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网王）不曾放开的手》衣默

14、第十四章 挽回

　　让洋平感到意外的，是后来……

　　“25分钟零5秒……这场架，樱木军团用了将近30分钟还没有打完……很逊喔！”明明她是被他们这些男生牵扯进来的，可是，受伤的她却反过来首先安慰樱木……没有埋怨、没有后悔，那一刻，洋平知道，她是真心把他们当成朋友的。
　　因为是朋友，所以就算无辜被连累，她也不会责怪他们分毫。

　　她受伤住院的事件过后，一度，洋平以为她会和他们这几个不良少年保持距离……然而，她非但没有这么做，甚至，还渐渐和他们走近。
　　她教樱木打篮球，不管樱木出了多少错，她都没有动摇过她眼底的信任。
　　她说，她很自私，自私地想让樱木加入陵南，成为她父亲球队的一支战力……笑！她真的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女生啊！她说，她没有问过樱木的想法，就把篮球带到了樱木的生命，孰不知，她这样的做法，却是间接地帮着樱木找到了他未来的方向而已，因为她，因为篮球，本来只知道把打架当做娱乐的樱木找到了他生命中另一项值得他珍惜的乐趣……

　　“我？当然有啊！”思绪飘忽中，洋平听到未依故作轻松的回答。
　　她说，她的那些记忆，比他更俗的都有！她还告诉他，以前的她，傻傻地幻想过自己是个万人迷。
　　“有男生找我说话、问我借东西，我会在心底猜测他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别人表示一点点的友善，我就会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自作多情得可以……”未依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眸底，有一丝黯然，转瞬即逝。“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再次打起精神，未依偏眸望向正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洋平，笑了笑：“很幼稚、很天真，现在想想，甚至还会觉得不堪回首，但是，那却是我抹不掉的回忆，很有意义呐！”
　　“因为那是真实存在过的，所以，就算不美，你也不想忘记？”洋平不自觉地接口，不知道自己听她说完这些话后的感觉是什么。
　　用局外人的口气，平静地回顾过去幼稚的自己。没有不甘、没有怨怼、没有消极也没有懊恼，只是客观地在叙述一件事实的模样。
　　洋平没有参与过未依的过去，但是，看着她回首往事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无奈和暗淡，让他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值得珍惜的美好记忆。
　　不美，或者，还有点痛苦？
　　“很多事，并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一直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忘记、要忘记、要忘记，最后的结果，偏偏却是怎样也忘不掉……”这是她尝试过很多次，得出的经验，“既然忘不掉，那我便只能去记住，牢牢地将它刻在心里，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吃一堑长一智，这样以后才不会在同一个坑上继续栽跟头啊！”她……已经想开了呢！
　　“这算是‘过来人’的经验吗？”无意义地扯了扯嘴角，洋平试着轻松的语调。
　　“是啊！百分百纯金打造！”一本正经地，未依点点头，严肃而认真。
　　洋平一哂，忽然发现，和她聊天，真的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洋平把未依送回了家，在未依的家门口，洋平和未依告了别。
　　嘱咐洋平路上小心后，未依停留在原地，目送着洋平离开的背影。
　　直到看不到洋平的身影在巷口消失不见，未依才转身进入家门。

　　换上拖鞋，和厨房里的田岡夫人打过招呼，未依回到自己熟悉的卧室。
　　刚刚推开卧室的门，一眼，未依便注意到那个坐在她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的白发少年——仁王雅治。
　　听到开门的动静，仁王下意识地回过头。
　　四目相对，一时，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勉强扯出一抹无意义的微笑，未依走进卧室，将肩上的书包，放到床上。
　　“家里没人，我过来蹭晚饭。”仁王的回答，简单扼要。
　　未依轻轻地“喔”，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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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忆倒退，那一天下午，他和她之间，暧昧亲昵。

　　呐！丫头，其实……你还是在乎我的吧！
　　因为在乎，所以就算不愿，你还是逼着自己妥协，没有用力推开我……
　　因为在乎，所以看见我挑食，你才会忍不住蹙了蹙眉，开口对着我碎碎念……

