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霜之鹤

47、第 47 章

　　看完一楼的壁画以后，两人顺着楼梯，到达了第二层。
　　依然是过去数千年的历史，内容大同小异，除了诸神之间的争斗以外，还加入了几段罗曼史。
　　两人匆匆浏览完毕——相对于文字而言，壁画就是这点好，看得快。
　　“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徐维峰道，“你之前提到的壁画《神王的陨落》在哪儿呢？”
　　“我也不熟。”
　　两人询问了守卫，才知道在另一栋楼里。
　　“你们居然对这位前神王感兴趣，想要了解他的人可不多。很多人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守卫奇道，“你们是历史学家吗？”
　　“不，只是历史爱好者则已。”
　　徐维峰心中感慨，随着权力和地位的丧失，显赫之极的神王居然也会被埋进历史的尘埃之中。

　　另一栋楼里，前来观摩壁画的人果然少了许多，人们脸上的神情也颇为认真，或许便是守卫口中的历史学家。
　　让徐维峰意外的是，棕色卷发的吟游诗人也走了过来，站在距离两人很远的地方，翻看羊皮纸卷轴。
　　然而，他的目光并没有一直落在眼前的书籍上，而是时不时地投了过来，在两人的身上打转，这让徐维峰怀疑，他仍然没有放弃这笔生意。

　　《神王的陨落》是一幅大型壁画，描绘了一系列的事件，从宙斯将特洛伊王子掳走，带进奥林波斯山上的神殿开始，到神秘主宰出现，宙斯陨落为止，涉及众多人物和场景，每个神明的相貌和表情都刻画得极其生动，尤其是宙斯陨落之时，脸上的痛苦、悔恨、绝望等各种情绪。
　　不过，特洛伊王子的脸并没有出现，只有背影被雕刻出来了。而神秘主宰的形象也没有具体呈现，而是用一团光晕代替。倘若不是羊皮纸卷轴上面的文字描述，普通人甚至看不出来这是一位异界的神明。
　　诸神之间的站位一如米莉娅所言，赫拉是距离最近的神祇，也是唯一一个有可能目睹整个事件的当事人。至于其他神明，都离得很远。

　　看完了整幅壁画之后，徐维峰的感觉就是：敷衍，相当敷衍。即使加上羊皮纸上的补充说明，也看不出事件之间的前后联系。
　　而且，从起因到结果，时间跨度应该很长，中途肯定发生了大量的事件，但是完全看不出来发生了哪些事情。
　　这一幅壁画，与其说是一段重要历史的详细记录，还不如说是一个匆匆忙忙，随随便便的交待。壁画的艺术价值远远大于历史价值。
　　“你有什么感觉？”他低声问米莉娅。
　　“坦白说，在今天之前，没什么特殊的想法，”米莉娅道，“神明之间的事情，和我们凡人没有什么关系。相对于这件事情而言，大家对于雅典娜和赫拉之间的争斗更感兴趣。”
　　“也是。”
　　徐维峰看着相关壁画。
　　细节丰富多了，只是看着两位女神的面部表情，就能想象，她们是如何激烈地争辩、无奈地妥协，最终达成一致，瓜分权力的。

　　“不过，你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件事情呢，莫非你在其中扮演着某一个角色？”米莉娅问。
　　她已经知道了，两位同伴都不一般。
　　一位是从未听过的混沌大神。
　　另一位……猜不出来。
　　徐维峰指着仅有一个背影的特洛伊王子，道：“据说，我就是这一位。”
　　“……”
　　米莉娅彻底呆住了，张着嘴巴。
　　她以为，自己今天已经受到了足够多的冲击，没想到，还能更多。

　　“不过，我已经失忆了，所以并不记得相关细节。”
　　“……好吧。”
　　米莉娅张开的嘴，又合上了，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在看了一圈，没有什么收获之后，两人决定，把重点放在米莉娅的叔叔强推的宙斯灭世的壁画上。
　　守卫也不知道那一幅壁画在哪里。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似乎有那样的事情，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得连历史学家都不怎么研究呢。”
　　守卫抱歉地笑笑，“你们得自己去找。就在这一座楼里，具体哪一层，我忘了。”

