开始搬书。

　　“王少翔，别又开始没个正经！”许婧佯装生气地朝那个男生责备了一声，嘴上却挂着淡笑。紧接着她回头迅速浏览了一遍曲未晚递过来的资料，笑容未减：“你这个成绩在1班学习起来会有些吃力，但也别太勉强，身体健康最重要。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多问问老师同学。”

　　曲未晚对于许婧说的话心里一阵感动，瞬间对她充满了好感：“谢谢老师。”

　　“不用客气，老师相信你可以。”这时许婧余光瞥到门口忽然出现的少年，笑容更甚，她向他招了招手：“池喻！过来一下。”

　　池喻穿着蓝白相间的polo衫短袖校服，扣子规规矩矩地扣到了最上端，同色系的休闲校裤穿在池喻的身上没有一丝皱着，比其他同学都要好看几分。池喻刚到许婧办公室门口便看见里面有一道熟悉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曲未晚闻声回头望去，猝不及防与池喻的眼神对视上。

　　不多时，池喻加快脚步走至曲未晚身旁，视线从曲未晚面带笑意的脸转移至许婧身上：“许老师。”

　　“你来得正好，这位曲未晚同学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学生，以后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

　　池喻转头看了一眼曲未晚，与他相视一笑：“嗯，我知道。”

　　“你知道？”见二人的互动，许婧有些意外，“你们认识？”

　　曲未晚咧嘴一笑：“许老师，我们是朋友。”

　　“嗯。”池喻没有否定。

　　许婧没想到一向独来独往，总是一副生人勿近样子的池喻会和曲未晚认识。可她也没有多问，只是轻轻点头：“那更好了，你俩回班，曲未晚你就坐到池喻后面，班里刚好有多余的一张空位。”

　　“好的。”

　　“嗯。”

　　……

　　“我在靖姐办公室看见了一个新同学，目测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

　　“真的假的？咱们班有50个人了啊，这是要插进来一个？”

　　“我证明，保真！颜值和池喻有得一拼。”

　　“卧槽？真的？能和池喻颜值不相上下，看来这位新同学挺牛逼啊。”

　　“牛逼什么？”

　　“这年头，长得帅成绩也好的人可不多。”

　　“不一定吧，我听到许婧说了一嘴，他这成绩在我们班学习起来会有些吃力。”

　　“啊？原来是关系户啊。”

　　“很有可能是学校给他专门搞的特殊。”

　　“对对对，这我有发言权，今天早上有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开进学校，从车上下来的就是这位新同学。”

　　“劳斯莱斯幻影？！实锤了，真是关系户。”

　　“别说了，新同学跟在池学神身后进来了……”

　　曲未晚同池喻刚走进教室门口，便发现讲台下的同学们看自己的眼神非常不对劲，有打量、有惊艳也有鄙夷。

　　曲未晚尽数收入眼底，他毫不在意，朝池喻轻声询问了一句：“位置在哪儿？”

　　“跟我来。”池喻也发觉了同学们不对劲的眼神，他偷偷观察了一下曲未晚的神情，并未发现什么负面情绪，这才率先往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走去。

　　曲未晚跟在池喻身后朝最后一排走去。其余同学们的座位都是两个桌子拼在一排形成一列，只有最后一个位置是单人单桌，桌旁多出来了一块空地。

　　“你就坐这里。”池喻在空地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曲未晚，便率先跨进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为曲未晚让路。

　　“嗯。”曲未晚紧随其后，在池喻身后的位置坐下。他褪下肩上的书包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拉开拉链拿出笔袋，然后将书包塞进桌肚。

　　没多久课本也被下发至曲未晚的书桌，他一一翻开，在第一页写好自己的名字。待一切整理好后，曲未晚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掌心向上、骨节分明的手，那平平摊开的手掌上正平躺着一条带着哭泣脸的毛毛虫挂件。

　　曲未晚有些错愣地抬头，他与面前转身看向自己的一双深邃眼睛对视上，心脏似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拽紧：“这是……”

　　池喻被曲未晚盯得表情开始变得不自然，他轻咳两声开口解释：“我、我昨天买了手机后，在回来的路上又遇到了那个阿姨。”

　　“噢……”曲未晚努力平复错乱的呼吸，“那你为什么拿给我？”

　　池喻本以为曲未晚会喜欢，至少看见自己将这个挂件拿给他不会露出这种低落的神情：“你不喜欢吗？昨天见你盯着它看了许久，我以为你会喜欢，便替你换了这个。”

　　曲未晚闻言变得有些震惊：“你不会为了换这个挂件才买的新手机吧？”

　　池喻不可能承认：“怎么会。毕竟我收了你的补课费，得保证在家的时候可以与你正常开视频讲题，这才买的手机。”

　　曲未晚压下内心不对劲的想法，缓缓点头，这才伸出手接过挂件收入书包内。

　　“池哥！……曲未晚？！”徐浩刚进教室就一眼看见教室后排角落坐着的某人，瞬间惊讶万分。

　　曲未晚看着匆忙走近自己的徐浩，礼貌地朝他微笑。

　　徐浩走至后排过道，拖开椅子在池喻旁边坐下。他转身将手搭在曲未晚的桌上朝他挤眉弄眼：“没想到你就是大家谈论的那个转学生？”

　　“嗯。”曲未晚眼神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徐浩放在他桌上的手。他应该是刚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带有水渍，将自己的课桌一角都沾湿了。

　　池喻从兜里拿出一包纸巾递了过来：“擦擦。”

　　“谢谢池哥！”徐浩满脸感动。他正欲伸手去拿却被池喻无情地拍开。只见曲未晚轻笑着接过池喻手上的纸巾，抽出一张开始擦拭被自己打湿的桌角。徐浩顿感委屈：“池哥，你不爱我了……”

　　“我什么时候爱过你？”池喻冷漠的话让徐浩委屈更甚。

　　许婧走进班里，原本喧闹的教室渐渐安静下来。池喻和徐浩反应过来，也乖乖转回身子。

　　“高三了，希望大家都能收回心思，一鼓作气冲刺高考。老师也不多说废话，相信你们能自觉做到。下面为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曲未晚。”

　　许婧的声音刚落下，同学们的视线便齐刷刷地转向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人。那一双双眼睛鼓鼓的，就像浴缸里的小金鱼。

　　曲未晚被全班同学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努力克制内心的不适，硬着头皮起身鞠了一躬：“大家好，我叫曲未晚。今后的一年里请大家多多关照。”

　　徐浩最先鼓起了掌，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跟风。

　　曲未晚在众人的掌声中如释负重地坐下。

　　“好了。现在我来为大家讲讲接下来这一年的学习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