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悬铃木小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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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不好看？还是不够聪明？”
“不是指这个，除了独身和丧偶，我拒绝离异这种状态。”比起茉莉，更慌的其实是神威，他奢望的太多，结果令他喜出望外，过程就不尽如人意了。
“哎？”
“抱歉哪，家教有点严，跟我结婚可是不能离婚的哟。”怎么说呢？招惹他就别想轻易逃离了，尤其是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猎物。
茉莉感觉到了可怕之处。也就是说，除非她死，否则不能摆脱夫妻之间的契约关系。那个混蛋曾口出狂言，女人就是要依赖男人，宿命是生下强大的后代，总之，都是十分危险的想法……
“那当我没说。”她退缩了。
“嘛，现在可是你在寻求我帮助的时候吧。”神威提醒她道。
“没错，提督先生。”
“而且我只是和你有过几面之缘而已，没有关系吗？”
“唔……”
“按照你的说法，神乐和那个警察彼此相爱可以在一起，那我们的情况则完全不同，居然可以跳过恋爱阶段直接步入婚姻殿堂吗？”
茉莉语塞，这家伙，不但头脑清晰，而且不是一般的记仇啊。
神威倒很不情愿自己不明不白地被利用。
“纯粹是利益关系也可以，不过，我帮你，你要拿什么作为交换？吉原的事情还没谈妥，就急着进行下一项议程了么？”
握紧了拳头，茉莉清楚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拿来交换的筹码，万事俱备，唯独忽视了自身的重量，就像画画的时候总会遗漏一小块忘记上色，她总是会忽略关键要素。
这该死的粗心大意。
“你说的对，我都不具备和你谈条件的资格。”她小声地嗫嚅道，“要不我们还是聊聊吉原的事吧？”
神威冷下脸变得沉默不语，他才不是想听她说这个，既然开始寻求旁人的帮助了，就意味着她可能也会去找别人，总觉得心里很不爽。
“好了，我知道了……”眼底掩藏不住哀伤，穿着病服的她显得格外瘦弱，察觉到对方的情绪变化，茉莉捂着脸，耳朵早已经红透，“很感谢你来看我，提督先生，你走吧，还有，起码今天，不要去打扰妹妹的恋爱。”
“好。”
正如他无数次悄无声息地到来，这回同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又剩下她一个人了。
雨早就停了，路灯发出薄弱的光，模糊的边缘打上了温柔的光晕，透过沾满雨滴的玻璃窗，折射出数点光亮，像是散落的星星，朦胧又美丽。
茉莉驻足看着玻璃窗外的夜景，五楼的高度，和平时的视野完全不一样，远处的街道车灯连成几条夺目的项链，轻轻为她戴上。
为什么偏偏是神威呢？还是那样不管不顾地莽了上去。
但是，也不是谁都可以的……
权力是一种有目的支配他人的力量，最简单体现的方式就是行使暴力。在人类历史相当漫长的岁月里，暴力一直起着主导作用，无论是在攫取财富还是扩大权力时都是如此。随着时间推移，财富日益增加权力的筹码，它也渐渐成为权力、地位的象征。过去之所以无法成为控制社会的主要工具，是因为绝大多数人不在金钱系统内。
而今天情况有了巨大的改变——高质量的权力则来源于知识，同时暴力并未消失，它升华为了法律，这种改变是伴随着金钱成为控制社会的主要手段而形成的。可以说，当下权力是由暴力、财富和知识三者构成的。
她拥有一小部分财富和知识，那就找到一个集暴力、财富、知识于一身的人吧。
而神威就是这样正好的人选，有夜兔之血，坐拥巨大财富，实践知识丰富，且游离于地球的规则之外，不受任何约束。
可惜他选择了拒绝。
茉莉钻回被窝，抬头盯着天花板发呆。方才的冲动之举现在想来都不敢相信，素日里崇尚婚恋自由的她居然把婚姻当作一桩交易，不仅物化自己还去寻求男人的庇护，还是一个天人，也是够了。
这么说，她是真的堕落了……总觉得很悲哀，不仅是因为自己的变化，还因为这个糟心的世界。
突然就想起了童年时期。
有小气但是善良的哥哥、严厉又可爱的父亲，还有不厌其烦教导她的老师，她没少逃课打架，因此父亲下令不准她习武；她故意把所有的供品团子都咬了一口，然后被罚去神社打扫厕所；长辈们本想把她培养成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淑女，结果技能点点到了烹饪上……
哈哈哈，总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愚蠢却又幸福。
然而，彦根藩的和煦微风，终究抵挡不住命运席卷而来的朔风寒雪。
女童手中握着的竹蜻蜓、河边春柳的婆娑绿影、午后暖阳下的欢声笑语……随着大家相伴度过的时光，一齐消失不见了。
“到底该怎么做呢？”
她不知道……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的出院时间。
几乎一夜未眠的井伊茉莉，独自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道路两旁种满了悬铃木，茂密宽大的叶片投下重重叠叠的阴影，绿阴斑驳下是稀稀落落的行人。
不算热的一天，不过没多会儿她就走累了，捧着一罐牛奶坐在长椅上，茉莉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怅然若失。
