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三十八幕 野心的终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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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碎？你在说什么傻话？”
轻轻一挥魔王的小槌，大量的妖气缠绕在剑身上，不见昔日被岁月磨损斑驳的剑身，那缠绕上的犹如枝藤一般的东西仿佛拥有了生命，是死在魔王的小槌剑下的妖怪们的生命。靠近一点，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些藤枝一般的东西拥有一颗心脏，在微微跳动着。
碎裂一半的面具露出一只狭长的眼睛，玉章用轻蔑的话语反驳那个人类少女对他的愚蠢评价。
“朝雾！你怎么在这里！”站在妖怪大人身后的毛娼妓惊讶地叫了起来，“还有你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刚想上前把朝雾揽到身后准备保护她的毛娼妓却被首无拦住了，刚才的攻击他看得一清二楚，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会拥有这种能力呢！可是不对……樱姬大人不是也是位拥有奇异能力的人类吗……莫非朝雾和樱姬大人一样？
“冷静一点毛娼妓，看情势再行动。”首无的视线定定地放在玉章身上。
情势紧逼，朝雾看了一眼妖怪大人，从她刚刚出现到现在，他还没有看过她一眼。朝雾咬了咬唇，稍稍往奴良组靠近了几步，也后退了几步。
玉章轻哼一声，举起魔王的小槌往后一挥，又有几只妖怪命丧于刀下。缠绕在剑身上的妖气更浓郁了，让他开怀大笑，“感觉到了，这股力量。这就是畏！”
倏地，妖怪大人往前走了一小步，直视对面的玉章。那双血眸比平常还要犀利。
“玉章，我们该如何理解你所谓的畏。没有人会愿意追随背负着同伴鲜血的家伙，妖怪的总大将才不是那样。”
“强大。”
“刚直。”
“但却不招人怨恨。”
“所以，大家才追随他。”
猩影永远也无法忘记，所谓“妖怪的总大将”在他脑中的印象便是那次父亲对滑头鬼的评价：
[“老朽已经迷上总大将了吧。也许老朽的力量更胜一筹，可老朽就是觉得自己不如他。那位大人，是一个真正的妖怪，却仍有着人类的心。”]
如今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位大人先已由他眼前的这位少主替代成为三代目，那么——我懂了，老爹，所谓的畏就是——
一种憧憬。
统领四国八十八鬼夜行的妖怪之主对此只是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和我很像，不过好像是我误会了。命中注定我们互不相容，来吧，结束这场战斗！然后建立我的新世界！”
已吐槽不能的朝雾皱紧了眉头，她感觉到魔王的小槌力量在不断地壮大。
“来吧！觉醒吧！魔王的小槌！”
那罪恶的气息已经开始散发于空中，腐烂的枯叶和晶丽的樱花瓣相互碰撞交杂，萎靡的气息不断地散发出来，攻击着纷飞的花瓣，试图将它们引进深沼——
“那是什么力量？”雪女担忧地蹙紧了眉。
“我来干掉他。”猩影说着持剑往前走。
“退下。”妖怪大人止住他，“以你身体状况是不行的。大将就是要身先士卒，不是吗？”
在猩影些许诧异的眼光下，他已经把剑架在肩膀上了。
“朝雾，带猩影去鸩那边。”
一直没有看朝雾的他突然说话了，朝雾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半晌。意思是支开她吗？可是她会很担心的……虽然这几天和沧时在异空间里特训，但是死神的能力她还不能完全掌握……不过！这是妖怪大人的战斗不是吗！自己是绝对不能插手的！
“我知道了。”直接抓住了猩影的手，朝雾就往鸩那边走，她的手拉得很下面，可以说朝雾现在正倚着猩影来稍微支撑自己的身体，她的衣角摩擦着猩影的衣服，以极小的动作来掩饰自己此刻身体的状况。没想到刚才只是用了几个破道而已，现在身体就都快要没力气了，原本感觉身体里充满着沧和酱所说的灵力，但是现在感觉体内的灵力只剩下一点了。在异空间特训的时候沧和酱曾经说她的灵力会消耗得很快，因为她不懂得掌握她灵力的释放程度，而且灵压也很不稳定。这或许是由于她是个意外得到死神能力的人类吧，死神能力和活生生的人类的相契合度并不高。
