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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因起 ...

  •   御城内,树叶枝影婆娑,嘈杂的街道,高门大院内,昂扬的墙角,庄重的大门,琉璃珠帘正叮当作响,可气氛却肃默异常。
      女人的衣诀摆动,急匆匆的脚步伴着喘息,“玉儿!玉儿!”一个女子从前门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喊着,鬓边的流苏大幅度的晃动,女子的花容失色早就让步摇失去了端庄。
      园中的女孩听到呼唤,抬起稚嫩的脸庞,眼中的清明天真,笑盈盈地放下手中玉笛,拿起一旁园中采好的鲜花,七八岁的小脸天真可爱,肉嘟嘟的脸堆起满脸笑容向女子跑去,大声回应着娘亲。
      玉儿在花园看到娘亲,娘亲有些慌乱。
      娘亲找到她,抱起来,玉儿的两个贴身丫鬟在身边守着。突然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娘亲回头发现声音越来越近后,急忙带着玉儿继续向内院跑去。
      庭院深处,荒废的园子杂草丛生,假山的水流早已停止,蛛网爬满石缝。
      娘亲抱着玉儿带着一个丫鬟,而另一个丫鬟在逃跑中途不见了,跑到了园子东南角的那座假山旁,从腰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假山机关,出现一条密道,这是家里为了防备意外所建的,原以为不会再用到了,渐渐就荒废了。
      娘亲抱着玉儿准备抱着进去时突然立在了密道口,神色晃过一丝决绝,她知道,她不能跑,如果她跑了,整个府里的人都会被杀,其他人是无辜的,而且,她也没有办法真的独留她的丈夫,她女儿的父亲面对一切。
      她面色平静,眼底的哀伤却是深刻,毅然转身将玉儿交给那个随行的丫鬟,随后从腰中又拿出了一个狼符和一袋银子,以及身上的首饰一并交给丫鬟缓了一口气,郑重地说:“娇儿,你是从小一直跟着我的,我现在也只能把小姐交给你了,你应该也能想到咱们发生了什么事,也应该明白,我绝对不能走。”
      娇儿颤抖着双手接过女孩,哽咽地问:“夫人,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会照顾好小姐的,但是,夫人我们的身份真的被发现了吗?朝廷真的要赶尽杀绝吗?”娇儿的神色焦急不可思议。
      娘亲明丽的容颜此刻被阴霾笼盖,眼中是落寞与痛心,含着泪凝视着玉儿说:“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身份,那帮人也是为了狼符而来,明皇已经去世了,宁启即位,不会放过我们的。”
      玉儿没有哭闹,眼中有些迷茫,但是内心的感觉不好,虽然并不太明白但是也知道家里发生了大事,呆呆地看着娘亲伸出小手,轻轻试探地去拽娘亲的衣角,小心翼翼说:“娘亲不和玉儿一起走吗?还有父亲,父亲呢,外面好吵,玉儿害怕,娘亲和玉儿一起走好不好。”
      玉儿近似哭腔的请求,泪花在眼眶里打转,红了脸,有些焦急。
      女子怜惜地抚摸着玉儿的脸,眼中含泪,脸上皆是不舍,强忍哭意说:“玉儿乖,娘亲和爹爹有些事走不了了,玉儿,爹娘最大的希望就是你一生和顺富足,不求任何名利,但是没有想到他们还是不放过我们,乖女儿,你要记住,你是黎国的公主是前朝的贵族,狼符会让你重新得到旧部的帮助,娘亲不求你为我们复仇只希望你得到助力,平安一世,”随即严肃地说:“娇儿,带公主走。”
      此刻女子面容满是坚毅,抹去眼眶内将要落下的泪,回身向外院走去。娇儿转身带着玉儿走进密道,不敢继续耽搁。
      女人已到外院,为首的人华服披身,面容俊美却满是不加掩饰的奸诈,手下的人压出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男人即使一身的伤,但是不屈地站直身子,抬头看向女子。
      女子回之一笑,是春风来了,不是寒冷的,微风夹杂着暖意拂起女人的发丝,女人仰起头,眼底浮起一丝坦然,叹息地说道:“我们相识春风里,也将别于春风,有始也有终,足够了。”
      二人多年的夫妻,一个眼神便知晓对方的心思,男人释然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呢喃:“慢点走,等等我。”
      为首的俊公子看着二人眉目传情,满脸的不屑,冷漠出口说道:“哼!都死到临头了,还眉来眼去。来人,将黎氏女拿下。”
      女人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刺向自己,鲜血喷涌而出,浸染碧落色的衣襟,在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不甘地说到:“宁启,你永远都不会统治狼族。”
      那俊公子的脸铁青似的黑了下去。对那满身是血的男子说道:“哼,祝大人,你们一家可真是不知好歹啊!”
