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日不风波》再三斯

30、暴露

　　沈新乔到家时饭已经做好，妈妈见他一个人回来，问道，“你的木头兄弟呢？”
　　“怎么又给人家起外号。”沈新乔无奈，他妈妈性格经常像小孩，五十多岁了倒是难得有颗童心。
　　她觉得自己幼稚，在外人面前伪装的很好，表现出端庄模样，只有在家人时才会释放本性。

　　“怎么不让他来吃饭？”
　　“他有工作忙。”沈新乔许久没吃上一大桌子菜了，洗过手准备开动。
　　妈妈又问他伤的情况，沈新乔仔细答了，知道没有大碍她安心许多。没一会儿，又打听，“你这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德营小学时认识的，他那时是狮头镇派出所的警察。”
　　“认识这么久了，我都没见过？”妈妈有点委屈。
　　沈新乔专心对付一块排骨，随便敷衍了两句。

　　妈妈眼珠子一转，“木头兄弟结婚了吗？”
　　沈新乔知道她又在瞎琢磨，“他没结婚，也没对象，不过你也别打主意，他不适合芊芊。”
　　芊芊是沈新乔堂妹，比他小三岁，家族里就他俩没结婚。沈新乔是男人还好说，女孩子三十岁没结婚，家里人人着急，简直像她不嫁出去所有人都对不起列主列宗。所以遇见个单身优秀的男人就想介绍。

　　“我看挺合适的。”妈妈一听杨林森没结婚真上心了，“长的不错，又是大个儿，而且我看他性格挺好。就是有点凶，不过也不用担心，芊芊练过拳击。”
　　沈新乔一阵恶寒，“你想他们结婚后天天打架？再说他只是个警察，二伯能答应？他可是连银行副行长都看不上。”
　　“他这两年松口了，也是真着急，上次还说只要人踏实，长得端正，工作有前途，性格稳重顾家就行。”
　　沈新乔听的直笑，“这还叫松口？二伯牺牲可真大！”
　　妈妈瞪他，“别取笑长辈！我说真的，要不让他们先见一面？我让芊芊国庆来江城。”
　　沈新乔叹气，“妈，你就别忙了，真不合适，放过木头兄弟吧。”
　　“你说哪不合适？我要介绍秦露，你说不合适，陈远你也说不行，你是不是怕芊芊结婚后，就只剩你一个光棍？”
　　“他有喜欢的人。”沈新乔不得不使出杀手锏。
　　“那你不早说！”妈妈马上泄气，又开始嘀咕别的，“他喜欢什么样的人？一般人可降不住他。”
　　“快吃饭吧，肯定不是一般人。”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妈妈来了后，沈新乔生活质量显著提高，早上也能吃上家里做的早餐了。
　　他带了两盒蒸饺给大家，到单位时只有莉姐来了，见到他小声说，“那事有信了。”
　　正是上班时间，不便多说，沈新乔点点头，约她中午一起吃饭。

　　陈星台最近开沈主任的车上下班特别过瘾，每天精神头十足。今天早上却蔫蔫的，一口气吃了七八个蒸饺也没高兴。
　　“怎么了你？”沈新乔问。
　　“昨天跟我女朋友说想考裁判，她不同意，最后还生气不理我了。”
　　“为什么不同意？”
　　“她说我这么大年纪还不踏实，总想不切实际的事，不敢跟我结婚。”
　　沈新乔笑，“我不会谈恋爱，不能帮你开解，而且这是两个人的事，外人多言不合适。”
　　陈星台点点头，突然又来劲了，瞪大眼珠子，“你真不会谈恋爱？要不要我教你？”
　　“滚！”沈新乔骂完又叫住他，“通知一下，下午3点调查组开会。”

　　中午莉姐开车走了十几分钟，两人找了个稍远的地方吃饭。
　　点完菜关上小包厢的门，莉姐开口道，“上次你说的那事我打听了，新阳中学的郭校长跟周主任没什么特别深的关系。只听说郭校长儿子去年中考才三百多分，竟然录取了一中。一中是重点高中，由市局直管，他具体找谁办的就不清楚了。不过说实话这也不算什么，他一个校长难道还没这点关系？”
　　“没其他关系？”沈新乔想不通，“为什么周主任要袒护他？我看他们那样子，之前应该有交往。这次调查新阳中学，他抢着要负责，是怕事情闹大还是想隐藏什么？”
　　莉姐不解，“这没什么特别的吧？或许他们真有交往，关键时刻周主任帮他也正常。”

　　沈新乔不答，新阳中学的隐情暂时不方便太多人知道。
　　他问道，“高青云呢？”
　　“查不到他是哪路的？”莉姐说道，“不过确实离谱，他没上大学，也没有教师证，进新阳中学做老师，竟然能通过学校和新阳教育局人事任命！这得有多硬的关系才办得动！我听来的八卦，说高青云是郭校长老婆的亲戚，不太可信。我感觉郭校长没那么傻，这情况简直一查一个准，难道为了点利益把自己也豁出去了？”
　　沈新乔思考道，“利益确实不值得，会不会有其他原因？”
　　“那就不知道了，”莉姐觉得他太认真了，在她看来这些事没什么特殊的，“你配合警察办案，搞得自己跟警察一样。管那么多干嘛，这可不像你。”

