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爱攻略》温山月

12、他的撩拨

　　张青耀并没有敢一直那么抱着位非越。
　　他知道，不过是在这个雨夜，恰当的时机，又看见了那个缺乏依赖的位非越。

　　张青耀这晚睡在沙发上，他把房间让给位非越。
　　他原本是能秒睡的人，但今夜在沙发上，一闭眼，总是能看见位非越的后背，总是忘不了他的一身伤害。

　　一大早，张青耀出去买了早餐，位非越这时也起来了。
　　昨晚听见张青耀和警察的对话，位非越说，不如直接出去吃饭，然后再去警局报案录个笔录。
　　张青耀同意。

　　到了警局，位非越说了下昨晚的遭遇。张青耀站在旁边认真看着他，认真听他说，那种熟悉的漠然似乎又回到了位非越身上。

　　好像一夜之间，身上的伤痕就不疼了。

　　连同位非越心里的不安，也在慢慢远离他。

　　这不是很好的感觉。

　　张青耀还觉得，高中的位非越和现在的位非越，似乎也不再是同一个人。

　　一个人的性格随着时间变得怎样奇怪都可以，但不能完全没有以前的影子。
　　而位非越，除了生理上的反应，大概就是把自己套在了一个新的皮囊里。
　　——让自己快速成长。
　　从前的影子在慢慢消失。

　　从警局出来，位非越想要再重新找份工作。被张青耀阻拦了下来，“位非越，你又不是铁人，你这身上的伤痕，没个十天半月的能好吗？”
　　位非越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要不这样，我先借给你一些钱，大不了你过段时间挣了再给我，你就休息几天，怎么样？”

　　张青耀自从知道位非越家出事之后，其实就再也没乱花过钱。

　　张百元和沈凤每个月都给他一笔不少的零花钱，他都存着呢。
　　就想着有一天，找一个合适又不让位非越难堪的理由，把钱塞给他。

　　位冬去要借款没了音讯，许欢的精神也日渐不乐观，位非越是独生子，赡养父母的事落在肩上，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

　　半晌，他回张青耀：“不怎么样。”

　　张青耀觉得位非越油盐不进，便无赖道：“那好啊，你走哪我跟哪。我想没有哪个老板愿意雇佣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大学生吧？”

　　位非越做不到比他更无赖，只好说：“嗯，那就休息一周。”

　　张青耀笑容立马爬回脸上，就又听到位非越补充：“我不借你的钱。”

　　张青耀不理解，“能给个理由吗？为什么？”

　　位非越神色有点疲倦，但还是努力镇定自如若，“张青耀，没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你的钱是你的钱吗？”

　　张青耀怔了怔，位非越此时已经走远了。

　　他追上去，“又没说不让你还……”

　　位非越在张青耀A大对面的家住了几天。
　　这是张青耀死皮赖脸求着位非越求来的，就差用强硬手段让位非越住下来了。

　　按照张青耀的想法，一来可以静静养身体，二来也方便。

　　位非越后背上的伤，总不能每涂一次都让同宿舍的人帮忙？

　　那样的话，张青耀或许直接就搬到位非越的宿舍，顺便给位非越买个遮挡帘，除了他以外，任何男的都不能看！

　　在这期间，张青耀把隔壁卧室也布置好，他住了进去。

　　这天下午，他比位非越放学的早，就想着晚上要和位非越吃什么。
　　为了让位非越养身体，他去商店和超市买了一堆补品和新鲜的蔬菜。
　　在网上找食谱时，陈章打来电话，“孙河他表哥开了家酒吧，离我们学校不远，今天开业，晚上要不要来玩？”

　　张青耀对酒吧不感兴趣，以前很多张百元朋友的儿子邀请过，他都给拒绝了。

　　“陈章，你想喝酒，找别人去！我又不是没和你说过我酒量差，酒吧那地儿还不都一个样，有啥好玩的！”

　　陈章：“不是吧大哥，你的人生已经这么无趣了吗？男人谁不爱喝酒？再说了，酒吧里美女如云，说不定有艳遇呢。”
　　陈章语气有点猥琐。

　　张青耀在洗菜，把手机随意丢在一边，开了免提，“呵！后半句才是你的目的吧？”

　　陈章：“我他妈一个单身狗，喜欢美女有错？你喜欢男的，你不会理解的！”

　　“滚——”张青耀把水龙头一关，厌恶道：“说话归说话，你说这个是想让我骂你？还有，什么我喜欢男的，我就只喜欢位非越！没有其他男的！”

　　陈章无语道：“行行行，我闭嘴！孙河喊我，先挂了啊。”

　　这边刚和陈章结束电话，位非越就拿着备用钥匙开了门进来。

　　“位非越，今晚有想吃的没？”张青耀走过来问。

　　位非越上了一天课，有点累，他无所谓道：“都可以，我没什么想吃的。”

　　张青耀：“成，那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位非越点头。然后回到房间，先去把专业课作业写了。

　　与此同时，张青耀一个人在厨房捣鼓。
　　虽然菜品不太好看，但闻起来还算香，吃起来既不好吃也至于到难吃那一步。
　　吃饭时，还没等张青耀喊位非越，位非越就自己出了房门。

　　“位非越，你是不是也闻到我的饭香了？”
　　张青耀得意问。

　　位非越只是恰好写完作业，然后出门看厨房情况，如实回答：“没有，只是想出来看看。”

　　“……”

　　张青耀看着他脸上的伤已经痊愈了，松口气，轻声道：“那过来吃饭吧。”