　　两人谢过守卫，从一楼，一层一层地往上，逐渐浏览。
　　整栋楼经过光明神法力的加持，即使建得很高，也没有倒塌的风险。
　　每一层都充满了壁画和羊皮卷轴，虽然缺乏明确的年代，但是大体上，是符合时间先后顺序的，越是往上走，时间越是古老，在一幅接一幅的壁画之间穿梭，宛如沿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
　　徐维峰甚至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是在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故事中出现过的版本，当然，细节方面，存在差异。
　　而涉及宙斯的画面，也频繁地出现。他的罗曼史，远比另一个世界的神话描述更加丰富。
　　他的目光，似乎总是注视着凡间，因此才能在不经意间发现大量的，符合他心意的情人。

　　他是不是在找东西？徐维峰不由得想，权力、地位、力量、财富，甚至爱情，全都唾手可得。能够令一位神王苦苦追寻的，还有什么呢？
　　难道是更大的权力，更强的力量？

　　“快看，金苹果树！”米莉娅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安静的市政大厅，高声说话会影响到其他人的。
　　她心虚地四处张望。
　　这才发现，并没有其他人。
　　在这一层楼，整个大厅空荡荡的，除了她和徐维峰以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就连守卫都不在……哦，不对，还有一个家伙，就是那个讨厌的吟游诗人，他又跟了过来，是的，现在可以肯定，他是有意跟过来的。虽然离得较远，对两人不造成影响，但是，不时偷瞄过来的目光，真的好讨厌啊。
　　米莉娅皱了皱眉。

　　徐维峰已经端详起了画着金苹果树的壁画。
　　只是一棵树而已，并没有其他情节，突兀地出现在画满了人物的墙上，多少有些奇怪，也不知是哪一位神明下达的神谕，画了这棵树，更不知道他想要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在另一个世界的神话版本中，金苹果出现的频率并不高，但是很重要。
　　它是特洛伊战争的导火索，是大力神赫拉克勒斯的十二件功绩之一，也是宙斯和赫拉的结婚贺礼之一，是大地女神盖亚送给他们的。
　　而在这个世界中，波塞冬和赫淮斯托斯点燃金苹果树枝，用来召唤卡俄斯。米莉娅从古老的典籍中得知，金苹果树枝可以入药，并且进行了初步的尝试。
　　除此之外，它还有什么神奇的功能和意想不到的作用吗？

　　“这棵树，是长在哪里的？”徐维峰问。
　　米莉娅看着壁画，摇了摇头。
　　“没有人知道。书上也没有记载。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想个法子，亲自去摘……哦，对了，你不是和阿波罗关系暧昧吗？”
　　“……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行吧，普通朋友。不管怎么说，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或许可以问问？”
　　“好。”

　　两人继续浏览壁画。
　　金苹果树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当然，绝大多数时候，并没有出现整棵树，只是在各种历史事件中，展现了一个小小的影子而已。
　　有时候，是神明之间争夺的一颗果实。
　　有时候，是作为礼物馈赠的一段树枝。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看得出来，它全身都是宝，每一个部位都很珍贵。

　　一想到祭坛之上，被波塞冬和赫淮斯托斯当成柴一般烧掉的金苹果树枝，徐维峰不由得怀疑，那些树枝，真是凭借他们两个的本事搞到的吗？

　　神界的历史很长，诸神之间的事件很多，但是大同小异，不是争夺权力，就是恋爱约会，当然，也有可能合二为一。
　　比如阿波罗，就和宙斯为了争夺恋人，爆发过非常激烈的争斗。
　　争夺对象未知，结局未知，壁画只是描述了几次战斗场面而已，发生地点疑似奥林波斯神殿和光明神殿。
　　金苹果又一次出镜，不过，不是作为主角或者配角，而是一件毫不起眼的道具，被点缀在背景之中，随意滚落在地上。

　　他们一边爬楼，一边看。
　　由于上面的楼层很少有人来，所以，并不是每一层楼都有人看守。往往是每隔几层，才设置一个守卫。
　　看得出来，他们很无聊，甚至眯着眼睛，打起了瞌睡。
　　被两人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惊醒，守卫们震惊地看着他们。
　　“哦，光明神啊，居然有两个人对史前历史感兴趣！这可是连历史学家们都不会涉足的领域。”
　　不过，他们很快就看到了第三个。
　　棕发的吟游诗人。
　　他已经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之心了，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徐维峰和米莉娅的身上。
　　但是他和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困扰。

　　也有守卫询问：“年轻人，究竟是哪一位神明指引你们过来的？”
　　“没有任何神明指引，我们单纯就是自己想看。”
　　“那么，你们得委屈一下了，大厅里面，很久没人打扫了，即使是有光明神的法术加持，也有那么一点……脏。”
　　“好的，多谢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