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修订版）》老师不老，小帅不帅

21、第 21 章

　　四下无人的时候，赵磊抱着周敏痛哭起来。
　　眼泪里，有对下落不明的诗诗的关心，有对一家人悲惨命运的伤感，也有对生活之希望燃起又破灭的不甘，夹杂着某种莫可名状的戾气，他抱着周敏，哭的昏天暗地。
　　周敏倒哭的很克制，边低低的啜泣，边抚拍张磊的后背，虽然她心里比赵磊更加关心诗诗现在在哪里，是死还是活。然而，她作为几个孩子的母亲，在眼下赵磊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候，即使再紧张，也只能自己先坚强起来。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他们跟随鲁平从鹿鸣城到望川城，已经半月有余了，这期间鲁平也四下打听，但诗诗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她一个未经人事的弱小女子，能去哪里呢？又何以为生呢？
　　周敏渐渐的感觉到有些不自在，赵磊的拥抱让她突然有些无可适从。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他抱的实在的太紧了，不像是一个孩子抱他的母亲，他把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胸，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彼此的轮廓。
　　当意识到这一点，周敏大骇，她想要推开赵磊，却又有些于心不忍，如果赵磊仅仅是因为太过伤心才紧紧的抱她，现在她推开他，岂不是更使孩子伤心？
　　就在周敏手足无措的时候，窗外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赵磊身上一紧，急忙起身站在周敏旁边，慌慌张张的用衣袖擦眼睛。
　　鲁平从陈斌的将军府一回来，就看到赵磊和周敏都红着眼，知道两人肯定都在担心诗诗的下落，鲁平也没说什么，走到桌前坐下，周敏给鲁平倒了一杯茶，鲁平一饮而尽，周敏又倒了一杯。
　　周敏对鲁平的感情很复杂。他杀了何冰，搞得她们家破人亡，眼下诗诗的不见踪迹从这个角度上讲也是鲁平的责任。但出了那件事情之后，也正是多亏了鲁平的力保，他和赵磊才得以活命，甚至鲁平因此失掉了王府护法的身份，被宁王爷从鹿鸣城里逐出，来到望川这个破旧的城市。
　　但对周敏而言，她更喜欢破旧的望川。当周敏意识到她更喜欢望川的原因不过是陈斌将军在望川给他们几人安排了一个小院落，因此他们不必再住在客栈，更况这次只有鲁平、周敏、赵磊和翠蓝来了望川城，再没有了吴胖子等闲杂的人，这几个人挤在这个院落里，竟给了她一种家的感觉的时候，周敏心如刀绞。心痛里有对何冰深深的愧疚以及对自己无尽的自责：她以前常常用因为要保护诗诗因此没有殉节来安慰自己，然而现在诗诗下落不明......她依旧还要保护赵磊。
　　正自责的时候，院子门口一阵吵闹，周敏听出来声音里有翠蓝害怕的尖叫，忙起身要出来看，鲁平伸手拦住她，带着赵磊疾步迈出大门。
　　翠蓝被几个地痞流氓逼在墙边，买的菜蔬散落了一地，被踩了个稀烂。为首的小地痞嬉笑着对翠蓝动手动脚，翠蓝显然被吓得不轻，双手护在胸前，小心的不住告饶。
　　赵磊见状一个箭步护在翠蓝前边，摆开架势，大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小地痞和赵磊年纪相仿，一身鲜衣，保养的极好，显然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见赵磊横在前边，先是一愣，随后反而笑道：“呦呦呦，你个小烂崽，可知道外地人到了望川城要守什么规矩么？！”
　　赵磊刚怒目圆睁的回了句：“什么规矩？！”
　　鲁平根本不在乎小地痞要说的什么规矩，欺身来到小少爷身前，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再火光电石之间“啪啪啪”正正反反抽了他四记耳光！小少爷嫩白的脸上立马红肿起来，几个小少爷的跟班看到自己的主子挨了揍，一个个的冲起来要围殴鲁平，可他们哪里是鲁平的对手，只听得“霹雳哐当”一阵响，赵磊还没看清楚鲁平的动作，几人已全部被鲁平干翻在地！
