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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倒流 ...

  •   有些人的声音一点没减,在这片嘈杂的环境中仍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她们耳中,陶箜缦眼睛都快瞪成青蛙眼了,死陈悰!回去看我不骂死你!阴阳什么呢!

      闻旅只是握着她那杯酒,不喝也不动,表情也淡淡的,像是真在等着回家。

      桌上人的目光皆朝向他嘴里的周总,林道对他们高中时的弯弯绕绕一点不知道,但看这情形,再联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醍醐灌顶,心里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他看看对面的周侪,又瞄瞄前头露出的一角,敢情阿侪这些年一次恋爱都不谈,是因为受过情伤,心里有人啊。

      即使知道背后就是她,周侪也只是淡淡喝了口酒,口吻并不在意,“我贱得慌,上赶着去找她。”

      闻旅背着身,神情有些恍惚,隐约想起曾经他说过的一句话。

      这句话陶箜缦没怎么听清,只看到她脸色不好,心里顿时更加后悔,真该死啊,带她来这个店干嘛呀。她拎着包站起身,扯住她胳膊说:“吃好了就走吧,阿姨还在家里等你呢。”

      起身的时候,口袋里的纸巾滑落出来,闻旅弯腰捡起,又戴好围巾帽子,才和她一起走出了门外。

      “完了,被你给说走了。”邹璥埗一直偷偷关注着,锅滚了这么半天,到现在连个丸子都没吃上,只顾着看人了,现在又转过头往对面看,顿时哑巴了,“不是吧阿侪……你他妈到现在还没放下?!”

      顶光下,周侪眼中的水雾一清二楚,通红的眼眶暴露出了一切,他沉默着,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酒,没回应。

      真是贱得慌,陈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也陪着喝下一杯酒。

      外面的雪果然很美,宁城好久都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飘在天上,弯弯绕绕的,像极好的绸缎划破而洒下的丝絮。闻旅把围巾拉上了点,盖住半边的脸,看着楼梯下的路,说:“车到了,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点!”陶箜缦跟她招招手,“拜拜。”
      闻旅也给她招招手,在车上关上的那一刹那,她脸上的笑意敛得干干净净,围巾又往上跑了点,只留了双眼睛看得清楚。

      半天没听到乘客说地址,司机师傅只得看向后视镜,问:“去哪啊姑娘。”
      她没法出声,被堵得完全,只是脸上多了两行眼泪,被围巾吸收,毛躁而湿润的触感,扎在脸上好不舒服。

      师傅本想再问一遍,但看这样,又怕刺激到什么,犹豫着说:“我起步了啊,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可这时,听到了她竭力抑制住的声音,“去文峰名都。”
      唉,真是可怜,回家父母指不定得心疼成什么样,司机轻微地摇摇头,踩下油门离开这里。

      陶箜缦直到车走远后才回去,直冲着她隔壁桌,一把就拉着陈悰往外走,没来得及走出去就问:“你说那话什么意思,你就是存心的。”

      “我存心?”陈悰心里也不大舒坦,“我存心就不会那么说,我他妈直接指着她问当初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定好的学校不去了,隔这么老远跑到宁城来躲着,周侪怎么她了,她就这么看不起他!”

      “你懂什么!”陶箜缦一直憋在心里的秘密,她不能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就这样指责她!”
      陈悰讽刺地笑,“那你说,你跟我说,她有什么理由,我只看到最后的学校是周侪他一个人去的,她呢,几次三番,耍人玩啊。”

      陶箜缦气得简直要扇他一巴掌,但生生忍住了,“我不能说,你们以后总会知道的。”
      “起码我现在不知道。”他回。

      陶箜缦瞪他一眼,“晚上我不回家了,你自己回去。”
      “……你又这样。”陈悰有些无奈,恨不得细数出她的例子,“每次吵不过我就离家出走。”

      “谁离家出走了,你有病吧。”陶箜缦直骂,“我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你是我什么人啊。”
      瞧她这副表情,陈悰理智回来,又准备哄,“我是你追了半年的男朋友,过了年就要结婚的丈夫。”

      “我又没同意,谁让你在外面这么说的。”
      “行行行,不说不说,快点进去,外面不冷?”
      “我就不,看到你就烦,说的那是什么话?”
      “错了行吧,别气了,大不了我不说了。”
      “什么叫……”

      因着这几人在外面的时间太长,门口还站着两个来找人的,邹璥埗叹了口气,“唉,又吵起来了。”

      “三天一小吵,十天一大吵,时不时借酒消个愁,喊着要分手,结果醒了又屁颠屁颠跑去装修新房,你说这陷在爱情中的人是不是都挺贱的呢,我以前也没这样啊。”林道又戴上了他的金丝眼镜,摇摇头说:“看来还是爱得不够深。”

      屋里还有个借酒消愁的,邹璥埗想起高中时的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评价道:“是挺贱的,高中就是这样,你都不知道,我在里面吃了多少苦,翻了多少次白眼。”

      “讲我听听。”林道几次都好奇,但没一次成功听到。
      这次也一样,邹璥埗往屋里躲,“免了吧,那讲起来起码要有个十天十夜,事太多了,你还是抽个好日子让陈悰讲你听,他比较适合讲故事。”

      林道:“……”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把兴趣挑起来又不说了!

