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缘至》桃茉莉

4、吃饭？我不配

　　两位厨师待饭菜摆盘后便功成身退了，徐慎行将他们送出门。
　　“快过来吃饭。”馋虫乱舞的步瑶拿着勺子招呼徐慎行。
　　他却站着不动：“你好好吃饭，我先回去了。”
　　“啊？什么意思？你不吃吗？“步瑶错愕。
　　他搓了搓手：“我做错事了……我不配……不过你流了那么多血，又受了惊吓，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不要减肥，嗯，对，健康第一……那我走了。”
　　说完就像做错了事的哈士奇一般踮着脚溜出了门。
　　步瑶：……
　　徐慎行居然说自己不配。
　　可这满桌子的菜，甚至连调料都是他带来的。
　　手机震动，是徐慎行的微信。
　　【我觉得你一个人吃饭会更自在。】
　　【请你原谅我。】
　　【我可能是社恐患者，好多事都做不好。】
　　【以后能不能一起吃饭? 】
　　不知为何，步瑶心里有点内疚。
　　又看了一眼信息，这没头没尾的跳跃思路，还真是徐慎行的风格。
　　她想了想，回复：【后天下班后一起吃晚饭吧。】
　　徐慎行秒回：【我去接你。】

　　休息两天后，步瑶去公司上班，一出单元大门，就看到了在花坛前踱步的苻嘉文。
　　“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准备去上班？”
　　“嗯。”不知道为什么，步瑶在苻嘉文面前总是惜字如金。
　　“我送你。”
　　“不用麻烦了，地铁站就在小区门口，很方便的。”
　　“我6点就来了，你不让送，真就是白跑一趟。”
　　步瑶很想问为什么要到楼下等她，临了却又退缩，“那……“
　　正想答应，却被一个声音打断：“抱歉，我们昨天就约好了，今天我送她。“
　　不用扭头就知道，又是徐慎行。
　　徐慎行用一种“果不其然被我一大早就捉奸在床“的眼神扫了步瑶一眼。
　　莫名其妙。
　　他冲苻嘉文扯了扯嘴角：“就算早上6点来的，你也还是晚了。“
　　苻嘉文淡笑，锋芒微露，“要论早晚，我和瑶瑶初二就认识了，比你早。“
　　徐慎行收起嘴角，认真的盯着他，“你想追步瑶？”
　　苻嘉文回答，声线无半分波动，“不是想，是正在。”

　　“天哪！真的？”柳娜瞪大双眼，两手捂着嘴，震惊中夹杂着兴奋,”你被二公子抓到现行了？“
　　步瑶狂躁，“什么叫现行？我跟他俩任何一个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二公子追你，全公司都知道呀！……这一大清早的就撞见竞争者，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豪门二代折戟浅滩，高冷美女不畏权势……只有偶像剧里才这么演，步瑶，我真心敬你是条汉子！“柳娜心服口服。
　　步瑶头痛。
　　回想早上就在她楼下，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引得路人频频回顾，而当时的她就那么呆头鹅似的杵在原地。
　　苻嘉文的神情是记忆里从未见过的，他望着徐慎行，然后回答。
　　不是想，是正在。
　　这样的他是完全陌生的。
　　淡然的语气，笃定的神态。
　　回答的如此轻缓，却又如此郑重和肯定。
　　不加掩饰，不予辩解，似乎只是很认真的在表明一个事实。
　　记忆中的苻嘉文是绝不会这么明确回答别人逼问的，尤其是这种充满了敌意的追问，避开锋芒、反戈一击才是他的个性。
　　徐慎行却笑了，“敢承认我才看得起你，就看最后谁赢。”
　　苻嘉文也笑，“对不住，我还真不大看得起你，钱在我这儿没多大用。“

