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翻转棋》珠宝为冠

4、午后的花

　　名にし負はば逢坂山の　さねがづら

　　仙道彰轻轻拥住了村崎紫的肩。
　　少女阖着眼睛安静地睡着，缓和的呼吸声混合着海风与波浪的声音温柔地抚过耳畔，让仙道彰的心也跟着平静起来。
　　前几天他去歌牌部等紫的时候偶然间听到过清原彰子和其他部员们的对话。
　　清原彰子那时候笑着同他点头致意，又扭过头去和同行者继续说：“是啊，刚发现那孩子的本命牌是驻波岭的时候，我还挺好奇她到底喜欢上了怎么样一个男生来的……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
　　驻波岭啊……

　　仙道彰和村崎紫两家是邻居，自小就认识，说来可能没人会信，但仙道彰觉得自己从小学的时候就喜欢上村崎紫了。
　　去小学的第一天，母亲嘱咐他在学校要好好照顾小紫，打扮得像个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孩睁着水汪汪的绿眼睛看着自己，仙道彰就非常主动地伸出手去拉住了她。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你的。”
　　小刺头懵懂地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名为“爱”的种子，并在接下来的漫长岁月中不断催化着它成长。
　　仙道彰的心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村崎紫，刚刚接触歌牌时双眼放光的她，看恐怖片时全神贯注的她，陪他钓鱼时昏昏欲睡的她，读推理小说时精神紧绷的她，比赛失利后嚎啕大哭的她，优胜领奖时欢笑的她，还有在他比赛时为他呐喊助威的她。
　　每一个都这么可爱，让他舍不得忘记，更舍不得放手。
　　所以……

　　“不要离开我。”
　　仙道彰靠着村崎紫的发顶喃喃自语。
　　“唔……”靠在他肩上的少女微微晃了晃脑袋，仙道彰还没来得及扶，就被咬钩的鱼扯得差点站起来。
　　“怎么……紫！有鱼上钩了！”他一手搂着村崎紫的肩把她扣进自己怀里，一手抓住了鱼竿。
　　“诶？呜哇——！”
　　村崎紫惊叫了一声，鱼尾撩起的水花甩了她一脸。
　　仙道彰看着她一脸迷茫地眨着眼用手去抹脸上的海水，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和仙道彰比起来，村崎紫的身量算是颇为娇小了，此刻莫名其妙被嘲笑，难免生气地仰头去瞪他——
　　小小的一只，可爱得要死。
　　仙道彰勉强收住笑容，从兜里拿了餐巾纸帮她擦脸：“好啦好啦，我不笑你了，快擦擦。”
　　“我自己擦就好了！”村崎紫从他手里抢过纸巾，自己胡乱地在脸上抹，心里更是跳出了奇怪的想法——
　　还好自己没有化妆，不然也太尴尬了。
　　……以后彰君再邀请自己来钓鱼的话是不是应该用防水性好一些的化妆品啊？
　　仙道彰是不知道她内心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的，他把鱼丢进桶里，笑着问她：“晚上可以吃这个吗？”
　　什么意思？“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总感觉怪怪的，就好像……
　　两个人同时红了脸。
　　怎、怎么感觉像是丈夫在和妻子谈论晚餐啊？！村崎紫目光飘忽。
　　一顺口就问出来了……不会觉得自己太轻浮吧！仙道彰移开视线。
　　不过我们一起长大的诶，说不定就只是把对方当成哥哥妹妹而已……青梅偷眼望竹马，竹马含羞窥青梅。
　　好可爱！仙道彰差点收不回眼。
　　有点帅。村崎紫红着脸低下头。
　　“所以说……”两个人又异口同声地开了口，对视一眼，沉默片刻。
　　“你今晚还要来我家吃饭？”
　　“我今晚还能去你家吃饭？”
　　这算是默契吗？！
　　村崎紫简直想从这里直接跳下海！
　　“没关系啦……”她低着头说，“都说了各做各的会很麻烦，而且以前在东京的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吗。”
　　他们之前就经常去对方家里吃饭的，只不过现在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了而已……
　　仙道彰惊讶地看了村崎紫一会儿，才再次笑起来：“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紫。”
　　“那待会儿我们就去市场吧，刚好买菜回去。”
　　村崎紫看了一眼手表。

