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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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与从来没有拥有过相比，失去就像给予希望又带来绝望。
心灵被剖空的虚无感缠绕着阿莱克斯，在他打算抛弃所有过往，以带着女儿好好生活为目标努力了两年之后，他失去了他的女儿。
失去希望，失去目标，就连灵魂都轻飘飘的想要脱离他的身体。
那卷播放了一半的录像在阿莱克斯大脑里反复重现，伊芙在喊爸爸，她的女儿一直相信能等到爸爸去救她。当她躺在那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旁边动弹不得时，她会恨没有等到的父亲吗？
阿莱克斯不知道，他甚至无法设想伊芙的心情。
即使手臂骨折，她的女儿还是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或许只是因为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喉咙止不住地紧缩着，胃酸像是要从他的身体里涌出来，他拼命压制着想要呕吐的欲望，身上的筋脉因为用力而微微凸起。
阿莱克斯没有给过伊芙足够的爱和安全感，他内敛的表达爱意，从不直白向伊芙展现她对自己有多重要。所以伊芙永远尊敬地喊他为父亲，并且紧紧抓着能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所有。
明明知道这点，为什么不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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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搞清楚伊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天空竞技场，阿莱克斯决定去揍敌客家。
在他的暗杀委托还高高挂在揍敌客家的任务榜单中时，只身犯险无疑是不理智的。不过他已经不在意了，死或者活着，这样的命题对他来讲根本无所谓。
况且即使他不去，来自揍敌客家的暗杀者也一定会来找他。
在从优路比安大陆的友客鑫前往巴托奇亚共和国的枯枯戮山途中，阿莱克斯遭到了暗杀。
在攻击到来之前，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跳跃着离开原地，几颗银灰色的念钉深深扎进旁边粗壮的树干里，紫色的念环绕在念钉周围。
具有代表性的独特武器，以及不带杀意的暗杀。
阿莱克斯几乎立刻意识到前面来的是谁，最近一年里，他无数次被同一个人埋伏。
一击未中，暗杀者从密林深处走了出来。
遮天蔽日的密林给暗杀者身上投下了浓重的阴影，他黑色的长发在念的作用下也隐隐展现出带着压迫感的飘浮跃动。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出现在阿莱克斯面前，手里夹着附着了念的几根念钉。
“你果然来了。”伊尔迷的语气没有明显波动，就连眼神里也不带任何情绪。
“为什么伊芙会出现在天空竞技场。”阿莱克斯正是抱着要知道这点的心情才稍微打起精神。
“大概是因为替你转交黑猫玩偶的时候，我告诉她你在那里。”
“你们不该让她出来。”
“揍敌客家和你的合约里可不包括不让她离开枯枯戮山这点。”伊尔迷并不认为伊芙的死应该归责于揍敌客家：“况且最近是她的八岁生日吧，以我的立场来说，你应该再反思一下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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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揍敌客家接到了杀死阿莱克斯的委托，糜稽查到了阿莱克斯的念能力具有操控普通人的效果，因此伊尔迷带着这样的情报找到了阿莱克斯。
那次，在友客鑫繁华商场的天台上，阿莱克斯拉着旁边浅金色头发的女孩，在一步没有移动过的情况下，完全禁锢了情报缺失的伊尔迷。
商场上方的三人，一个面无表情地等死，一个阴沉着脸思索，剩下的一个在自己父亲身后好奇地探出了头。而商场天台之下，是数以百计被操控着停在原地的普通人。
即使不考虑阿莱克斯本身不杀人的意愿，只按照他的处境来说，杀死一个揍敌客对他根本没有半点好处。他的念能力看似无敌，实际上想要施展的制约相当大，他根本没办法一个人面对那个家族。更何况他还带着伊芙，他一个人在那个杀手世家的追踪下逃跑或许没什么问题，不过伊芙的安全就没办法保证了。
