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攻略》温山月

3、他的撩拨

　　聚会散时已经晚上十点，除了程微是女生不方便留下来，其余的喝了酒都倒头睡在了孙河家里。
　　而头脑十分清醒的张青耀和位非越，两人一前一后保持五米距离回家，已经有了半个小时。
　　张青耀本来都叫了车，但看见位非越瘦弱的身板，在夜风乍起的道路上走得孤孤单单，又把预约单给退了。
　　在阳台上，张青耀借了大冒险的名头亲了一下位非越的脸，亲完他马上闭眼睛，觉得即将有一巴掌会呼过来。
　　然而，等了又等，等了又等。
　　再次睁眼时，位非越的身影已经在阳台消失了。

　　位非越走了。
　　张青耀也待不下去。

　　张青耀看着位非越的背影，他抬头望了望明亮的路灯，有种想把路灯拧下来的冲动。
　　那样的话，昏暗的路上，至少他可以假装害怕，多靠近一点位非越。
　　他们走的是一条梧桐大道，路两边都是树龄超过三十年的老梧桐树。
　　斑驳的树影，禁止机动车行驶的路段，微凉的夜风，圆的像拿圆规画出来的月亮。
　　张青耀觉得，这他妈天时加地利，就差人和一点勇气！
　　一想，勇气在高考前被冷漠的位非越打掉一半。
　　张青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位非越讨厌。
　　拐到一条更窄的街道时，位非越脚步停下来了。
　　张青耀也停住，看着位非越往右边盯着看了几分钟。
　　两颗梧桐树下，一座三层高的小别墅，装修如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某个商业大亨的遗迹一样。

　　只有两个字形容：阔气！

　　张青耀这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爸张百元新买的别墅？
　　张百元爱好风水，对搬迁时间十分考究，为了挑一个吉日良辰，和风水大师探究了三天才选出来一个星期后的周三搬进去。
　　张青耀那天虽然在车里，只顾着看位非越那三天可见的朋友圈，也只是匆匆一瞥而已。
　　但就是这一瞥，让他对两颗梧桐树印象极深。

　　“张青耀。”
　　在张青耀愣神回忆刹那，位非越回头喊了他一声。
　　张青耀神思归来，怔怔道：“啊？”
　　位非越贵公子似的站在光影交错之中，问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风吹来声音，张青耀跑了两步，但还是让位非越在安全距离范围内，“为什么…喜欢你？”
　　张青耀大脑皮层细胞听到集合哨似的集结起来，他看着位非越认真的在问，心道：喜欢你什么？还不是你他妈长得又白又帅！气质儒雅不说，身上还香香的。班级里男生接近四十个，我一眼就看上你了！
　　不过，理智告诉他，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想不出来？”位非越继续道。
　　张青耀慌忙：“不是！我喜欢你的原因多了去了，只是没想好先说哪一个。”
　　位非越向他走了过来，抬眸，眼神里充满张青耀摸不透的东西。
　　“那你说说看。”
　　张青耀结巴道：“…额，你成绩好，尊重同学，敬爱老师，爱护幼小，还有…你不抽烟不喝酒不玩游戏不泡吧。”接着他又补充：“陈章他们背着家长老师，早他妈学会抽烟喝酒了！和他们比起来，你就是最独特的那个。”
　　张青耀说完，位非越低头笑了笑。
　　不过张青耀觉得，这笑有点苦，还有点涩。
　　位非越指了指别墅，而后漠然道：“几个月前，我还住在这里。以前，也有很多人都说过喜欢我。可现在…”
　　现在他除了今晚，其他放学回家的路上都在躲着要债的人，那里面有位冬的朋友，有位冬的亲戚。
　　以前每一个来位非越家做客时都夸他好看又懂事，很喜欢他，甚至抢着让他做干儿子。
　　自从位冬生意失败，那些说喜欢他的人，如诅咒一样缠在位非越身上，他甩不掉，经常在回去的路上担心自己会被套上麻袋或者被人捆着卖了再毒打一顿。

　　有一次，位非越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在路上遇到一群长相凶恶的混混，拿着棍棒，指名道姓让位冬赶紧还钱。位非越见状要跑，被一个男的截住，扇了他两耳光，火辣辣的疼让他无比清醒，他不再是富人家的小孩，不再是那个上学放学都有劳斯莱斯车接送的人。生活也从一眼望不到的无忧无虑变成一眼看不见头的彷徨无助。
　　张青耀惊诧，他没想到他一星期后要搬入的新家，竟然是位非越的家！
　　他以前只知道位非越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在A市的富人区住大别墅，但为了不让位非越觉得因为他的喜欢而在家附近也感到为难，就从来没打听过位非越家的具体地址。

　　“现在，我只想好好等着出成绩，等着录取通知书，等着开学，等着我自己能有一天改变这些。所以，你的喜欢我之前没有接受，之后，也不能接受。”
　　位非越轻声道。
　　张青耀头脑风暴几秒，他要怎么说？
　　说，没关系，家没了生意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生起起落落很正常？他可是以后要住在位非越的家，这样说，岂不是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
　　不能说！不能说！
　　那说，我不嫌弃你是穷是富，是不是以后真的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改变人生，这些都不要紧，只要是你，我就喜欢？
　　这样讲，会不会让位非越以为他是很轻浮浅薄的人？觉得爱情只有喜欢就行，物质什么的都是虚的？
　　这么一来，不就等同于和位非越说，他张青耀的喜欢流于表面而已？！
　　眼看位非越要转身走，张青耀上前拉住他的袖子一角，真诚地说：“位非越，我喜欢你的原因是…没有原因，我就是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从高一到现在，我向你表白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都是真心的！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说得都是真的！”
　　位非越被他这一通话说得愣住，片刻后疑惑问道：“张青耀，你是gay，你爸妈知道吗？”
　　张青耀：“昂？”
　　位非越缓缓拿开张青耀的手，难得露出一丝微笑，“没什么，谢谢你的喜欢。”

　　说完，位非越就转身走了。
　　张青耀站在原地，不可思议地捧着自己的脸用手掐了一下，呢喃：“他居然和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