      一身是血的男人冷笑一声,眼睛直直地看着女人的尸身说:“先皇庇佑,护我祝家至今,不承想先皇毙命于尔等奸诈小人之手,真是可悲,我奉劝赵大人,好生为自己规划吧,早晚有一天,你的下场不会比我等好到哪里去。”
      说罢,祝霖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一饮而尽。赵瑜慌了,男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凝视着妻子的方向。
      这时,娇儿已经带玉儿逃出城外,她没有办法走太远,很快便体力不支。万幸,此地靠近河流,还有一幢废弃的房屋,用竹木搭建,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还算规整。
      玉儿认得这栋房子,她来过,曾经,娘亲和爹爹带玉儿来的,这里曾是爹爹和娘亲居住的,除他们三人外,再没有人知道这里。
      娇儿领着玉儿进屋,屋里的灰尘遮眼,视物不清,娇儿虽尽力护着玉儿,仍然被迷了眼睛。
      娇儿蹲下帮她擦拭眼睛一边温柔地对玉儿说:“小姐,我们得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了,狼族驻地偏远,等过两日城中稍稍安定,我们便找车离开这。”
      玉儿眼眶依旧红红的,但是脸上不曾留下泪痕,环视了一周后,轻声说:“娇儿姐姐,我来过这里,我在这里住过,这是娘亲和爹爹的家。”
      娇儿一愣,眼泪便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了下来,一把抱住玉儿。
      玉儿也流着泪呜咽着,始终没有哭出太大声。
      娇儿将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玉儿很累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玉儿看到了爹爹和娘亲,他们在远处和玉儿招手,玉儿看不清他们的脸,好模糊,她挣扎着站起来,但是手脚像不听使唤一样,好不容易站了起来,玉儿奋力向他们跑,又摔倒了,追不上,玉儿越来越急,大声呼唤着他们,可是太远了,追不上。
      娇儿看到睡梦中的玉儿眉头紧锁,出了一身汗,急忙把玉儿摇醒。
      玉儿倏地坐起身大声喊着爹娘,泪水模糊,玉儿只看到了娇儿,玉儿抱住她,胸口的起伏久久不息。
      皇宫内,龙椅上的人微闭双目,硬朗俊美的面庞却异常的冷漠,斜倚在扶手上,一股威压,如同宫殿内昏暗,冷肃般让人战栗。
      殿上跪着的正是赵瑜,他在向皇帝汇报今日之事。
      皇帝冷笑,慢悠悠地开口:“狼族?哼,没有狼符又如何,迟早都是我的囊中之物,继续寻找那个小丫头,一定要拿到狼符和法谱。”
      赵瑜退下后宁启的眼底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记忆中浮现出一个石绿色的背影,娇俏活泼的笑声。
      倏然宁启察觉廷柱后有人,厉声呵斥那人出来。一个十岁出头孩子畏畏缩缩地走了出来,清秀瘦削,温润的脸上却又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玄色的衣裳绣着金线麒麟,贵气凛然。
      宁启厉声说:“谁允许你在这,是活腻了吗?”