　　想起差点就要暴怒而起的徐慎行，步瑶低头抚额。
　　以后绝对不能让他俩再撞在一起了，但，这关自已什么事！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活活一笔糊涂帐！
　　头似乎更痛了。
　　“对了步瑶，你知道绑架你的人是谁吗？”柳娜开始八卦。
　　还在头痛那两人的步瑶听到这个资讯一下子来了精神。
　　“谁？”这可是和她直接相关的案件。
　　“孙倩的男朋友！两人是打游戏时认识的。“
　　“网友？”步瑶惊讶。
　　“对，就是网友，后来在游戏里结了婚，再后来越聊越火热，干脆奔了现，她这个男朋友是退伍军人，家庭条件不太好，你想孙倩那可是蜜罐里长大的，她家里根本不可能同意，但孙倩错就错在她明知道两人没结果，还是处成了男朋友，本来打算玩一阵子就分手，没想到这个人死轴，说啥也不肯，孙倩原本就是瞒着家里跟他谈，结果成了甩不掉的黏豆包，孙倩急了找了几个小混混想吓唬吓唬他，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人家有两下子，不但收拾了那几个混混，反而扭头就来公司堵孙倩，说是没她活着没意思，要带着孙倩共赴黄泉，我的妈呀！你听听这用词，这可是当时他亲口说的，听得我牙碜！啧啧，谈恋爱不？要跳楼的那种？你说可怕不可怕？”
　　步瑶回想起当初紧箍自已脖子的那双胳膊，孔武有力，她绝对相信他要是想肯定能当场把她勒死。
　　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点头。
　　“相信我，我比你更认为他可怕。“
　　柳娜同情的看她，“我信。”
　　当时步瑶像只小鸡似的被他夹在肘间，让人望之生怯。
　　柳娜小心问，“步瑶，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听说好多遇到危险的人在那之后会产生心理障碍……”
　　步瑶心下一暖，“谢谢，不过不用，我可是见过世面的人，这点事不算什么。”
　　柳娜拜服，“我有点崇拜你了。“
　　步瑶矜持一笑。
　　下班时再见到徐慎行的时候步瑶莫名的有些心虚，尽管深究起来她也没什么好理亏的，看着徐慎行那张依然郁郁的脸，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
　　“苻嘉文是我初中同学，其实同学的时间也不长，不到两年，后来他们家移民去了加拿大，最近才碰巧遇到。“
　　“碰巧？”
　　尽管这两个字并没有语气上的质疑，但步瑶就是生生的听出了一丝嘲讽来，莫名的恼火蔓延而上，她闭上嘴，不想再理徐慎行，转身就要走。
　　徐慎行却拉住了她的袖子，“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我真的吃醋了，他叫你瑶瑶……”
　　徐慎行眼巴巴的看着她，一副委屈又无助，可怜兮兮的样子。
　　步瑶无奈，“可我不是你女朋友，你没必要这样。”
　　“我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你！“
　　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
　　还是步瑶开了口，“我没那么高尚，不是因为豪门我才拒绝你，而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更不是因为你是豪门所以才要欲擒故纵，我可以坦坦荡荡的告诉你，我拒绝你就是拒绝你，因为我不喜欢你。“
　　说完，她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这种踏实坦诚不委屈自已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似乎过了很久，徐慎行缓缓松开了拉着步瑶衣袖的手。
　　然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了。
　　步瑶看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没说一句话，既然注定无果，又何必说些粉饰氛围的虚言，没必要。
　　这个晚上，步瑶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一夜无梦。
　　早上洗漱完毕出门上班，推开单元门便看到花池边长椅上的苻嘉文。
　　看她走近，苻嘉文忙起身快步迎上，打一眼看去，还真有点双向奔赴那味儿。
　　可惜步瑶一开口便打破了这种美好，“你不用上班吗？天天在我家楼下等着算怎么回事，喔对了，你说过你在追我，嗯，确实挺明显的，我也看出来了。”
　　苻嘉文想说什么，被步瑶抬手阻止，“不管你想说啥，不外乎两点，一，你确实想追我，但我拒绝，你完全不必费这个心力。二，你想解释这十几年你到底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我建议你不必解释，十年前的我无比渴望答案，可现在我已经不想知道了，既然你选择了杳无音讯，那咱们就各自安好……以后，如果无意中遇到，咱们还是同学，打个招呼足够，如果没遇到，咱们也不用刻意见面，我也不是很想多一个朋友。”
　　说完，步瑶笑了笑，“我得上班，你也忙吧，再见。”
　　她摆了摆手，转头离开，一扫当初从病床上刚苏醒时见到徐慎行的委屈和狼狈。步瑶步履坚定的走着，脚下生风，心中清明，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忽明忽暗、萦绕她多年的阴郁似乎一夕间不复存在，步瑶感觉从未如此的轻快和明朗。
　　她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春日的香气，天气真好！

　　听闻12小时之间连续拒绝掉两个追求者的柳娜彻底拜服，“你真行啊步瑶，你这是什么路数，一个高帅富，一个救命恩公，你是睡前一个起床一个砰砰两枪全解决了?原本是一见就眼红的情敌，现在成了一见就脸红的难友……你这脑回路和爱因斯坦是一路的吧？我不懂。”
　　步瑶吸着豆浆，“我就是顺心而为，哪个都不喜欢，干嘛勉强自已？”
　　柳娜点头感慨，“得，真是古话说得妙啊，旱得旱死，涝得涝死，可悲我这单身狗啥时候是个头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