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宫廷秘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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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快至半旬，秋风渐凉，院中的梧桐叶变黄，而后渐渐飘落，衬的整座皇城更加宛如一个濒死的老人，让人望而却步。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薛霜姿一看院门口，才发觉不是旁人，正是玄枵，站在院门口，一袭蓝衣宛若江南水乡间走来的贵公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虽然玄枵仍旧笑着，但薛霜姿总觉得一向儒雅温和的面容有了一丝丝怒意。
只见他行礼，“大皇子殿下安岁。”
“嗳，不敢不敢，璃王殿下的人嘛，本殿下可不敢受你这一拜。”
玄枵似乎回复了往日的儒雅随和，笑了一下也没搭话。
薛霜姿有些头疼，原本都要送走晏长锦这尊瘟神了，结果不仅瘟神没送走，还来了一尊大佛，薛霜姿抬了下手，“将军坐吧，我这儿有你爱喝的雨前龙井，陛下刚赏的，你且等等。”
玄枵含笑点了下头，薛霜姿刚要去泡茶，某人惹人烦的声线幽怨的传来，宛如小媳妇，“嗳，看来本殿下的魅力还是不如玄将军啊，我一来，人家连座都不给，将军来了，连上好的雨前茶都上了，美人的差别对待，总是让本殿下这么难过。”
旺财脚下一滑。
玄枵轻咳了两声。
薛霜姿额上青筋猛的跳了跳。
薛霜姿忍着怒意上了茶，皮笑肉不笑道，“喝您的茶吧大殿下。”
薛霜姿站在一旁，俩人都没有走的意思，也不知为什么，这俩人一个儒雅随和，一个吊儿郎当，薛霜姿却越看越有针锋相对的感觉。
空气中都有火花的样子。
许是气氛太过诡异，薛霜姿有意引个别的话题，“也不知南周皇帝是怎么想的，这么优秀的儿子竟也要毒瞎。”
院子里的气氛一僵，好像变了，又好像没什么变化，良久，玄枵才笑道，“皇家哪有简单的事，哪有简单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霜姿总觉得玄枵若有似无的撇了晏长锦一下。
晏长锦倒是没什么察觉的样子，摇了摇扇子，吊儿郎当道，“玄将军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
晏长锦摇着扇子走了。
带着麻木的旺财。
玄枵开口问，语气是少有的严肃，“你怎的和大皇子殿下扯上关系了？”
薛霜姿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他自个来了，我还能轰他出去不成？”
玄枵点了点头，“大皇子殿下风流成性，一时兴起也是有的，你别是看上他的皮相就好。”
薛霜姿无奈一笑，摇了摇头。
这个月玄枵总是来看他，一来二去也就熟络了。
不过不知为什么，这个把月熟悉下来，发现他不过一个四品将军，宫中上下有了些年岁的下人对他都是恭敬有加。
若只说是因为晏松生的缘故，虽说得过去，但她总觉得怪怪的。
山雨端着一盘糕点出来，笑着道，“主子，这次我进宫，还是多亏了璃王殿下从中周旋。”
薛霜姿拿了块糕点，嗅了嗅，对玄枵说，“山雨从城郊带来的上好梅花酥，尝尝吧，你家主子总是忙，帮我带个谢。”
听这一说，玄枵倒是笑了，“可别了，你还是自个儿去，今儿这谢我要是敢带过去，明儿我就该被松生发配边疆戍边了。”
“……我这不是碰不上吗？”
“你哪里是碰不上，姑娘你是刻意避着，松生哪有近你身的机会。”
还是被发现了。
山雨很有眼力劲儿的退下去了，小院里安静下来，只有树叶飘落的声音。
“松生日前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从来没追过女孩子，也没……”
“玄将军若是来找我聊天下棋，讨茶吃酒，我这望漱阁的大门随时欢迎，但若是关心我私生活，还是请回吧，这是我自己的事。”
玄枵笑了一下，叹了口气，“得，我走了，这是松生的信。”
他将棕色信封按在石桌上，又从怀里掏出一包糕点，按在信封的旁边，抬头看了她一眼，“松生说上次见你吃这个吃的香，让我给你带一包。”
玄枵也走了。
望漱阁又恢复了冷清。
“哎哟，主子这包糕点从哪来的？这不是你最爱吃的那家的梅花酥吗？你托谁买的？”
薛霜姿没说话，只拿起信封，回了房间。
山雨挠了挠头，自顾自的收拾院子。
薛霜姿捏着信封的一角，在檀木桌上哒哒哒的敲，最后任命一般拆了信。
‘北宫南一事，你且宽心。’