　　日曜日，十点二十分
　　村崎紫把一袋蘑菇塞给仙道彰，又拉着他往前走。市场开的时间很长，即使已经到了这种时间，人也依然很多，仙道彰难得有这种被心上人主动牵手的体验，脸上的笑容几乎克制不住。
　　他们左拐右拐地走出了市场，村崎紫伸手要拿他手里拎着的菜，被仙道彰躲开了：“你都要做饭了，东西就让我来拿吧。”
　　“就算拿了东西一会儿也要洗菜。”村崎紫收回了手，蹦蹦跳跳地钻进了超市里，“呐，彰要喝什么吗？”
　　“柠檬水就好。”
　　那再买一袋柠檬好了！她想了想，又拎了一桶大容量的矿泉水。仙道彰见状，无奈地笑着从她手里抢过那桶矿泉水：“早知道就让你拿菜了，又买这么重的东西。”
　　“啊啦，我家那个老头子以前也这么说过我呢。”白发苍苍的老人笑着说，“让我想起年轻的时候……”
　　诶？！
　　这是什么少女漫画一样的展开啊！村崎紫大为震撼，并且震惊地看向了仙道彰。
　　“我们不是情侣哦，只是一起长大而已。”仙道彰接收到村崎紫的信号，连忙摆着手解释。
　　“我们就是幼驯染哦，”年长的女士微笑着回答，“彼此之间了解更深，才能一起走更远的路……只不过认清彼此的心意也用了更久的时间就是了。”
　　用了更久的时间……
　　仙道彰愣了一下，没再说话。
　　那么，自己的心意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传达给紫呢？
　　“彰君……”村崎紫见他不说话了，只好自己上阵，“老奶奶您误会了，”她咬咬下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和他真的只是朋友。”
　　什、有喜欢的人了？仙道彰僵住了，那他……
　　“那可真是抱歉啊，我自说自话了这么久。”
　　老妇人笑着表示了歉意，村崎紫笑笑，拉着仙道彰离开。
　　“喂，你有喜欢的人了？”
　　仙道彰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唔……算是吧。”村崎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仙道彰若有所思——看来这个男生不喜欢她嘛，那自己很有希望啊——“嘛，先回去吃饭吧，早上就随便吃了点面包片，我都快饿死了。”

　　村崎紫拜托卖虾的店主把仙道彰钓上来的鱼处理了一下，回来只要再刮一刮剩下的鳞片就可以了……
　　菜刀砍在案板上的巨响吓得仙道彰几乎把手里的西兰花掉在盥洗池里，他惊惶地看过去，就看到他可爱的幼驯染正拿着鱼头准备丢掉。
　　“吓我一跳……”他松了口气，无奈地碰了碰村崎紫的肩，“小心点哦。”
　　“放心啦！”又是咚的一声，鱼尾应声而断。
　　仙道彰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危机感。
　　“我……能不能问问你喜欢的人是谁？”他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
　　“不可以哦，是秘密。”村崎紫脸上的笑容让他十分不爽，仙道彰移开视线，继续把西兰花掰成小块放在盆里。
　　“即便我们是幼驯染？”
　　“即便我们是幼驯染。”
　　她回以一个温柔的笑，仙道彰偷偷瞄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村崎紫如释重负地低下头，将鱼切成刚好适合入口的大小，放进玻璃碗里，转身去取出一口锅来。
　　锅底抹上软化的黄油，撒上一些葱花，摆好鱼块，撒盐。
　　“可以吃黑胡椒吗？可不可以加一些酒精制品？”村崎紫蹲在烤箱前仰头看着仙道彰问。
　　“嗯。”仙道彰余光瞥到她仰起的脸，耳根顿时红了，“没关系的，我都可以吃。”
　　村崎紫笑了起来，又往里面撒了黑胡椒，又撒上葱花和碎黄油，从橱柜里拿出来一瓶白葡萄酒倒了一些，最后加了一点味噌汁进去。
　　“大火煮开后放进烤箱，”她回忆着步骤，“盖一层油纸……”
　　“闻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仙道彰弯着腰看她忙碌，“要我去帮你舀面粉吗？”
　　“嗯！拜托你啦。”村崎紫头也不抬地说。
　　仙道彰几乎不需要思考，面粉一定会被村崎紫放在……
　　岛台橱柜最下层的收纳箱里。
　　他舀出一碗面粉放在料理台上备用，村崎紫站了起来：“啊啊——彰君帮忙煮一下西兰花吧，我要休息一下……”
　　“好。”仙道彰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厨房。

　　中午十二点过后，两个人一起吃了奶汁炖鱼。
　　仙道彰乖乖去洗碗了，村崎紫困得不行，吃完饭瘫在沙发上开着电视消了会儿食就爬回卧室去了，等仙道彰打开门时，她已经换上睡衣抱着猫咪玩偶缩在床上睡着了。
　　仙道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去帮她把踢到一边的被子拉好，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他没有错过床头柜上的纽扣，但……
　　喜欢的男孩子？
　　那天把纽扣送给她的自己，在她眼里究竟是怎么样的呢？
　　……至少不应该像个傻瓜吧。

　　洋甘菊在午后的风中轻轻摇曳，仙道彰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或许那颗扣子就是自己的呢？

作者有话说

　　扣子就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