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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你管着 ...

  •   回了家,安若从杜翠荣房间里翻出了几个存折,算了一下上面的数字。

      在重症病房里的钱每天就要几千起,虽然胡肆铭瞒着她,但安若依旧从医生那里知道了手术费八万。

      十多万,这一下差不多要把一个普通家庭多年的积蓄花光了……

      杜翠荣虽然醒了,可是后面的用药、恢复肯定又是一大笔钱。

      安若低头看着手里的存折,粗略算了一下五个存折里用掉三个,先还一部分胡叔的钱,剩下的应该够支撑接下来奶奶的恢复,剩下一个用于下半年的生活费不成问题,最后那个……没关系,反正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把存折收好安若关了杜翠荣房间里的灯,走到客厅,楼弃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还不睡。”

      楼弃抬头,“我有事跟你说。”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你先说。”

      安若坐下点头,“好。”

      “明天开始,你不要再耽误训练跟我一起吃饭了,放学我也不用你送我去医院,我自己去。”

      “你现在要把精力都用在训练上,班长都跟我说了,你暑假要去比赛,现在离放假不到一个月,你这几天陪我肯定落下好多了吧。”

      “没有——”

      “每次你放学,教练的电话就没断过,把我送回家之后,自己又跑回学校加练,你当我不知道吗。”

      “……”

      “我不说,是我知道当时不论我说什么你还是会这样做,但现在奶奶醒了。楼弃,我也不想你这么辛苦。”就像你不想我一个人躲起来难过,一直陪着我一样。

      “好。”听到楼弃的话,安若满意的笑起来,“那我说完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楼弃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放在安若面前,安若不解的眨了眨眼。

      “这是我这几年存的钱,不多,正好十万。”

      “?!”安若大惊,十万还不多。这几年存的,十一岁开始逃学打零工,现在十九,八年的时间刨去生活费,攒下十万,这还不多吗。

      要是没有杜翠荣的病,哐哐往医院扔钱,安若都没接触过这么多钱呢……

      “想什么呢。”

      安若回过神,“十万还不多?这些钱在老家都可以盖房子娶媳妇了,何况你现在才十九。”对于安若这样一个高中生,十万真的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楼弃听到安若的话,嘴角微微一挑,眼睛染上笑意,“奶奶住院要用钱,我能做的就只有——”

      “不行!”安若坦白道:“奶奶住院的钱还是有的,生活费我也留着,就算…后面有突发情况,我还有奶奶给我攒的上大学的钱,攒了好大一笔,我怎么能用你的钱。”

      “我的钱怎么了,不干净?没偷没抢。”楼弃挑眉。

      “我当然知道!”安若因为楼弃的口不择言瞪了他一眼,“我…这是你这些年打零工一点点攒下来的,说直白了就是你的血汗钱啊,我怎么能要。”

      “为什么不能。”

      安若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毛挡住了眼里的酸楚。

      “安若。”

      “……我不能要。”

      楼弃在心里叹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为什么。”

      安若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慢慢开口:“这钱我看着心疼,我舍不得。”

      楼弃嘴角的笑加深,眼睛里的笑意更甚:“钱就是用来花的,没了再赚。卡放在你那,密码换成了你的生日,以后的钱也会打在这张卡上,你管着。”

      说着倾身凑近安若,“不是说心疼,那就藏起来好好疼,反正给你了。”楼弃的语气有些无赖。

      感受到楼弃的呼吸近在咫尺,安若的心跳声越来越大,耳边循环播放着:“‘你管着’、‘藏起来好好疼’、‘你管着’……”

      安若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变得不稳起来,容易耳红脸热的毛病此刻显露无疑,大脑被热的无法做出反应,更无法思考。

      熟悉的薄荷香气再一次出现,这次却带着不一样的缱眷。

      耳边轻笑一声,身体感受到面前的压迫感突然消失,“睡觉。”

      始作俑者就留下了两个字,留下安若一个人心弦凌乱。

      听到关门的声音,安若如获大赦的深呼了一口气,下一秒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摸摸脸蛋儿,消化刚刚的对话。

