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霜之鹤

2、第 2 章

　　男人的目光迅速扫过文字资料，寻找年轻人的身份描述。
　　“这是……那个失忆者？”男人压抑住声音中的颤抖，向工作人员确认。
　　“是啊。他被送往了一家政府救助中心，这是志愿者拍的照片，还给他办了新的身份……您认识他吗？”
　　“当然。”男人用梦游一般的声音喃喃。
　　“确定没认错吗？”工作人员探头看了一眼照片。
　　从面部特征来看，这个英俊柔弱的年轻人和怀特先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男人笑。
　　怎么可能认错？
　　他的神明已经将这张面孔镌刻进了他的记忆深处，成为了他的使命的一个部分。
　　“那么，怀特先生，您是否需要我……”
　　工作人员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男人放下资料，转身就走，步履匆忙，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个，显得极其没有礼貌和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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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怪。”
　　工作人员皱眉。

　　仅仅是半天之后，亚瑟·怀特就出现在了希腊半岛的一座神庙遗址前。
　　宏大的神庙建筑群早已被漫长的时光侵蚀殆尽，遗留下来的，只有残存的地基而已。
　　曾经，这里是连接现实世界和神话世界的地点之一，信徒如云，而今却荒凉得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尽管如此，亚瑟·怀特仍然在附近探查了一番，才开始举行仪式。

　　他熟悉地用石头搭建了一个小型的简易祭坛，画上图案，点了几株香，让轻烟袅袅升起，然后掏出了一卷羊皮卷轴，开始念诵古老的祈祷文。
　　这是召唤神明，向祂献祭的仪式。
　　他曾经通过这种方式，向信仰的神明献祭了许多东西，以帮助他们了解现代社会的生活。
　　而现在，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一想到这一点，亚瑟·怀特的声音都在轻颤。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在青苔覆盖的古老石块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呢喃深奥的语言。
　　风渐渐吹起，环绕着古老的废墟，回荡着远古的呼唤。
　　男人的眼神炽热而狂热，英俊的面孔微微扭曲。
　　突然间，一道强光从天而降，将整个遗址笼罩其中。男人抬起头，狂热的目光夹杂着希望和敬畏，他知道，神明已经回应。
　　他立即跪倒在地。
　　“吾神，”他用激动而颤抖的声音说，“我找到他了。”
　　他双手奉上了相关资料。
　　除了档案棺中的调查报告和照片，还有他在离开之后，命令手下火速查到的内容。
　　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谁，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是他早已获得了神的允诺，只要能够找到此人，就能获得特权，超脱世俗的世界，进入神明的国度。
　　那里，有人人都渴望的永生。

　　布满密密麻麻字迹的纸张飘到了空中，晃晃悠悠，在林间打转。
　　突然，火苗窜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将文字一点一点地吞噬。
　　强光下，火焰分外明亮。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火中传来。
　　“带他过来。”
　　“是！”
　　亚瑟·怀特深深地匍匐下去，宽阔的背部因为极度的激动而止不住地颤动。

　　热。
　　这是徐维峰的意识清醒之后的第一感觉。
　　眼睛还没有睁开，就感到热浪一波接一波地涌来，身体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
　　汗水打湿了头发，紧紧贴在脸上，嗓子干得冒烟。
　　他皱着眉头，拉扯着领口，把紧贴在脸上的湿发捋到一边，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和一个奇怪的人。

　　华丽的立柱撑起一个宽阔的空间，墙上刻满了繁复的金属纹路，扭成抽象的图案。
　　家具寥寥无几，桌面上摆放着各种工具。
　　大殿的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金属火炉，火舌不断地伸缩吞吐，将空气变得扭曲和灼热。
　　隐隐的敲击声不停地回荡，像是铁锤击打金属的声音，从大殿的深处传来，让人莫名觉得心慌。

　　奇怪的男人就站在铁炉旁边，手上握着一柄铁锤，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
　　褐色的长袍随意系在腰间，露出健壮的身体和虬结的肌肉，汗珠沁了出来，布满颜色略深的光滑皮肤。
　　显然，他也热。
　　但是他依然站在离铁炉最近的地方说话。

　　“你穿书了。”他说，“穿成了波塞冬那个家伙。”
　　徐维峰：“？”

　　“按照书中剧情，你得在雅典娜神像前强迫美杜莎，那个神庙女祭司。”男人继续说道，“具体怎么做，我想，你懂的。然后……”
　　“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穿的这本书，是希腊神话？”
　　“准确地说，是一本以神族为背景的同人小说。”
　　“剧情是啥？”
　　“《蛇发女妖复仇记》，听名字就能猜到是什么意思。”男人用敷衍的语气说。
　　“所以，我是反派？”
　　“当然。不过只是一个小反派，只在剧情开始的时候出现，接着就迅速下线……所以，你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只要你能完成任务。”

　　徐维峰微笑。
　　他看起来很好骗吗？

　　“不，我并不打算完成任务。”
　　男人目光一沉，看了过来。
　　“为什么？”
　　“因为这个任务过于变态。美杜莎是一个无辜的少女。我不可能对一个少女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不，他不是。”
　　“……什么？”
　　“你即将面对的，并不是真正的美杜莎，而是另一个穿书者。”
　　“就算如此，那也是另一个无辜的女……”
　　“男性。”
　　“你再说一遍！”
　　“男性。我得强调一下，这是一本性转版的同人小说。”男人说道，“所以，你不需要因为这个原因而拒绝我。”

　　“呵！”
　　徐维峰轻笑一声，挽起袖子，露出胳膊，说：“对方是男性的话，就更不可能了。瞧，我并不强壮。”
　　他在海岛上的时候，和人打过架了。
　　战斗力渣得出乎意料。

　　男人看了一眼。
　　确实，手臂线条虽然优美流畅，肌肉含量却明显不足，尤其是手腕部分，纤细得仿佛捏重一点，就会断掉一样。
　　显然，这是一具缺乏锻炼的青涩柔韧的躯体。
　　于是，他点了点头，安慰：“没关系，他强迫你也是可以的，只要是在雅典娜神像前，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徐维峰：“……”
　　这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