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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爱你 ...

  •   玻璃窗外,大雨滂沱。

      老天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要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跟着它一起伤心。

      要问林真伤心吗?

      多少有点。

      并不是因为她在乎祖友鸣这个人,而是因为她在乎背叛,在乎单方面的爽约。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厌恶,也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二十三年前那个哄她入睡的承诺,就像一枚淬了毒的长刺,深深地扎在她的心口,只要她的心还在跳动,只要她还能呼吸,就会长长久久的疼痛下去。

      所以,她当然伤心,又是一个不守信用的过客。

      跟她老子一样不可靠。

      不过,这点微不足道的伤心并不值得表露出来。

      她必须坚不可摧,必须所向披靡,任何的情绪波动,都足以让别人痛下杀手。

      她不想拿自己冒险。

      没有爸妈做后盾的孩子,哪有任性的资格。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祖友鸣,心湖就像是一潭死水,再多的唾沫星子,也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过了很久,等祖友鸣实在是词穷了,她才问了一句:“合同带了吗?”

      “……”祖友鸣愣在了那里。

      他赶得太急,股票经纪人还没有过来。

      他只能喝了一口冰美式,缓解尴尬:“我担心你,所以自己先过来了。不过你放心,很快就能办妥,签字可以线上签,不是非得你亲自到场。”

      “那就现在签。”林真不想拖,只要拿下祖友鸣名下这三分之一的股份,明面上她就有了祖氏集团百分之六的股份,再加上她这几年从散户手里买来的百分之五,她就有了出席祖氏集团股东大会的资格。

      也就是说,在祖友鸣拿订婚威胁她的时候,她已经盘算好了怎么吃掉他。

      一步一步,兵不血刃。

      当然,祖友鸣并不知情,因为算上这次的,她明面上掌握的只有百分之六。

      祖友鸣也不是傻子,如果她狮子大开口,他未必会答应。

      小心驶得万年船,豪门大户的子女,真正缺心眼的没几个。

      但不包括祖友鸣。

      还有半年都等不了,前功尽弃,自掘坟墓。

      他果然配不上她,她的眼光一向精准,还没有看错的时候。

      祖友鸣沉默了。

      他还是懂她的,她只会跟他谈钱。

      而她没有耐心的时候,才会换上不加糖的苦咖啡。

      她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只想尽快打发他。

      可是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他放手,他毫不怀疑,这个女人将彻底跟他划清界限。

      他舍不得!

      这份痴心在她看来也许廉价,但在他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不然他也不会喝醉酒看走眼,以为阮音儿是林真。

      他比谁都清楚,阮音儿是谁给他准备的。

      是二房。

      特地照着林真整的容,能有五六分相似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谁也学不来林真目空一切的倨傲。

      他一直警告自己不要上二房的当,可他还是栽了。

      只因为那天是他生日,他约了林真,林真拒绝赴约。

      他伤心欲绝,独自买醉,迷迷糊糊的时候,阮音儿穿着林真前一天穿过的同款小礼服,款款而来。

      他以为是林真来了,他以为他苦苦追求的女人终于愿意碰他了。

      到头来……

      第二天醒来,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他着了二房的道,亲手葬送了他跟林真之间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

      他很后悔,可是林真总是不肯正眼瞧他。

      一次次的拒绝,经年累月的冷落,他只能在阮音儿身上寻找安慰。

      他爱的是阮音儿吗?

      不!他爱的是他得不到的林真。

      他爱林真!

      他激动地越过两人之间的桌子,想要握住林真的手。

      叫林真下意识起身躲避,撞上了端着咖啡过来的服务员。

      咖啡洒了林真一身,还好裴泽臣自作主张加了点冰块在里面,温度不算太烫。

      服务员吓得面如土色,一个劲的跟林真道歉。

      林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起身换了张桌子坐下。

      制作台前的裴泽臣听到动静看了眼,拿胳膊顶了顶身边的同事。

      同事很有眼力见儿,赶紧出去拖地。

      林真更不开心了,但更多的是好奇。

      按理说,咖啡应该很烫,可是现在,她并没有被烫伤。

      她诧异的看了眼制作台,不期然看到了昨晚那个一米九几的大块头。

      原来是这小子多事。

      倒是无心插柳救了她一回。

      淋湿的衣服被空调一吹,凉飕飕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林真需要换身干净衣服。

      可她想要的东西还没到手,她不想再跟祖友鸣废话,再次问他索要合同。

      祖友鸣不是舍不得那点股份,他害怕,一旦合同签完,她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他只能放手一搏。

      他推开了身侧的座椅,就这么蹲在了林真面前,虔诚而卑微,一副随时给她跪下的架势。

      单手扒着林真面前的桌子支撑身体,祖友鸣红着眼睛恳求:“合同我马上就签,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没什么好说的。”林真面不改色,不会因为他生气,也不会因为他心动。

      心如铁石,雷打不动,谁都不爱。

      祖友鸣很伤心,她真的这么讨厌自己吗?连他的肺腑之言都不想听?

      但他还是要说。

      他拦住了林真的去路,双膝距离地面,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稍微晃悠一下,便是下跪的姿势。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道德绑架。

      可他真的不想就这么算了。

      他提出一个诱人的条件:“只要你原谅我,我名下所有股份全部转让给你!”