　　鲁平盯着小少爷道：“记住爷今天的话！以后你们胆敢在对我院里的人有任何打扰，小心你们的狗头！”
　　言罢大骂一声：“滚！”
　　小少爷何时受过如此的欺负，想要发作，可眼下哪里还有发作的资本，只得讪讪道：“你，你，你......我们走！”
　　说罢一众人你扶着我我搀着你的向街口去了。
　　翠蓝依旧惊恐着，浑身发抖，赵磊扶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才一个激灵，望向赵磊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鲁平道：“快回去吧。”
　　赵磊点点头，扶着翠蓝一起回去。
　　院子有三间正房，两间偏房，其中靠外的一间是厨房。院子中间靠右的位置，有一棵大槐树，此刻时值隆冬，槐树树叶尽落，黑黝黝的矗立着。
　　翠蓝回来后直接去了厨房准备晚饭，赵磊跟着鲁平来到正房，周敏正焦急的等着，看到周敏紧张的样子，鲁平笑了笑道：“没事儿了，几个小地痞而已，不用担心。”
　　周敏心下略宽，也去厨房帮着做饭去了。
　　鲁平坐在桌边，望着赵磊点点头：“小子，你勇气可嘉。”
　　赵磊忙道：“有你在，何惧之有？”
　　鲁平哈哈哈笑道：“你跟着吴胖子练功没有几天，马屁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
　　说罢正色向赵磊道：“近日要当心，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一定要好生的防护！今后翠蓝再出去买菜你和她一起去，家里我不在的时候把门关好，不要放闲杂人等进来，虽然有陈斌将军照应，不用太过紧张！但不怕老流氓的势力大，就没实力的十七八，小年轻们做事没轻没重，到时候真出了事儿总归不好。”
　　赵磊应了下来，顺势道：“鲁大哥，来望川城十几日了，我每天会都把吴大哥教我的一套长拳练习几遍，但总觉得真遇到敌人还是无所适从，比如今天我就不知道要是我和他们打起来，要怎么打。现在吴大哥留在了鹿鸣城，也没办法再教我，大哥你空闲的时候能不能教我练功？”
　　鲁平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也好，你学些功夫，我不在的时候也能有个照应。”
　　赵磊大喜，忙要拜下去，鲁平伸出右手单手托住赵磊的胳膊，赵磊便再怎么用力，身子都无法动弹半分了，哼哧哧弄了半天出了一身的汗，也没能拜下去。
　　鲁平哈哈一笑，只轻轻的抬了一下手，赵磊的身子已经不自主的起来了。
　　鲁平道：“天下武功，无非是力量和技巧两者结合，吴胖子教你的长拳套路，是入门的技巧，但你现在最紧要的，是练力量！力量上来了，才能更好的配合技巧！毕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技巧都不过是花架子！”
　　当下便给赵磊制定了多项练习计划，从小腿、大腿到腰再到后背、手臂的力量训练，面面俱到。
　　两人正在讨论着计划，就听到一阵哐哐哐哐的砸门声，鲁平和赵磊对望了一眼，一起起身来到大门前，赵磊刚把大门打开，一个铁塔般的大汉便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骂道：“是你把我们少爷打伤的么？！”
　　赵磊还没来得及回话，大汉后边一声咳嗽传出：“王拳师，不得无礼！”
　　大汉悻悻然的放下赵磊，恶狠狠的哼了一声，退了回去。
　　来的是一行四个人，被打的小少爷此刻又恢复了趾高气昂的神态，站在一名老者身后。老者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袍，头上带了一顶火色狐狸毛皮帽，身后站着王拳师和另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瘦子拳师。
　　老者看到鲁平，一拱手，道：“想必阁下就是鲁爷喽？”
　　鲁平也一拱手：“恕在下初来贵地，眼拙的很，不知老爷您是？”
　　老者胸微微一挺，道：“老夫贾建林！”
　　鲁平愣了一下，他虽然来望川城不久，但陈斌将军已经把望川城的情况、重要人物都给他讲了个大概。贾建林是望川城的首富，姐姐早年嫁到了宫里，他得以和朝廷建立了关系密切，也因此把官盐和布料等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有了钱，他也学达官贵人们一样养了十来个拳师，财大势大，在望川城里，可谓是一霸。