      就在宁启要大发雷霆之时,宫殿大门被推开,来人戴着金丝面具,双颊上的金丝好像有生命般,蜿蜒在脸上,拖地长裙华贵美艳,袅袅身姿端庄不屈,琉璃声叮当作响。
      宁启看清来者后放松下来说:“呦!是大祭司啊,稀客啊,不知道我亲爱的妹妹有什么事吗?”明姒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我是来找二皇子的,我需要一个司童,推演命格,二皇子正合适。”明姒在说“二皇子”三个字的时候,着重加深了语气。
      宁启不屑,挥挥手:“既然如此,你就把他带走吧,看着也是碍眼。”
      明姒看向男孩伸出手用温柔的声音说:“剋儿,过来,跟姑姑走。”
      宁启听着“姑姑”二字,脸色铁青,此生,他最恨的就是所谓的皇室血脉,以及自己这个最具有皇室血脉的“亲生”儿子,所以他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宁启,舍弃“明”。
      明剋疑惑地看着这个自称为自己姑姑的人,犹豫再三,他谨慎地牵住了那双手。明姒带着明剋走出殿外。
      在御城外,入夜,玉儿祈求着娇儿带她回城看看,娇儿拧不过,带玉儿回去了一趟。
      路过早上还富丽堂皇的府邸,仅一日,已破败不堪。
      玉儿突然想起那支被遗落的玉笛,她想偷偷进去拿,娇儿急忙拦住了玉儿,但是娇儿看着玉儿精神恍惚,死死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实在不忍心,带玉儿来到一处墙角,让玉儿在那里等着,她钻狗洞进去。
      进去后,发现玉笛应是慌乱时被人踢到了草丛里所以没有被人发现,娇儿拿起玉笛,一秒不敢耽搁立刻跑了出来,但是娇儿出来后并没有看到玉儿。
      玉儿在娇儿进入府后,躲在角落,突然听到有人在街上议论皇城的城墙上挂着两具尸体,好像是祝大家人。
      玉儿听到这,身躯一震,脸上你的血色如凝固了一般。
      等那些人走过,她站起身来,踉踉跄跄地向皇城城墙走去。
      到了城门,玉儿矗在原地,身体的血液像倒流了一般的难受,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
      爹爹和娘亲的尸体被挂在那里。
      凄冷惨白的月光流泻在他们的脸上,往日慈善的容颜已经毫无血色,月光下衣襟上可见的血色骇人。玉儿没有流泪,她流不下泪,就只是痴痴地望着,浑身颤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手心里,玉儿将这一刻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
      娇儿找到玉儿了,她也看到了,含着泪,急忙抱起玉儿向城外跑去,路上,她们看到了她们的通缉令,是那个府里突然消失的丫鬟供出来的,同时,她们也明白了,她就是泄露所有人身份的人。
      皇宫内,明剋跟着明姒来到了圣殿。
      他发现还有一个人在这,那个孩子从柱子后探出脑袋,与他年纪相仿,满身的阳光气息,笑眯眯的。明姒轻声地向他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子,你的堂兄,云鹤。”
      明剋一惊,云家子,可是云家早已被灭门了。
      明姒看着明剋震惊的样子无奈的解释:“鹤儿是云家长子,因为你,宁启忌讳云家对明皇的助力,所以想尽办法灭了云家,不承想鹤儿的父亲逃过了一劫,被我所救,所以有了鹤儿,我没有让任何人知道鹤儿的存在对外称是找到的司童,后来鹤儿的父亲参军重振云家,为了避免一些麻烦。我们没有公开鹤儿的身份,如今明皇已逝,云家被暗杀……”明姒掩饰不住的悲伤,姣好的面容带上一丝恨意。
      明剋看着姑姑问平静地开口但是又带着冷漠和猜忌:“那你又为什么选我?”
      明剋始终都对明姒保持怀疑,他们只见过一次,在明剋家破人亡的那一晚。
      明姒平静解释:“因为你威胁到了你这所谓的“父皇”的皇位,你并非你父皇的亲生孩子,是我们大哥,那个意外身亡的太子的孩子,现在的皇上,我的二哥为了稳住父皇,收养了你。二哥虽然书法高强但是血脉不纯,皇位继承不正,朝中大臣有意推你即位,所以,你现在很危险。”
      明剋淡然说道:“我对王位没兴趣,我可以离开,离开皇宫。”
      明姒语气平淡地说:“他不会放过你,一应该知道,咱们的国家之前一直是黎氏家族掌权,在真正的皇族即位之前,黎族需要替皇族守好皇位,但是宁启即位后前朝投诚的贵族,身为如今的朝臣的祝家,都被灭了门,更别提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你了,况且我推研命盘,明氏朝堂即将换代,你将是最为关键的枢纽。”
      明剋听到后,有了一丝兴趣:“是吗,那可真值得期待,不过,这也不足够作为你救我的理由吧!”