早已抛弃了那些毫无意义的期待，可脑海中依旧是凌乱一片，如同世界终焉一般的声响于其中盘旋成漩涡，有些事情如何都想不清楚。
对比旁人，神威对她的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好到离谱。
那他为什么要拒绝？也没察觉到他对婚姻的厌恶，神乐说过他是单身的呀。或者他有喜欢的人吗？那自己这么做就很冒犯了。
明白了。
是她莽撞了。
咕嘟咕嘟。
茉莉不会喝酒，只能借奶消愁这个样子。牛奶真是个好东西，开心的时候可以喝，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喝。不，对一部分人来说，酒也是这样，由此推断，饮料都有这种功能，不，好像世界上的食物也都是这样哎……
“哟，是谁家的女大学生在这里迷路了？看来是已经康复出院了啊。”
聒噪的摩托车声渐停，茉莉抬头看到了熟识的银发武士，“嗯，坂田老板怎么在这里？”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帮铁子跑腿，恰好路过。”
“要来一瓶吗？”茉莉指着旁边的牛奶盒子，客气地问道。
“哪有少女一次性买一排950毫升的牛奶的啊！”
“我。”
反正又不是一下子都要喝掉。
“不是草莓牛奶，银桑我不是很满意。”
“呀，爱喝不喝。”
银时隔了一段距离在她身旁坐下，轻车熟路地打开牛奶盖子猛地灌了一大口，炎热的夏日喝上一口微凉的牛奶，也算是一桩舒心事。
“虽然不知道茉莉你经历了什么伤心事，但是不要小小年纪就觉得自己已经步入了人生低谷啊，事实上，你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哈哈哈哈哈。”茉莉被逗笑了。
“我可是很认真的哦。”
“嗯，不算人生低谷吧，就是遇到了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情。”
“要不要跟银桑说说看？”
“好。”
银时就是有这样的人格魅力，让人坚定地选择相信他，且毫无保留。可当他了解前因后果后，也是沉默了好久。
回过神来，昔日的“白夜叉”依旧震惊到无以复加，“没想到你这家伙看着十分沉稳谨慎，居然胆子这么大啊！一定是被紫拉给带傻了吧，一定是吧？那可是神威，春雨的提督，宇宙海盗，海盗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说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也不为过哦，你居然敢和他谈条件！”
“嘛，别提了，肠子都悔青了。”
“你在后悔什么？那个笨蛋哥哥没有同意你的提议觉得丢人？还是自己草率结婚的决定？”
“都有吧。”
银时端坐在椅子上，表情突然正经起来，“所谓结婚，就是将错误延续终生，不要对男人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基本上三十出头身体都会开始发福，变得油腻腻的，所以从这个思路出发，现阶段你想找个帅气强大的配偶无可厚非，所以就算对他说了不得了的话，也别太在意了。”
“帅气？强大？”她好像从未用这种正面的词语形容神威。
“不是吗？”银时歪着脑袋看她，虽然跟那个夜兔没什么感情，横竖是神乐的哥哥，客观评价起来也确实如此。
“是吧……”
啊！想起来了！银时再次恍然大悟，他就知道。
“或许他知道你的目的而感到很不开心吧，神威一看就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男的，被一个姑娘求婚说出去已经够丢脸的了，还是被当作救命稻草才被求婚的，他就更不可能受你拿捏了，毕竟，没有男人会乐意妻子只当他是个工具人的啊。”
“还没有结婚，说是妻子什么的还早了一千年呢。”
“这不重要，不过，明知道你不能提供同等的价值，还能听你完整地说完这些离奇的话，已经能够说明你在神威心中的份量不同于一般人了，所以至少你也假装捧出一颗爱慕之心啊。”
“爱慕之心？”
“很意外吧？他就是会吃这一套的人。”
茉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我就跟他表个白再求婚好了。”
“啊！为什么你这么执着于和神威结婚呢？是不是存在这样一种可能，因为你很喜欢他，很认可他呢？”
茉莉扪心自问没有往别的方面想过，但是一旦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反倒有些犹豫起来了。
“也许？”
她惊觉自己很像前几日的神乐，为情所困，郁郁寡欢。
说到底，她是很高兴见到他的。
“喂，小姑娘，要不要考虑按正常流程走啊，吃饭约会，然后确立关系，再考虑结婚。”
“时间不允许。”
“嘛，你们年轻人的心思可太难猜了。”银时仰着脖子，看着树上悬挂着的小球，眼睛一如既往的无神，“悬铃木啊，又长得这么茂盛了，话说这一定是二球的，一看就是——”
“闭嘴，荤段子就不必说了。”茉莉郑重朝银时鞠了一躬，眼中的阴霾已是一扫而光，“非常感谢坂田老板开解我，我大概知道要怎么做了，今天的事还请千万不要告诉老师。”
银发天然卷笑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祝你好运，对了，神乐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悬铃木小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