　　“喂！丫头，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这样很像我的女朋友！”放下手中的筷子，对她的“教育”感到些许不耐的仁王，突如其来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闻言，未依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你最近很喜欢冷笑话？”她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淡淡的，冷冷的，然后，她对他说，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愉悦的心情多云转阴，和她相对而坐的他，看着她的眼睛，严肃、认真。
　　她一窒，下意识地偏过头，没有说话。
　　气氛，有片刻的沉默。
　　接下去的一阵，他们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沉默地，她不再理会他是不是挑食；沉默地，陪着他一起吃完午餐的她，开始动手整理起桌上的狼籍。
　　接着，又是平淡生疏的语气，她扯了一个理由，想要和他说再见。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疏离，一时冲动地，他从后将她拉入怀里。

　　“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抱着她，那一刻，明明他们两个人之间，有着那么近的距离，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真实感。
　　近在咫尺，咫尺天涯。
　　那样的感觉，很糟！

　　“没有怎么一回事，你想太多了。”许久的沉寂，他听到她的声音，刻板而生硬。
　　“你一定要用这种对待陌生人的态度对我说话吗？”说不清心里的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他不喜欢那样冷淡的她。

　　她没有理会他的话，她只是不自然地挣扎，那样的挣扎，让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你到底想干什么？”摆脱不掉他的手，她的语气，无奈而疲惫。
　　“我想干什么，你真的不知道吗？”那么明显的暗示，她……真的不知道吗？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不是很讨厌我的吗？”
　　讨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讨厌你了？
　　“忘记了吗？当初，告诉我，我是你见过的女生中最呆的那一个人，是你啊！”

　　“丫头，我……”
　　“我知道，那时候的我，很傻很呆很惹人厌，所以，你会说那样的话，不足为奇！其实，我也应该谢谢你的，谢谢你愿意骂醒我，谢谢你告诉我，梦和现实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距离……你不用再勉强自己来接近我的，真的不用……”
　　“我没有勉强自己来接近你……我……”
　　“就算被人称为‘诈欺师’，应该也有连自己都不想说的谎言存在吧？”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她不想听。就算知道那是真的，她也不愿意接受。

　　我喜欢你，可是，你的眼神告诉我，这句告白，无论我用多认真的语气告诉你，你也绝对不会相信。
　　时机不对，地点不对，人物不对。

　　那么……
　　“如果……我收回那天晚上对你说过的话，你愿不愿意真的选择忘记？”

　　他从来都不是个会妥协的人，就算知道自己真的错了，他也会好面子地硬着头皮，把错进行到底……但是，现在不同了，如果对象是她，那么……他愿意……愿意……试着改变自己……

　　“收回？为什么要收回？那一晚，你对我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全部都是事实啊！你没必要收回，也没有必要道歉……何况……我已经不在意了……”
　　不在意？真的不在意吗？
　　“丫头，知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适合说谎？”如果真的不在意，那么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是不是两个人之间太过熟悉，所以往往在说话的时候就会失去分寸？
　　如果那时的他不要那般自以为是，不要那般相信自己的直觉、口不择言，此时此刻，他和她之间，是不是能够多一点可能？

　　“不适合说谎……那么，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恍惚中，她的声音，在一片让人窒息的静默里，清晰、真切。
　　她没有动，也没有再试着挣开他的手，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眸，闷闷的语气，隐约的疲惫。
　　她说，“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像一个木偶娃娃？看不惯了，就挑剔；有了感觉了，就试图挽回？当我没有自知之明的时候，你告诉我，那样的我有多幼稚、多可笑；现在，在我看清了自己，不想再缠着你，惹你厌的时候，你却一次一次地跑来招惹我……在藤田健寺面前是这样、在藤田芙子面前也是这样……”
　　她告诉他，“我不想自作多情地去猜测你会说那些话的动机，也不想去计较你当着芙子的面，突如其来的那一个吻……如果你还愿意当我是朋友，如果你还愿意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稍稍在意一点点我的感受，那么，那个所谓女朋友的宣称，现在这样奇奇怪怪的暧昧举动，请你……不要再做了……”
　　于是，不想记清的一个细节，她抬起手，一根一根，掰开他圈在她腰上的手。
　　很小却坚决的力道，亦如她刚刚说话时的声音，像一把利刃，一字一句，剜着他胸口的跳动，涩涩地疼。

　　叹息、无奈。
　　覆水难收。
　　只是……他泼出去的这盆水……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