      明姒眼神黯然,抚摸着脸上的面具接着说:“你的母亲,太子妃,在我深受诅咒带来的谩骂与嫌弃时,只有你的母亲陪着我,教训那些欺辱我的名门小姐,也只有大哥肯为我惩罚那些人。等到你十五岁时,我会把你送出宫去,送去黔山,你在那里有一段师徒情分,并且你命星的改变也在那里。”
      一个月后,御城外,娇儿看着坐在窗边的小姐,温柔地说道:“小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明日就出发。”
      玉儿转身看着娇儿淡淡地回了一句好,便再没有更多言语。
      自从那一夜回来,小姐一直冷冷的,大多数时候都只是看着窗外,曾经那个有些任性,爱笑的小姐现在却是一副毫无生气的模样,没有了小孩子的脾气。
      皇城内仍旧在搜查,但是城内的官兵都知道祝家是被新帝恶意灭门,祝大人曾是宽容之君,在明家即位前一直尽职尽责,当真正的皇族即位前将国家也是治理得井井有条,祝大人的夫人更是黎族女子,在嫁给祝大人之前就被全国的百姓尊称为黎夫人,所以军中的官兵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来搜查她们躲藏的地方。
      第二日,玉儿与娇儿上了马车,玉儿站在车上回身望去,清晨初升朝阳,雾气弥漫落在竹叶上,阳光在那一刻被困住了,鸟儿飞过也不肯停留。
      玉儿坐进车内,不再看一眼外面的景色。
      途中路过一片花海,花瓣随风舞,绮丽璇旎,片片花瓣从窗缝溜进,落在玉儿的衣角,她拾起一朵,细细观赏,脸上仍然不见笑意。
      马车突然停下,车夫示意外面有人,娇儿下车查看。来者是一个翩翩道姑,面容娟秀,毛月色圆领道袍覆在燕尾青色纱衣外,绣着莲花白鹤,腰间系着并非宫绦取而代之的是银色精细的锁链,闪着银光好似有生命般,她笑意盈盈地说:“我算到我与车内那个孩子有场师徒情分,所以来寻找我的徒儿。”
      娇儿顿时警惕:“不好意思,这并没有您要找的人,您请回吧!”
      那道姑微微一笑,手中的拂尘微微摆动:“哦,是吗?让那个孩子自己选吧!”
      玉儿坐在马车里沉思地看着手中的玉笛。她想起那晚月夜。
      她攥紧手中玉笛说:“等一下。”玉儿从车里走出来。娇儿急忙拦住,玉儿扬起微笑看着娇儿:“没事的。”
      玉儿走向那个道姑:“你要收我为徒,可知我是逃犯。”
      那道姑满不在乎:“当然知道,我可以教你书法剑术,助你心中所想。”
      玉儿没有再犹豫说:“好,我跟你走。”眼底的野心逐渐放大。
      娇儿还想阻拦她,想要说些什么,玉儿先于她开口:“娇儿姐姐,你先去狼族驻地等我吧,等我去找你.......娇儿姐姐我不甘心啊。”玉儿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她。
      娇儿落寞地低头呢喃:“我明白,可是您还小啊,我……我舍不得。”
      玉儿垂下眼眸,目光里有一丝呆滞:“娇儿姐姐,我很聪明的,不会让人欺负我的,你放心吧!娇儿姐姐我实在无法安心地生活,我还小,有狼符又怎么样,没有能力,怎么报仇。”
      说完,玉儿扬起明媚的笑脸,稚嫩的面庞带着的是坚毅的神情。
      娇儿也不再阻拦,把狼符从腰间拿出,塞到玉儿的手里。玉儿又塞了回去:“娇儿姐姐你带着狼符走吧,去族里,告诉族民发生了什么,我拿着狼符,万一被人看到又是一场祸端。”
      娇儿没有继续推辞带着狼符走了,她在车上依依不舍地回望。
      玉儿看着远去的马蹄扬起的尘烟,逐渐模糊了她的眼前,她知道她没有退路,她想复仇,想杀了毁掉了本该美好一切的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因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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