这样就可以了……至少还可以帮上妖怪大人一点忙……足够了。
猩影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只是说了一声“朝雾”便又望了望自家少主的方向而已。确实如此，现在是大将们之间的战斗，他一个受伤的小卒或许只是累赘而已，而且少主也绝不会让自己的部下代他受伤的。让朝雾带自己去找鸩，实际上他一个人就可以了，但是少主这么说就是要让朝雾远离战场，少主大概是不想让朝雾看到妖怪的丑陋行径吧，也不想让朝雾受到战斗意外的牵连而受伤。
雪女望了一眼朝雾离开的方向，又转回头看着即将上前与敌人对战的那位妖怪之主说了一句“要小心啊少主”。
而对此战斗没有插手之地的两个人类少女只能远远退开战场。
“我先进攻——”
远远地听到玉章的声音，朝雾已经用背部去面对身后的这场战斗了。刀剑相击声，地面碎裂声，交杂着进入朝雾的耳中。不远处传来“妖怪在哪里”的话语，是清继的声音。
朝雾抬起头，双方大将已从地面跃到高处，寻找远离人类的战场了。朝雾看了一眼清继他们的身影，和猩影离开了这个地方。
她一个人类而已不要太过自大了。就算她的力量很强大她也没有理由插手他的战斗。那是他的尊严，他所要亲自保护的东西。她现在所要做的，就是——
“鸩先生，猩影君拜托你了。”
鸩点了点头，一阵沉默就从他们周围散开。
药酒的味道没有来得那么强烈吸引朝雾的注意力，她站在猩影的旁边，抬着头观望高处的战斗，黑夜中，两道残影不断交织在一起又分开，合合分分，连续不止。
所有分散开来的奴良组成员都在观望着这场战斗，他们欣赏着统领他们的少主的英姿犹如烟火在黑夜中绚烂绽放，这是少主有生以来的第一场恶斗。他们不是旁观，是用眼神给予他们所信仰崇敬之人的鼓励，他们是他的同伴，无法轻视，无法舍弃。
朝雾亦是如此，虽然她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也不是他们的同伴——但，只是默默注视就好，就这点和他们一样，和他们一起去注视那抹黑夜中亮丽的影子，他是为了他们的归属奴良组而战，为了浮世绘町美丽祥和的夜晚而战。
魔王的小槌力量强大，玉章的愤怒也化为了他的力量。但是滑头鬼之孙永不屈服，他拥有守护的力量，那些站在一旁观战的伙伴也会变成他的力量。
然而在这个时刻，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黎明的光辉即将洒向世界——
“糟糕！要天亮了！”黒田坊担忧地皱了眉头，视线更加坚固地放在他的少主身上。
“对少主来说，很不利啊。”首无同样眉头紧皱，现在的战斗他插手不了，但如果是特殊的危机时刻他绝对会出手的！
“不止是不利，一到早上少主的形态就……”说着雪女往猩影那边望去。
猩影接收到了雪女的目光明白了什么，伸手准备捂住朝雾的眼睛。
“等一下。”却在这时，朝雾握住了猩影的手，将那双手移开她的视线，“对不起，我想就这样看到最后，好吗？”
那是哀求的语气，猩影的手还被朝雾握在手中，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猩影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和朝雾一样往战斗中的两人望去。
天就要亮了，她知道。可是她还是想要看到最后，尽管……朝雾第一次抱怨白昼的到来。
战斗更加激烈了，玉章带上了得逞的笑。
“下一击如果躲不过的话，将成为致命伤！”玉章狂妄地挥动魔王的小槌。
滑头鬼之孙喘了几口气，眼神坚定，“我才不会输呢，我还背负着同伴！”
玉章不屑地哼了一声，“你所说的同伴是人类还是妖怪？究竟是哪边呢？应该不会两方都是吧，就因为这半调子的想法，你才会这么弱，而你所说的那些同伴很快就会成为我的百鬼夜行了！”
仿佛听到了魔王的小槌的咆哮，玉章的力量更强大了。
朝雾深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安慰自己道：不要紧的，妖怪大人是不会输的，《JUMP》里的主角是绝对不会挂掉的！所以……妖怪大人，你只有平安无事地回来对我说声“嗨”我才会请你吃我最爱的辣味咖喱哦！呜呜呜……
“朝雾，少主会赢的。”
“嗯。”朝雾相信猩影的话，就像小狐狸也相信猩影一样。
天空渐渐被染白，妖怪大人的气势突然涨了许多。
“别开玩笑了！”
刚才……樱花。朝雾的瞳孔微微睁大。她刚才，看到樱花了？