揍敌客家对外行事讲究诚信，但凡接下的委托，就一定会完成。他们家是顶尖的杀手家族，更是成功的商人。
阿莱克斯没办法主动让揍敌客家放弃暗杀他，也没办法带着伊芙一直躲，因此他用揍敌客家长子的命和他们家达成了合约。
在揍敌客家追杀阿莱克斯期间，他们负责照顾伊芙的生活，相应的，阿莱克斯将伊尔迷归还。在没有靠谱且合适的朋友可以帮忙看管伊芙的情况下，这是阿莱克斯能够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只要他还活着，伊芙就不会有事。
他可以利用伊芙不在的这段时间想办法找到委托人，让他放弃委托，这样才是摆脱暗杀的最好办法。
交接完成那天，伊芙沉默地跟在阿莱克斯身后，将阿莱克斯的衣角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当时仅仅七岁的女孩儿没办法理解那么多复杂的事，她只知道她的父亲要将她交给别人照顾，因为她弱小又无力，她拖累了父亲。于是她鼓起勇气，提出了接受揍敌客家训练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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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阿莱克斯考虑到自己的念能力无法在人迹罕至的地方施展，因此他在被追杀期间很少踏足类似的地点，但这次或许是为了更快赶到枯枯戮山，他选择了途径这片森林。
对于现在的阿莱克斯来说，走在哪里都无所谓了，在重新构造起自己的操控网络之前，他已经没办法用出概念操控。
“杀死你的委托已经在揍敌客家挂了一年，为了维护家族信誉，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伊尔迷在这一年里没少暗杀过阿莱克斯，只是从没得手过，当然，也没有再轻易被压制过。
两个人身上几乎同时有念浮现。
用坚覆盖全身的两个人瞬间动了起来。
同为操作系念能力者，同样具有能够操控他人的能力，但阿莱克斯无法对念能力者进行操控，伊尔迷却没这个限制。
念钉无数次贴着阿莱克斯的头皮飞过去，然后牢牢嵌进周围粗壮的树干上。
阿莱克斯一边躲过念钉，一边想办法接近伊尔迷。
三根携带念的念钉从伊尔迷手里朝着他扔过来的时候，阿莱克斯正打算侧身躲过，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席巴也在此时握着一团紫色的念从另一边冲出来。
席巴·揍敌客，揍敌客家当代家主，念能力和实力均不详。
但阿莱克斯感觉得到，这一拳不是那么好接的。
承受席巴的一拳，或者接下伊尔迷的念钉。
这根本不用思考，无数次身陷险境的身体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席巴的一拳落空，地面下陷的同时又崩出几道裂纹，然后来自伊尔迷的数根泛着冷硬光泽的念钉扎进了阿莱克斯的肩膀和手臂。
好在没有扎到脑子里。
只有被念钉插进大脑，伊尔迷才能用念能力操控，像现在这样扎进身体里的，顶多算是更疼一些的物理攻击。
能力受到限制的情况下单独对战揍敌客家的两个人还是太勉强，阿莱克斯抓着扎进自己血肉里的钉子想要拔出来，但用力的后果就是它更加深入地扎了进去。
看来在念钉上的念消散之前是没办法拔出来的。于是阿莱克斯果断放弃，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揍敌客家的两个人身上。
袭击告一段落，席巴和伊尔迷父子一左一右包围了阿莱克斯。
“你的条件我们已经认真履行，伊芙在揍敌客家得到了和亲生子一样的待遇，揍敌客家与你已经恩怨两清。”人情去除，剩下的只有工作和委托。席巴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但阿莱克斯与以往的目标并不相同，因此他愿意与他多说几句。
阿莱克斯在理智上知道伊芙的事情不能归责于揍敌客家，但情感上却无法不去迁怒：“不必多说，如果想杀死我的话，那就来试试吧。”
话音刚落，他已经朝着伊尔迷的方向飞速掠去，半个呼吸间，他带着浑厚念的右腿踢在伊尔迷胸前，反应及时的伊尔迷双臂交叉挡在身前，在卸下大部分力道的同时，身体已经被踢出去接连撞断了几颗粗壮的老树。
与此同时，席巴再次聚集念拳冲了过来。
将伊尔迷踢出去后身体还没来得及落地的阿莱克斯猝不及防间接下了席巴的攻击，腰间传来的剧痛几乎让他直不起身，扶着身边的树缓过气之后，他深呼吸着站了起来。
明明是以暗杀闻名的刺客型杀手家族，但席巴的攻击大多强硬又具备声势，唯一像是刺客的一点，大概是他的动作灵敏又悄无声息，攻击在大开大合间又相当迅速。