　　饭桌上。
　　两人吃饭开始很沉默。
　　位非越只顾吃饭，不会主动找话题。
　　张青耀拿公筷给他夹菜，他也只是说了“谢谢”，然后接着吃。

　　直到过了一会儿。
　　“我的伤已经没什么事，明天就不用来你家了。住宿舍还是更方便些。”位非越忽然道。

　　张青耀顿住，放下碗筷，试图挽留：“不是，这才几天呐。你的皮肤娇嫩，我看桌子上的药都没用完，你就好了？”

　　以前的位非越非常在意自己外表，于是张青耀借着这个继续道：“如果不多涂一段时间，万一留疤呢？”

　　位非越抬头看了看瞬间慌张的张青耀，冷静回：“张青耀，我找了新的兼职，后天就去上班。”

　　张青耀迷惑：“…所以呢？”

　　位非越也吃饱了，放下筷子，“所以，这段时间谢谢你，人情债最难还，以后，我会慢慢还给你。”

　　“兼职地址在哪儿？”
　　“离学校很近。”
　　“那地儿人流多吗？　”
　　“多。”
　　“有监控吗？”
　　“有。”
　　…
　　张青耀还是极力留住他，“小区就在A大对面，你住哪里和你兼职，两者之间不冲突。”

　　见位非越蹙眉，张青耀思考接下来该怎么说才能不刻意又让位非越觉得不能随便走。

　　“张青耀。”
　　没等他说，位非越叫了声他。

　　张青耀迷瞪了下，“嗯？”

　　“我没有理由留下来。”位非越淡淡道，“或许，你喜欢的，只是以前那个不掩锋芒的位非越。”

　　——不是现在的我。

　　张青耀觉得位非越好像有了自卑感，明明是他一直在追着，在喜欢着，在努力着，怎么现在，反而让人怀疑，是位非越的不自信，才导致让这份关系过山车一般起伏惊险。

　　位非越起身去刷碗，饭粒黏在他的衣服上，他却看见毫不在意。
　　张青耀看见他的裤脚也有了脏脏的痕迹。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位非越，已经学会了向生活妥协，被现实任意拉扯。

　　张青耀慢慢起身，沉默着挤走位非越，自顾自的站在水槽边刷碗。

　　几分钟后，他净净手，把位非越拽到了卧室，关上门。

　　“你不是说人情债最难还，位非越，我要你现在就还给我…”

　　屋里没开灯，只有月色从窗外斜照进来。

　　位非越抬头看着他，低声问：“要怎么……”
　　这时张青耀的唇吻过来，把他抵在门上。

　　这一刹那。

　　在张青耀脑海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第一次亲吻，在昏暗里，吻得有些刺痛。

　　没有幻想中那么美好。

　　他原以为，这么冲动的吻过来，位非越会在他的怀里挣扎，但今晚，意外的，位非越很配合他。

　　亲密接触下，张青耀不太熟练地搂着位非越的腰身。
　　他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好让这个初吻留给彼此的，不是霸道无理，不是野蛮肆意，希望它是温柔的。

　　宛若灿阳。

　　张青耀缓缓移开位非越的唇，身子紧贴着他，“位非越，我在你心里就是那样的人吗？喜新厌旧？朝三暮四？喜欢钱？喜欢好看的外表？还是认为我这么多年对你的喜欢，就是耍着玩？”

　　位非越垂眸，漠然回：“人情债，还给你了，那明天，我就回去了。”

　　张青耀头顶如一盆冰水浇下来，连同心脏，也被冰水冷得一哆嗦。

　　呼吸抑制不住急促，还有点耳鸣。

　　不死心追问位非越：“你喜欢我吗？”

　　这是张青耀高中时无数次问过位非越的一句话。

　　——位非越，和我交往吧？
　　——位非越，哥喜欢你！
　　——位非越，你喜欢我吗？
　　——位非越，咱们在一起谈个恋爱呗。
　　——位非越，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你就同意了吧。
　　——位非越……
　　…………

　　可每次，位非越都没理过他的直白示爱，装作没听到，继续忙手头课业。

　　张青耀开了灯，看清位非越的唇被他吻得有些红肿，喉结动了动。

　　然后就对上位非越的视线，听到他一字一句说：“我不喜欢你。”

　　登时，张青耀松开位非越的腰。

　　他苦笑了下，“行——”

　　位非越回到房间后，张青耀扶着床坐到了地上，捂着心口发呆了许久。

　　—

　　位非越搬回去后，张青耀也没继续在新家住。
　　他和位非越接下来的两周，都没怎么联系，只知道位非越新兼职的地方有同班同学也在那，也就放心了不少。

　　国庆节前夕，A大要举行晚会。
　　辅导员让班里学生报名参加，张青耀对这也没什么兴趣，不想听，想走。结果，辅导员觉得他之前经常请病假，肯定是不爱锻炼身体，于是喊住他，和他说，班里有报名的节目，他就帮忙一起组织组织，也来回走走跑跑，就当锻炼了。

　　张青耀正要拒绝，看见辅导员手里拿的其他学院节目单汇总，看见有位非越的名字，他是班长，也是他们班级此次节目负责人。

　　张青耀思考了几秒，懒散回辅导员：“那行吧，不过我没什么时间，不经常去，万一没组织好…”

　　辅导员笑道：“重在参与，张青耀同学，你只管负责。”

　　张青耀抿抿嘴，最后答应下来。

　　预料之中，等他第一天到大排练室时，在门口，就看到了位非越正在和别人讨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