      怎么只有我一个人耳红心跳,始作俑者看着跟没事人一样。

      晚上,安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从枕头下拿出那张银行卡,握在手里放在心口上,抑制不住的笑起来,像泡进了蜜罐里:要藏起来,好好疼。

      之后,安若每天医院、学校、家三点一线,杜翠荣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多,时间也慢慢变长,楼弃也会从训练中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杜翠荣。

      日子一天天的过,杜翠荣的身体机能渐渐恢复,能下床之后,米秋也结束了一个月的集训和晏子一起回来了。

      米秋、晏子还有杨骋帆一起去医院看杜翠荣,骆冠威听说之后,也来过一次。度过了那段最难的时间,安若看什么做什么事也都带着笑,医生也说杜翠荣恢复的很好,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一切翻天覆地之后,又回归了平静。

      暑假,杜翠荣终于出院了!

      胡斯铭一家都来医院接杜翠荣,安若在身后跟着拿着东西,看着前面杜翠荣的背影,这口憋在心里一个月的滞闷终于呼了出来,还有什么能比家人就在身边好呢。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先来,所以一定要珍惜当下与所爱之人的每一刻。

      想着想着,不自主的回头,可这一次,那道熟悉的身影不在。

      楼弃暑假去比赛了,一走要两个月起,回来的日子不确定,这大概是杜翠荣出院后,对于安若来说最难过的一件事了。

      “安若快点,就等你了。”

      车上的胡斯铭看着落在远处的安若,“在医院待上瘾,还不想走了。”

      安若听到后笑起来,“哪有,我巴不得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杜翠荣到家后,成了家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一回来就被安排在卧室的床上躺着,生怕她再磕着碰着,什么都不许干且不许发表意见。

      安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楼弃走之前还专门给家里的床脚、桌角等一切容易被磕碰到的东西包了一层软软的海绵,防碰撞。

      出院时医生的医嘱被安若落实的切切实实。

      杜翠荣躺在床上有些哭笑不得,又满眼泪花。

      沈汀兰一回来就在厨房里忙活,说要做一顿大餐好好补补,胡斯铭则在一旁手忙脚乱的打下手,最后沈汀兰看不下去把他赶了出去。

      安若和胡小媛坐在沙发上忍俊不禁,胡小媛来了电话去了阳台,安若抱着小豆奶去卧室时,看到胡斯铭又悄摸摸的走进了厨房,无奈笑了笑。

      安若把小豆奶放在床上,小家伙快一岁了还不会叫爸爸妈妈,就会吱呀乱叫,杜翠荣把小豆奶抱进怀里。

      安若从抽屉里拿出饭前该吃的药摆好,又倒了一杯温水,从杜翠荣怀里接过小豆奶,把药递在杜翠荣面前。

      杜翠荣满脸笑意的嗔怒了一句:“我现在都快赶上小豆奶了。”

      “是啊,是我的重点保护对象。”

      安若和杜翠荣又说了会儿话,不一会儿传来胡斯铭的大嗓门,“吃饭啦!”

      几个人围坐在饭桌上,杜翠荣看着几个人,笑的都看不到了眼睛,杜翠荣也不说话,胡斯铭和沈汀兰也跟着笑没有说话。

      还是胡小媛开口打破了几个大人感伤的氛围:“咱光看着也不能填饱肚子啊,还不动筷,我们小豆奶都是饿了,是不是啊小豆奶。”

      小豆奶被逗得呵呵笑了起来也逗笑了所有人。

      “我看就是你饿了吧,把什么都推在我外孙身上,我外孙早吃饱了,是不是呀,是不是!”沈汀兰说着把小豆奶抱起来摇。

      “有了小家伙之后我都成捡来的了,每次都先顾她。什么我外孙饿了,别耽误我给我外孙冲奶,让我天天吃外卖。一会儿我外孙睡着了,你不睡觉就出去,大半夜就把我赶出房间。奶奶,这就是我妈这段时间对我做的事,你看看像话吗!”

