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梦的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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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无花以为这个死亡之吻很快就会结束了。
他却想错了。
这是个绵长的吻，剑尖的凉意一直停留在他的颈项上那最初疼痛的地方。
花满楼的手在颤抖，他的额头上滤出了细汗。碧色的剑锋在他两指之间发出明丽的光亮。
“灵犀一指？”无花在此之前并没见过这门传说中的武功。
“陆小凤教了我以后，我还是头一次用。”发抖的已经不只是花满楼的手了，他全身都在颤抖。牙关的震颤已使他无法清楚的咬字说话。
宫主看了花满楼一眼，悲声问道：“你要阻止我？”
花满楼已是面容惨白血色尽失，但那把秀气而危险的碧血照丹心却没再深入无花的颈项一寸。
“我娘说，你是很好的人。你对她很温柔。”花满楼艰难地说道。灵犀一指虽妙绝天下，可要凭现在花满楼的内力和宫主的明玉功比拼，还是很吃力的事。
“是，是么？”宫主的情绪似乎又激动起来。他的脸再一次地响了起来。
无花记得上一次花满楼如此痛苦地讲话，正是自己震碎他肩骨的时候。而这一次，花满楼会这样仅仅是为了救自己。
“是……我娘说，你是这个世上待她最好最温柔的人……”
宫主听得如神，另一只扼着无花颈脉的手似乎松了松。
“我娘很感激你，如果没有你，我娘就不能和我爹在一起……我娘很爱我爹，她是待我爹最好的人。可我爹并不是待我娘最好的人。这个人是你……”花满楼想或许半秒之后，无花的头就真的会被碧血照丹心割下来。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她真的这样说？”宫主的眼睛睁得很大。
无花突然大声说道：“当然是真的！本来你是待她最温柔的人，要是你这一剑划下去，就什么都不是了。”
宫主愕然。
碧血照丹心却在无花的脖子上移了半寸，划出条艳红的线。
“你都对一个人温柔了一辈子，何必要前功尽弃呢？”无花顾不得疼痛，依旧大喊道。
花满楼流下泪来。
宫主如梦初醒一般看着流泪的花满楼，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碧血照丹心，以及那夹住碧血照丹心剑锋的苍白的手指。
“啊！”他惊恐地叫了起来，厌恶式地松开了剑柄，同时也放开了无花。
花满楼长舒了口气，跌坐在地上。
“你要原谅我。”宫主一把拥住了花满楼哭了起来。
“是……”花满楼已累得说不出话来，但他没有挣开宫主的怀抱。他当然会原谅这个人，事实上他真正希望的是这个人能原谅他的母亲。
“无花，你还好么？”可他突然又想起什么来。
无花惊魂已定，在一边冷然道：“我还没死。”
“我只是看到你太高兴了。我会像爱你母亲那样爱你的。”宫主哭着说道。
“我知道……”花满楼回答。
宫主直起身来，抹了抹眼泪，转身看向无花。
“你说得不错，我要感谢你。”
无花心中泛起恶寒，他宁愿这个人永远记不起他。就目前而言，妙僧无花所有狼狈不堪的事都是和这位宫主有关的。
“我会为那个人疗伤的。下月初五，姑苏城外寒山寺。”宫主面对无花仍然是一副高傲的脸孔。
无花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心意全在花满楼身上，竟忘了替南宫灵求药一事。
“真是感谢宫主的救命之恩了。”不过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如何求得解药的。
“不用谢，此处退出去走最右面的小径就可出谷了，不送。”宫主道。
无花本可转身抬脚走掉。
可他偏偏不。他笑着对宫主说：“我记得我答应过花公子，要带他一同离开移花宫的。”
花满楼脸微热，没有说话。
“他怎可同你走。现在他已经和我在一起了。”宫主抱紧花满楼，如同小女孩抱紧要被别人抢去的布娃娃。
无花没想自己现在还笑得出来，可他真的笑了。
“我……我可能需要回家看一看我父亲。”花满楼尽量说得很委婉。
“你想和他一起走？”宫主狐疑地盯着花满楼。
花满楼不知要怎样回答这句话。
“罢了罢了。”宫主推开了花满楼。
“你和你娘一样，你和你娘简直是一模一样。”宫主叹气道。
“只是你和你娘一样没有眼光。你可知这个风度翩翩道貌岸然，好像是能和你同生共死的无花大师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么？”宫主说着，看向无花。
无花默然。他也盯着宫主。
“或者，你要不要听我将无花的秘密原原本本地告诉你。包括，他为何会向我求取明玉功的解药。”宫主看着无花露出得意的笑容。
无花很清楚，他现在完全可以转身走掉。他已经完成了石观音让他做的事。
花满楼却道：“不，我并不想知道关于无花大师的事。”
“请你不要告诉我。”他的话很坚定。
而对于无花来讲，这样的话仿佛是他听过的最温柔的话。
花满楼站起身来，拂去衣衫上的尘埃。
“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他对宫主说。
宫主抬起头望着花满楼，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惊喜。
他或许已经找到了能真正对他温柔的人。
无花看着花满楼，他再次感觉到花满楼也在看他，并且看了很久很久。
江南的细雨总是翠绿如玉的。
“七童，你回来了。”
花满楼被父亲拥入怀中。他感觉到父亲已经老了。
“我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你娘说再也不见我了，说她恨我。”
原来父亲不只是身体老了，连心也脆弱起来。
花满楼长吁了口气，缓缓拍着父亲的肩。
“不会的，梦都是反的。”
江南的细雨永永远远停不了，而爱写诗爱做梦的少年却会真正成长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梦的尽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