      天上的雪下不停似的,一直到车停在小区外,也没有一丝要停下的趋势。闻旅扫码付过钱后拉紧围巾,手塞在口袋里往楼里走,却在看到花坛里的龙舌兰时顿了步伐。

      她不顾纯白的长羽绒,缓慢地坐在楼梯上,盯着降下的雪愣神。
      龙舌兰这种植物,四季常青,她高中时的学校花坛中便种着,那时还是夏天。

      阳光炙热,金黄的一片,洒在墙面上便能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却是凉爽,还隐隐伴着股消毒水的味道。

      闻德手上拿着缴费单回到诊室,心事重重地往椅子上一坐,看向半个身子倒在病床上的女生,担心道:“到时候咱们还是去看看中医,这老是肚子疼可怎么办。”

      病床上的女生,脸色苍白,穿着身白色校服,左手被针管禁锢住,扎好的头发在摩擦中散出来了一点,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不去,反正每次就疼个一两天,吃药就好了。”

      “中药一点都不苦,你爸我之前还主动要去喝呢。”闻德一眼就知道他女儿心里在想什么,指定是怕喝药。
      小腹的疼痛减弱了很多,闻旅看了眼药瓶,大约还有三分钟的量,淡粉的嘴唇扯出抹笑,“你少喝点酒,也不用喝药了。”

      闻德拧开台上的保温杯,铁舌头似的喝下一口滚烫的茶水,还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好像有多无奈,“还不是要谈生意,不然怎么给我女儿赚学费啊。”

      “爸爸。”闻旅按下床头的按钮,无情打破他的借口,“我每年都是免学费的。”
      这倒确实,因为初中成绩好,高中的学校招她时就承诺了这点,闻德心虚地站起身,拿着保温杯左右走走,“这护士怎么还不来拔针,我出去找下。”

      闻旅坐起身,小腹处还是不舒服,但勉强能接受,赶去学校应该不会太晚,她右手拨动了一下透明的长管,小瓶中的药品彻底没入。

      “紧催,拔针拔针。”护士一脸烦躁,“都说了地拖好了就来。”
      闻德走在后头,指着药瓶说:“等把地拖完,我姑娘都得回血了,你自己看是不是没药了。”

      护士快步走近,动作不小地撕了白胶条,“拔好了行吧。”
      在她收针管和药瓶的时候,闻旅则是一脸淡淡地按住左手的胶带,防止出血。

      闻德瞅了护士的背影一眼,抬手就拿了椅子上的书包,重重哼了声,“走走走。”
      "嗯。"她仍是按着左手。

      医院外头的温度像是升了好几十度,闻德刚一接触到就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把车上的空调开开。”
      闻旅只得又进到医院门里面,无所事事地走了几步,转头看墙上贴的小贴士。

      比如勤洗手勤换衣,再比如冬日养肾,春日养肝,夏日养心,秋日养肺……
      看了这么多,闻旅上车后就说:"夏天适宜养心,爸爸你要少生气。"

      “你就当我气她。”闻德转动方向盘转弯,走到平路后才往后视镜看,说:“每个月都要肚子疼一次,期末考试就因为这从小班掉到了平行班,又是高三,最关键的一年,你说到时候影响了学习怎么搞。”

      闻旅不太在意,说:“平行班也挺好的,高中的知识我都学完了。”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学习再好,像现在这样就行了。”闻德放宽心态,“学校的事我管不着,过个几天我带你去看中医,把身体调理一下。”

      看中医就意味着喝中药,只是闻着就倒胃,闻旅没再吭声,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奈何前排的闻德只是在专心开车,丝毫没感觉到。

      车窗外的风景从四通八达的大马路变成了带着防护栏的小马路,沿边还开着不少商铺,超市,餐馆,或是奶茶店,一看就知道马上就要进入云一中学的范围了。

      忽的,防护栏另一头的马路上驶过一辆公交车,车还没停稳就看到从上面跳下来三个男生,为首那个染着一头金发,在阳光下直晃人眼。

      沿途种着一排香樟,光影倾斜,校服外套飞扬,他们跑在路上,跟车赛跑似的,带着无尽的肆意与活力,像是四季常青的树,挺直利韧。

      车越过他们,几道高大的身影转成了几颗黑影,透过层玻璃,闻旅多看了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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