      “你有手有脚饿一顿又没事,我外孙哪行啊。”

      “哼,一天天小家伙都快长我妈手上了,我小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对我,我觉得我越来越不是你亲生的。”胡小媛对着杜翠荣告状。

      杜翠荣笑道:“这我作证啊,是亲生的,我可是亲眼看着你被从产房里抱出来的。”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沈汀兰瞪了胡小媛一眼:“你这丫头还来劲了,那你别吃我做的菜。”

      “我就吃,这菜又不是你个人做的,我爸也动手了,凭什么不吃。”

      “嘶~你这个臭丫头,看你生的好闺女。”

      “不也是你生的吗。”胡斯铭讪讪道,被沈汀兰瞪了一眼自动闭了嘴。

      杜翠荣看着他们打趣,刚刚心里的伤感淡了下来,站起身,胡斯铭连忙要扶被她按下,几个人都看着杜翠荣。

      “这些日子,你们都辛苦了,我都七十岁的老婆子了,临了临了还给子孙添这么大的麻烦,我……”杜翠荣有些动容。

      沈汀兰:“呸呸呸,说什么呢您,今天这么大的喜事,可不许说这些触霉头。”

      “好,那就不说。不过我有一件事要说,若儿把东西给我。”安若把准备好的卡递给杜翠荣。

      杜翠荣接过后看向胡斯铭和沈汀兰,慢慢道:“这卡里是七万块钱,若儿都告诉我了,住院的费用一直是斯铭在垫付,这钱虽然不多,但有——”

      胡斯铭突然站起来,动作很大带动椅子发出刺耳的响声,“您这是在打我的脸呢。”

      杜翠荣静了静:“斯铭,你听我说。”

      “荣姨,这些年您对我,对我们家做的这些,我不是瞎了!您跟我算钱,把我当什么人了。”

      “斯铭。”杜翠荣语气有些严肃叫他。

      “也趁今天,我就把压在心里这些年的话都说了,我父母走的早,从小您就照顾我,我跟安子一起长大,您一个人带着安子不容易,还时常让他把我带回家吃饭,给我做衣裳,还有小媛,她从小穿的衣服哪件不是您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我考上大学,因为没钱不想上了,是您把我从工地上拎回来,把您东拼西凑不知道给人缝了多少衣裳凑出的钱给了我。”

      “那个时候我就想,等我出息了一定好好报答您,把您当我亲娘孝顺,安子没了,我就连着他的那一份孝顺您,您就是我亲娘,安若是自家孩子。现在亲娘要跟儿子算钱,我要接了这钱,那咱俩的母子情谊也就断了。”

      胡斯铭说完眼眶发红,眼角带着泪,旁边的沈汀兰也忍不住擦眼泪。

      杜翠荣:“说什么胡话!”

      “你要是打算认我这个儿子,就把钱收回去。”胡斯铭说的认真,表情严肃的看着杜翠荣,杜翠荣本来严肃的脸突然笑了起来,“那还不叫妈。”

      胡斯铭愣了愣被沈汀兰推了一下,又回到那个不善言辞的胡斯铭了。

      沈汀兰无奈,也跟着站了起来跟胡斯铭一起,两个向着杜翠荣鞠了个躬,齐声开口:“妈。”

      “哎。”杜翠荣眼中含泪,“我又有儿子了。”

      情绪恢复过来后,几个人好好坐下,杜翠荣依旧没有收回那张卡,而是拿给了胡小媛:“这是我给小豆奶的,钱就这点,再多也没有了。你给她攒着,等她长大就说是曾母给她的小金库,只此一份,谁也没有。”

      “奶奶,这……”

      “你要认我这个奶奶就收着。”杜翠荣学着胡斯铭的话,堵住了胡小媛的口,说完还揶揄的看了一眼胡斯铭。

      胡小媛扭头看她爸妈的脸色,胡斯铭一脸被噎的样子,仰头闷了一口酒,沈汀兰忍不住笑了笑,也没说话。

      “我的钱想给谁就给谁,他们管不着。”杜翠荣意有所指,最后胡小媛收下了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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