伊尔迷的攻击要隐蔽得多，自从席巴出现后，他几乎没有正面面对过阿莱克斯，只在关键时刻照着阿莱克斯的大脑放几颗冷钉，试图以这样的方式获得一个足够好用的傀儡。
手臂震动间，阿莱克斯的衣袖里滑落一柄黑金色的匕首，这把匕首锋利到能直接刺穿豪鼻狂猪的皮肤，之前根本没机会拿出来用。
趁着席巴挥着念拳冲过来时，阿莱克斯用那把小巧的匕首朝着他胳膊上的血管刺去。
尽管他们两个的动作迅速到肉眼难以看清，但阿莱克斯知道自己没能成功刺破席巴的皮肤，眼睛无法告诉他的事，手中的触感清楚向他传达了这点。
一击不中，阿莱克斯被席巴甩开，撞在了一旁的树上，紧接着，他一边咳嗽一边翻滚着躲开了从树上垂直着刺来的念钉。
“在念能力没办法用的情况下，你是无法以一敌二的。”伊尔迷站在繁茂的树枝间，阴影打在他的整个脸上，他语气平静地劝说阿莱克斯放弃抵抗。
像这种危险重重的森林，普通人短时间内根本过不来。因此即使阿莱克斯的操控网络还在，他也没办法找到足够的人构建空间。
阿莱克斯白色的衬衣上落满了咳出的血，衬衣的衣袖和衣摆都在打斗中破损，反倒是肩膀和胸前的布料被银灰色的钉子牢牢地钉在身上。
很久没经历过这样激烈的战斗，没有五花八门的念能力，只有强硬的攻击和肢体的碰撞。阿莱克斯的喘息声愈发急促，他的体力和念都迅速消耗着，这几乎让他产生了今天走不出这片森林的预感。
“伊芙在揍敌客家的一年还好吗？”阿莱克斯不知道自己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但他还是问出了口。
揍敌客家暗杀从来没有跟目标聊天的习惯，他们更擅长一击毙命，将目标单纯只当作目标，不过席巴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他的声音和他的拳头一起朝向阿莱克斯：“她很努力，也很有天赋。”
阿莱克斯不断闪身躲避着，避无可避时又回归最纯粹的肢体搏斗。
“从不在训练中抱怨，也没缺席过任何一节课。”席巴短暂关注过那个女孩的训练，毕竟那是第一个接受家族训练的外人。
所有关于伊芙的只言片语都能吸引到阿莱克斯的注意，他失神间，被席巴积蓄了十足力量的一拳打到了树上。
“如果她还活着，将来或许会有不错的成就。”这是席巴对于阿莱克斯女儿的所有印象。
阿莱克斯躺在繁茂的树枝间，身体像是被压路机碾过一样，由于全身都痛，反倒分不清究竟哪里受伤更重。
一缕轻柔的阳光透过重重叠叠的树叶照在他的手边，那个颜色，像是伊芙柔软的发丝，他手指颤动着触摸那缕看似温暖的光，全身每一个角落都无比冰凉：“……是吗。”
伊尔迷已经准备好了念钉，只要打入阿莱克斯的大脑，那么他就会多出一个实力强大且念能力特殊的傀儡。
念能力消耗殆尽，身受重伤，阿莱克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在伊尔迷接近他之前，他露出了身上早就绑好的微型炸弹。
阿莱克斯一直认为自己不算是个合格的流星街人，但在此时此刻，他意识到自己无论身在何处，都无法摆脱流星街留给他的烙印。
我们不拒绝任何东西,但也别想从我们手中夺走什么。
生命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没人可以取走。
当他展现出身上的炸弹那一刻，席巴和伊尔迷不约而同停了下来。他们太了解流星街人的特性，毕竟他们有个从流星街来的妻子和母亲。伊尔迷无奈收起念钉，就算他在炸弹爆炸前将念钉刺入阿莱克斯的大脑，也只能得到一把爆炸后的灰烬，就算他念钉还有很多，也不必在这种地方浪费。
于是他们亲眼看着黑发蓝眼的男人启动炸弹，看着他浑身鲜血靠在树上。
炸弹倒计时只有八秒，阿莱克斯只来得及拿出手机简单向自己少有的朋友告别。
声势浩大的爆炸发生时，发现爆炸规模比预计强烈太多的伊尔迷和席巴迅速撤离，他们身后，爆炸的火花和浓烟无限往天空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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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踏入窟卢塔族隐居地的库洛洛收到了那封简单的告别邮件。
[抱歉，答应你的事情没办法兑现了，库洛洛，很高兴认识你们。]
他面色平常地删除短信，又删掉了阿莱克斯的联系方式，然后带着旅团全体成员往他们的目标地点走去。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死去的准备，也做好了失去同伴的准备，事到临头，只有压下这微不足道的怀念继续往深渊处走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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