魔王的小槌包裹了妖怪大人的全身，玉章示威般将妖怪大人举到半空中，黎明的光辉散落在妖怪大人的身上，让他的身影些许耀眼。
“哈哈哈，现在就是我统领百鬼夜行的时候了！奴良陆生哟！”
玉章放肆地大笑，大声地宣誓他对手的失败。不过仅存几秒，他便发现了异样，“唔？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被束缚自由的奴良陆生依然带着自信的笑，那微笑简直像是嘲笑玉章的愚蠢般。
“你不知道吗？白天月亮的传说。”
“什么？”
被魔王的小槌束缚的身影化为黑雾消失了。
“月亮在早晨的天空中。”
樱花……似乎有樱花在空中飘扬……朝雾揉了揉双眼，天空中的那轮明月当空照，妖怪大人的身影被魔王的小槌砍成了两半，在玉章“为什么本应被砍成两半的你还会在那里！”的质问下，妖怪大人缓缓吐出了四个字：
“镜花水月。”
反击了！
猩影兴奋地露出了笑脸——“啊啊啊啊我看到妖怪了！”——随着一声惨叫猩影感到有什么人狠狠地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回事啊喂！
“呜呜呜猩影我看到妖怪了！为什么变成两半了还没有死啊啊啊还在说话啊啊！”
朝雾让猩影的胸膛遮住她的视线，左手往后伸，指头指着她所害怕的地方。
猩影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嘴角，“……啊啊，那的确是妖怪没错啊……”他觉得刚才在治疗好不容易恢复了的体力现在要变得无力了。一旁的鸩早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离得远远的了，脸上的嘴角上扬，却扯出了一个极度扭曲的表情。
猩影摸了摸朝雾的头，“没事了没事了……”是在安抚她对吧？安抚这个单纯的人类少女，应该是吧应该是吧。刚才激动的心情也因为少女的这一举动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什么战斗的危机时刻，为什么猩影一点也感觉不到啊。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的时刻，一跃而起的滑头鬼之孙挥下的一剑粉碎了魔王的小槌。
粉碎了，玉章的野心。
“啊啊啊啊、百鬼、百鬼在消散——”
玉章的哀号逐渐消失在白昼的光辉之下。
无声地落地，滑头鬼之孙回望身后濒临绝望的玉章。
“啪嗒”一声，狸样的白色面具掉落在地上，碎裂了。
“为什么！”跪倒在地上的玉章怒吼。实力强大的他怎么可以败在滑头鬼之孙的脚下！
“死心吧。”
身影从几米之外向这边移动，滑头鬼之孙举起了手中的刀，在挥下的那一瞬间却被人挡住了——
“哎呀哎呀，总算赶上了。”
挡住他的刀的是总大将！他的爷爷！
“爷爷？”
他抬起头，看到黑羽丸和鸡冠丸正扶持着一个老人缓缓落下。
“玉章，还不停手吗。”
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隐隐约约听到“总大将”三个字，朝雾疑惑地把头抬起来，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猩影抱住跳往了前方被许多妖怪包围着的天台，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鸩。
“总大将回来了啊。”鸩欣慰地一笑。
欲图踏过父亲尸骸增强魔王的小槌力量的玉章持刀跃到空中，却被妖怪大人击下。
被刀尖直指的玉章露出了惊恐的神情，那表情犹如快要崩溃。
“因为你的畏而追随你的妖怪，而你却背叛了他们，起码要背负起跟随着自己的妖怪吧。”
妖怪大人收回刀，空中那只狸猫样年迈的妖怪跃到天台上，他用手掌心托起了玉章，“你这个大笨蛋！真是……真是个混蛋儿子！”原本挥去的拳头，停在了空中。
“老爹……放我下去……”玉章虚弱地说。
狸猫样年迈的妖怪闭了闭眼，坐下，给滑头鬼两人行了一个礼，声音苍老低缓，“正如您所见，请饶恕我的混蛋儿子，毕竟对老朽来说还是个可爱的儿子，相应地请一定让我来补偿。”
面对老人的道歉，朝雾看到妖怪大人把刀架在肩上，逆着光，神情认真。
这样，就好。
——『阳光布满了浮世绘町的每一个角落。』
作者有话说第43章 第三十八幕 野心的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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