　　鲁平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原来是贾老爷，请！”
　　贾建林两眼朝天，走到院里。贾少爷趾高气昂跟在后边，看到周敏和翠蓝两个女人深情紧张的站在偏房门口，哼了一下。王拳师像是鼓了气的□□，脚步重重的踩在地上，小瘦子倒是一声不响的跟在三人后边。
　　贾建林踱到正屋里大咧咧坐下，贾少爷和两个拳师都站在贾老爷身后。
　　鲁平示意赵磊给贾建林倒了一杯茶，赵磊刚把茶杯送过去，贾建林便把杯子一推，道：“鲁爷，先不必喝茶。我知道你是陈斌将军的客人，是宁王府的人，但无缘无故，平白的便打了犬子？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鲁平知道贾少爷肯定没对他爹说实话，他在王府里待得久了，根本没把这些有钱无权的人放在眼里，当下故作惊讶道：“哦？！贾老爷，我今天只打了一个调戏妇女的小混子，难道，那个小混子竟然是府上少爷么？”
　　贾建林脸上一白，还没来得及发问，身后的王拳师已经跳将出来，摆开架势骂道：“呸！你自己也不看看你家里那两个是什么货色，我们家少爷哪会看上她们？！你不要无中生有！”
　　鲁平脸色一沉！盯着贾建林道：“贾老爷，鹰要关好！狗要拴好！”
　　王拳师受了轻视，勃然大怒，冲上来一拳砸向鲁平的面门！
　　“嘭”的一声，鲁平还坐在椅子上纹丝未动，王拳师已经从门里飞到门外，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疼的呼也呼不出来，吸也吸不进去，半响才“哇”的一声惨叫出来！
　　鲁平扫了一眼贾建林，瞪了一眼贾少爷，目光落在瘦子拳师身上。
　　瘦子拳师也扑上来，和王拳师一样的招式拳头砸向鲁平，鲁平快速的踢出一脚，“嘭”的一声，瘦子拳师也飞到了院子里打起滚来！
　　鲁平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现在也来不及多想，他要绝后患，要让贾建林以后都不敢再来骚扰！
　　鲁平望着贾建林以及贾少爷惊恐的眼睛，慢慢伸出手，只轻轻的在桌子上一拍，红木的桌子发出一声闷响，抬起手时，桌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陷进去的掌纹！
　　鲁平道：“贾老爷，令公子调戏我家翠蓝嫂子，实实在在的是打了我的脸面。我代您轻轻教训了他一番，您千万别和我客气！”
　　贾建林看着桌面上的掌纹，惊叹鲁平功力之深厚！他知道鲁平当时肯定已然手下留情了，否则贾思聪早就脑浆迸裂，横尸街头了。贾建林这种老江湖当然知道再和鲁平作对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当下哈哈笑道：“鲁爷好功夫！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多亏了您的教训！老夫在这谢过了！”
　　说罢一扭身，道：“逆子！还不快来谢过鲁爷！”
　　贾思聪愣了一下，还是胆战心惊的走到鲁平面前，深鞠了一躬，颤声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鲁爷恕罪。”
　　鲁平站起身来扶他起来，望着他，没有说话。
　　贾思聪被鲁平看的浑身像是长满了虱子，没一点自在，扭扭捏捏，不知道如何是好。
　　贾建林也起身向鲁平拱手道：“鲁爷，一场误会，多有打扰，惭愧！以后在望川城有啥用得到在下的地方，您尽管说！”
　　鲁平拱了拱手，道：“贾老爷，您太客气了！赵磊，送客！”
　　贾思聪像是身后被毒蛇追着，跐溜一下蹿到屋外，踢了踢地上的瘦子拳师，瘦子拳师哎呦呦的捂着肚子站起身，背起地上的王拳师，歪歪斜斜的跟在姚老爷身后走了。
　　看到四个人都走远了，鲁平和赵磊哈哈哈的笑了一番。
　　可是笑的正开心的时候，鲁平脸上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了，之前心里的疑惑此时豁然明朗有了答案，那个瘦子拳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