　　沈新乔笑问，“怎么不像我，我是什么样？”
　　“你来单位第一天我们就认识，我看着你一步步到今天。你一直小心谨慎，不出头也不争抢，做事滴水不漏。这回你可有点太执着了，你心里比我懂，真掺和进去……反正你又不图什么，何必呢？”
　　沈新乔点点头，心中温暖，他跟莉姐之间已不是同事或普通朋友关系，更像是默契的合作伙伴和知己好友。

　　下午开会，袁红霞请假没来，自从周主任抢先汇报成了新阳中学调查组组长，袁红霞就一直躲着他。
　　沈新乔懒得管她，木已成舟，再花精力在她身上实属浪费。
　　李松涛一个人来的，偌大的会议室只有他们三个人，显得特别讽刺。

　　沈新乔索性把陈星台支出去，单独跟李松涛聊聊。
　　他问道，“你们部门谁进了新阳中学的调查组？”
　　李松涛哼笑，“还能有谁？刘佳庆，除了他周主任不可能要其他人。”
　　沈新乔说道，“警察的调查报告，你看了吗？”
　　“看了，”李松涛静默许久，微叹口气，“沈主任，咱们说实在话，校园里这类事情不算新鲜，尤其新阳中学是职业高中，学生素质差，更是变本加厉。调查组查了，整治了，撤掉一批人，再上来一批人，效果不会很大。”

　　沈新乔有意试探他，点头附和，“你说的对，但是只有一次次严查和不断督促监管，才能逐渐改善。”
　　“是这个道理，”李松涛长叹一口气，突然爆起狂锤桌子，“一帮坏种！”
　　沈新乔被他吓的差点站起来，脱口骂道，“槽！你发什么疯！吓老子一跳！”
　　李松涛：“……”
　　沈新乔：“……”

　　两人对视都很尴尬，他们认识时间不短但只是同事而已，平时客套礼貌却也生疏。第一次暴露私下本性，都有点不好意思。
　　李松涛哈哈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骂人！原来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都是装的！”
　　沈新乔恨不得抽他，原本就知道他脾气不好，没想到还疯疯癫癫。
　　不过两人倒是亲近许多。

　　沈新乔说回正事，“现在只有高青云和另外两个老师停职待查，其他的事调查组一直没动静，我递过去的报告也没信。”
　　李松涛笑，“沈主任，你不用试探我，我这人向来只对事不对人，我在督导组，新阳中学的事情一定会查。”
　　沈新乔欣然，“你我都不在调查组，怎么查？”
　　“不在就不在，只要警察没破案，我们就必须得配合查，不是吗？”
　　“你说的对。”沈新乔点点头，“下一步怎么做，我们的报告已经递上去了，任局长又不在……”
　　李松涛大胆推了他一把，“你心里早就想好了，非逼着我说！”
　　两人相视一笑。

　　下班前李松涛给他发消息，已经出了通知，郭校长和副校长等共四个校领导全部停职调查。
　　沈新乔总算出了口气，也对李松涛重新有了认识。

　　跟妈妈约好出去吃晚饭，她最喜欢江城一家西餐店西点，每次过来都必须去。
　　打车路上，董春打来电话，还没说事先求人，“求你件事，一定要帮帮忙哦！”
　　“你先说。”沈新乔猜她想让自己陪她相亲，他绝对不会再这事了！
　　“是小鱼，你还记得吗？上次一起吃饭的余小鱼，去十一中上中专的？”
　　“记得，怎么了？”

　　董春笑起来，“她们学校办家庭运动会，她只有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方便参加，她请我帮忙，但这活动一个人不行啊，你得跟我一起去。”
　　“冒充家长？”沈新乔觉得离谱，“她都多大了，不合适吧？”
　　“不是家长，只是参加运动会，她说是家庭才能参加。”

　　沈新乔在心里腹诽十一中领导，都高中了还搞这种活动，不怕学生尴尬吗？这都是幼儿园才玩的，小学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不愿意。
　　“我胳膊骨裂了，运动会是指定不行了。”
　　董春担心道，“骨裂了？严不严重？哎呀，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不严重，再有一个多星期就好了。”
　　“那就好。”董春放心了，又发愁，“可小鱼怎么办呢？本来想找我弟弟，可他们国庆提前回老家了。”
　　沈新乔突然想到陈星台，但不能随意做决定，说道，“我帮你找人，不过得先问问，明天打电话给你。”
　　“太好了。”董春高兴，“那你也要一起来。”
　　“行，什么时候。”
　　“后天，放假前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