      “神经病。”林真客观的点评,“没了股份,你在二房眼里就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立马就能把你吃干抹净,连带着你妈和你的两个妹妹全都遭殃。”

      “我不在乎!我只想要你。我错了,可是我爱你。”祖友鸣真的无计可施了。

      多么可耻的一句话,可这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有的选,他愿意回到犯错的那一晚,不去犯贱邀请林真。

      只要不犯贱,就不会失望。

      只要不失望,就不会犯错。

      他明知道她忙,为什么要矫情,为什么要她陪他?

      只要再等等,说不定她会有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懂她。

      真心总是可以打动她的,她只是被伤得太深,轻易不敢相信真情罢了。

      他见过她最狼狈、最脆弱、最不堪一击的一面。

      他很心疼,他愿意放弃所有,只为换她一个回眸。

      他愿意的!

      只要她肯原谅他!

      可是林真不稀罕。

      她轻轻地推开了祖友鸣,冷着脸站起来。

      因为蹲着的时间有点长,双脚麻木的祖友鸣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他的狼狈,林真无动于衷,她宣告了他的刑罚:“可是我不爱你。”

      “真真!!!”这一声呼唤直接破了音。

      这两年多来的思念,全靠“林真未婚夫”这个头衔撑着。

      他不敢想象,如果她真的跟他解除了婚约,他那一腔热血还剩下些什么。

      毫无意外,必然会瞬间冰冻,一击即碎,化作齑粉,徒留惆怅。

      他舍不得,他不甘心,他不想解除婚约!

      他给林真跪下了,抱着她的腿,泣不成声:“我真的错了真真,只要你开心,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直到你满意为止。”

      “任何事情?”林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才不信。

      被爱放逐的男人点头如捣蒜:“任何事情!”

      “那你让二房把全部股份转让给我。只要你做得到,我立马跟你结婚!”林真故意让他知难而退,“在这之前,我还是会跟你解除婚约。没办法,奖罚分明是我的原则,你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代价。”

      “真真,我……”祖友鸣要是有这个本事扳倒二房,何至于脑子进水,威胁林真跟他订婚抬高自己的身份。

      他做不到,才会失了智,打起了林真的主意。

      他也知道,要是自己在商言商,反倒是没有这么多麻烦。

      可他偏偏爱上了她。

      他真是个贱骨头,一颗热烈鲜活的真心掏出来,却是在自己提出了利益交换之后。

      他就是在自掘坟墓。

      他自找的。

      他的身体渐渐矮了下去,他办不到的事情,不想承诺出来让林真笑话。

      他只能看着林真绝情地离开,在开门的那一刻,汹涌的泪水而模糊了这个大雨滂沱的中午。

      制作台前,裴泽臣放下了刚刚做好的苦咖啡。

      不用再送过去了,人走了。

      账还没结,应该是这个男人掏钱吧。

      这个念头才起来,裴泽臣的手机便响了。

      【双木为真】:抱歉,忘记付钱,劳驾帮个忙。

      紧随其后的是转账,金额一万。

      有钱人真是任性。

      裴泽臣选择了退回。

      【l'abisso】:不用,我请姐姐喝一杯。

      【双木为真】:有个服务员录了我的视频,能帮我处理一下吗?我不希望流传出去。

      【l'abisso】:已经处理了,姐姐放心。

      【双木为真】:谢谢。

      【l'abisso】:欢迎下次再来。

      好一个欢迎下次再来,裴泽臣自己都不知道说这个做什么。

      他把苦咖啡倒了,扫码付款。

      跌坐在地上的男人听到付款播报,恍惚着起来,扫码结帐,转身离开。

      他就这么走进了雨中,没有人为他撑伞,也没有人为他可惜。

      走出去几步,他又折回店里,要了个外卖的塑料袋,把手机套进去。

      转身,推开门,重新迎着风雨,快速追了出去。

      十字路口,林真正在等车,她不爱撑伞,淋得浑身湿透。

      这家咖啡馆门口没有车位,所以刘俐把车开去了附近的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开过来接她,见她在雨里站着,赶紧靠边停车:“林总,快上来!”

      林真却没有动,她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果然,狗皮膏药又来了。

      她没了耐心,准备骂走这个废物。

      不想,却被祖友鸣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大雨顺着他的下颌线往林真肩膀上砸,喧嚣嘈杂的风雨声和鸣笛声里,她清晰地听他说道:“只要你高兴,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不要了,我也会去试试的!如果我成功了,你真的会嫁给我的对不对?”

      “不会!别做梦了,我从来没有看上过你。”林真虽然不爱他,但还是有人性的。

      二房手段残忍,把大房害得死的死残的残,他有几条命去跟二房斗。

      她推开了祖友鸣,郑重地劝告这个蠢货:“听着,我刚才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并不想让你去找死。你如果真想要我原谅你,那就做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别让你的孩子跟我一样!”

      说完,林真再也没有逗留,转身上车,踏雨而去。

      祖友鸣就这么追随着那辆奔驰的背影,直到双目失焦,直到额头滚烫。

      在他倒下的一瞬间,一辆黑色帕萨特从路口拐过来,停在了他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问道:“颜总,是要我把他扶上车吗?”

      男人一开口便是低沉的气泡音:“去吧,轻点。”

      祖友鸣醒来时打着吊针,头顶是璀璨的水晶灯,灯光炫目。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窗口站着一个男人,因为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五官。

      男人正在打电话,似乎有点不耐烦。

      他从男人熟悉的声音里辨认出了身份,激动道:“真真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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