薛霜姿垂了眼眸，将信纸一下一下叠了起来，点了蜡烛，将信纸放到烛火上，看着信纸被火舌一点一点吞噬，最后变成一片灰烬。
薛霜姿轻吹一口气，灰烬四散开来。
“我的心思，我不明白，你的心思，又是什么呢。”
*
“陛下，今儿天凉夜也深了，还是早早回居安殿，快要中秋了，您……”薛霜姿试着开口。
杨公公吓了一跳。
晏无师闻言回头瞧了一眼，一室的侍女太监连忙跪下，杨公公看了一眼连忙拉了一下他的袖子，小声道，“快跪下！”
“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扰您的。”
薛霜姿只觉得脑门上有一道及其可怕的眼神，而后只听皇帝笑了一下，“宫里这个把月，倒是看不出玉醉楼里那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哪里去了。”
宫人都站了起来，薛霜姿怔愣在原地，直到杨公公拉了她一把，她才下意识站起来，“奴婢不敢……”
“你哪里是不敢，是敢怒不敢言吧。”
“陛下说笑了。”
“朕倒是想说笑，得了，不批了，出去走走，再这么下去，给霜姿跪坏了，你父亲该怪朕了。”
语罢便起身准备出门。
杨公公看了她一眼，朝她点了点头。
薛霜姿回过神来，连忙要跟上，出了门觉得背后一凉，才发现刚刚出了一身冷汗。
走着走着，便来到了皇城的西北角，这里是凝霜阁，阁里的消息是已经废弃多年，据说是冷宫。
晏无师站在凝霜阁前许久，闭了闭眼，杨公公给晏无师披了一件明黄色织锦披风，上面绣着翠竹，披风下摆随着风飘动，杨公公挥了挥手，示意都走远点。
薛霜姿走到了一个极限距离，她的内力好，耳力极佳，虽说风声不小，但断断续续还是可以听到不少。
“陛下，若是瑾妃娘娘在天有灵，定会怪罪老奴没有照顾好您啊。”
“你说，若是瑾儿还在，会不会嫌弃朕是个老头子，不好看了？”
“陛下千秋万代，正值壮年呢。”
“呵……你说，等百年之后，瑾儿会不会怪朕当年太软弱，没能保护好她？”
这瑾妃看来就是大皇子殿下的生母了。
薛霜姿心想。
杨公公沉默了一会儿，“可是陛下您将大皇子殿下保护的很好。”而后补充了一句，“想必娘娘不会不理您的。”
“说到长锦朕就来气，朕记得长锦小时候聪明的紧，在这几个皇子之中不说拔得头筹，可治国之资不是没有，现下你看看他那个样子，朕该怎么把这把椅子交给他！他怎么服众！”
薛霜姿惊的说不出话，还不敢表现出异样。
良久，整个皇宫似乎都随着这个年迈帝王的不语停滞下来。
“丞相已死，朕想废了皇后那个贱人。”
薛霜姿一惊。
“陛下，恕老奴说句公道话，老奴深受瑾妃娘娘恩惠，但若是瑾妃娘娘还在世，定然也不同意您废后的。”
“你放肆。”
薛霜姿远远的看见杨公公跪下，但仍旧继续说，“皇后娘娘这些年并无大错，若是瑾妃娘娘在世，也只会说‘皇后娘娘于陛下的江山有功，您着急废后，会另后世非议的’，陛下，娘娘已然仙去，她定然不愿意您在百年之后被世人诟病啊皇上……”
再后来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即便薛霜姿使了吃奶的力气，也听不清了。
然后之间杨公公一摆手，薛霜姿便带着后面的宫人走上前去，杨公公留下了包括她在内的几个心腹，其他人都留在了凝霜阁外。
一进门她便震惊了。
这哪里像是日沉阁来报的信息，这哪里是冷宫。
便是尊贵如慈宁宫，华丽如飞凤宫，庄重如中宫，都极不上这里半分。
便是‘金屋藏娇’也不为过。
入目可见所有的东西非金即银，所有的柱子要么是汉白玉石所雕，要么是金丝楠木所做。
即便是自诩见多识广的薛霜姿，也难以认全所有的瓷器，能认出来的，全都是前朝甚至前前朝的古董。
正在薛霜姿好奇现下这里住的是谁的时候，好奇谁能担得起泛大陆数百年内最为传奇帝王之‘娇’，内室的一切又震惊了薛霜姿一次。
只见一个女人被一根手腕粗的，千年玄铁所制的铁链拴在金丝楠木所做的床上，能活动的范围也不过是半个里屋。
听到他们进来的动静，她一动都没动，安静的屋里只有他们几人轻轻的脚步声。
“这么多年了，爱妃还没想通吗？”
爱妃？爱哪个妃？哪个爱妃？
这些是日沉阁从来都打听不到的，即便知道每个皇室都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人的辛密，但仍旧震惊。
薛霜姿心里一万个问号，又觉得背后出了一阵冷汗。
这凝霜阁里定然是稷朝的皇室辛密，晏无师为何让她知道这些？她真的还能活着走出这偌大的稷朝深宫吗？
或者……
晏无师有绝对的自信，即便她目睹了今夜的一切，也猜不出帝王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宫廷秘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