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庶女》沙十二少

4、第 4 章

　　贾敦走在路上，偷偷看了眼贾敏，算起来她们姐妹上辈子也很少有机会这么独处。

　　贾家荣国府连同去世的三姑娘，这辈子一共四个姑娘，如果要见客出去上香之类都是几个姐妹一起。

　　再加上贾敏身为嫡女，跟她们几个庶女有一种天然的隔阂感。

　　现在两人一路同行，让贾敦有些百感交集。

　　她过去总觉得四妹妹身为嫡女，又是姐妹几个当中读书最好的，显得很是清高，不愿意跟她们几个庶出的姐姐多接触。

　　可是上一世，贾敦婚后却受了贾敏不少照顾。

　　贾敏后来嫁给了探花郎林海，随着林海在扬州任上，逢年过节总会给贾敦送来合心的礼物。

　　听闻贾敦病了，也帮着推荐郎中。

　　贾敦领她的情，上辈子还总觉得没有机会报答贾敏，与她多亲香。

　　现在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贾敦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愿望可以实现了。

　　可是这个时候，她们还不是婚后书信往来频繁的姐妹，而是相处之间有些陌生的姐妹，这让她如何开口拉近跟贾敏的关系呢？

　　贾敦犹豫着，不由自主的把手上拿着的帕子搓成一团。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没有偷看贾敏的时候，贾敏却也会偷偷的去看她。

　　贾敏比三位庶姐年纪要小一些，因为是史氏的老来女，十分受宠。

　　偏偏她又十分早慧，自小就知道自己与几位姐姐有些不同，甚至连身边的人都耳提面命提醒她跟姐姐们的不同。

　　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对几位姐妹好奇。

　　她是个心思细腻的人，不动声色间就把二姐姐三姐姐的脾气秉性摸清了。

　　二姑娘贾致嘴上不留情，性情泼辣，又喜欢跟大姑娘贾敦攀比，总体来说并不是一个让人讨厌的人。

　　三姑娘自打出了娘胎就是个病秧子，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总是喜欢一个人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相比于这两位姐姐，贾敏对大姐贾敦更加好奇。

　　据说在她这位嫡女出生之前，贾敦是家中三位姑娘中最受宠的一个。

　　她自幼在老国公夫人周氏跟前长大，一举一动是受过周氏的教导的。

　　那时府中不少人都说，这位大姑娘不是嫡女胜似嫡女，说不定将来还会有大造化。

　　不过自从贾敏出生之后，这位原先出众的大姑娘渐渐平淡泯然众人间，那种大姑娘将来会有大造化的说法也渐渐销声匿迹。

　　贾敏还记得教贾家几个姑娘读书的先生曾经无意间感叹过大姑娘课业有些不用心，明明可以更好的。

　　这让贾敏更加好奇，她自从读书以来就游刃有余，自诩在姐妹当中可以独占鳌头的。

　　可是先生的话，却让她有些犹豫，更有些怀疑，怀疑这位大姐是不是在藏拙。

　　今天见到昏睡几天的贾敦，并接收到她的善意，贾敏也有了跟她进一步相处，好好了解这位庶长姐的想法。

　　于是在她听闻贾敦要去三姑娘院子里上香的时候，就说自己也要去，两人正好结伴同行。

　　现在这种情况是，贾敦和贾敏都有些跟对方结交，偏偏又拉不下脸，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眼见着已经到了三姑娘院子外面，两人依然没有话说。

　　不过等到贾敦见到还挂着白色灯笼的院子时，心情变得越发的复杂，也顾不上贾敏了。

　　她们姐妹四个，三姑娘早夭，她和贾致出嫁之后相继而亡，到最后就剩下贾敏一个了。

　　“四妹妹，你可要平平安安的，姐姐盼着你长命百岁福寿绵长。”贾敦不由得脱口而出。

　　这是上辈子她心中所想，只是没有机会告诉贾敏。

　　现在此情此景，她就一下子说了出来。

　　贾敏听的清楚，不由一怔，看了眼还盯着院子的贾敦，心里一暖。

　　原来这是大姐姐心中所想，无意当中触景生情脱口而出的。

　　“大姐姐也要平平安安，福寿绵长。”贾敏握住贾敦的手说道。

　　贾敦愣了一下，随即知道贾敏误会了自己。

　　不过将错就错，她也无意解释，更加上这本来就是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姐妹两个相视一笑，原先的那种隔阂一下子烟消云散。

　　“走，我们进去吧。”贾敦说。

　　姐妹两个相谐走进了院子。

　　这院子本来是贾家三姑娘所居之所。

　　如今她未及笄早夭，加上府中还有周氏这位长辈的丧事，因此她的丧仪十分简单，院子更是等着这几日收拾好就要挪作他用。

　　看着院子里的萧条，还有屋子里封存的陈设，贾敦姐妹两个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两姐妹对视一眼，她们都看懂了对方跟自己所想一样。

　　斯人已逝，留给活着的人回忆还有几许，说不定过几年连这最后的痕迹都要消失了。

　　姐妹两个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来到正房给三姑娘的灵位恭恭敬敬的上了香。

　　等两个人出了院子，贾敏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离开那个院子，胸口刚刚积蓄的郁气也烟消云散。

　　她看向贾敦：“大姐姐这是要回去了吗？”

　　贾敦点头又迟疑一下说：“四妹妹还有事吗？要不去我那里坐坐？”

　　她说完又有些尴尬，她们两个虽然是姐妹，可是这个时候还没有她们出嫁之后关系亲密。

　　她有些后悔，怕贾敏会拒绝她。

　　贾敏却笑着说：“好啊，早就听说大姐姐院子里有几盆兰花长得好，我去看看，有合心意的就搬走。”

　　贾敦也笑了：“几盆兰花算什么，四妹妹喜欢什么都拿去。”

　　两姐妹不由得都笑了起来，然后手挽着手一起回了贾敦的院子。

　　贾敦的院子在老太太周氏院子不远处，名字叫做芷兰苑，院子里确实养了一些兰花使得院子的名字名副其实。

　　贾敏以前来过几次，不过是随着二姑娘还有三姑娘一起来的。

　　这回还是她头一次自己独自踏足芷兰苑，看着眼前这一切都有些好奇。

　　因为贾家如今人口还不算多，几位姑娘各自都有住处。

　　虽是不大的院子，也布置的十分符合一个千金小姐居住。

　　不过贾敏暗自掂量，贾敦虽然是周氏养大的，这院子的布置还是比她的要差几分。

　　不知道是因为嫡庶有别，还是因为周氏对贾敦没有那么在意。

　　贾敦却不知道贾敏心中所想，既然邀请贾敏前来做客，她招呼莲心海棠，把屋子里上好的茶点都拿了出来。

　　姐妹两个窗下饮茶，聊着彼此最近在看的书。

　　说到兴起的时候，贾敦还拿出棋盘跟贾敏对弈一番。

　　之后姐妹两个又来到院子中，赏花对诗不亦乐乎。

　　“大姐姐在诗书上很有天分，改日小妹还要来领教几番。”临走的时候，贾敏富有深意的说。

　　贾敦刚才与她谈书对诗所表现的跟往日那不出众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贾敏相信这才是贾敦的真才实学。

　　她不知道贾敦是有意在她面前表现，还是出于何种考虑才决定不在她面前藏拙了。

　　送走贾敏，贾敦苦笑一下。

　　她既然决定这辈子不忍了，也就不藏拙了。

　　以前她的奶娘于嬷嬷自从贾敏出生之后，就不停的告诫她。

　　她贾敦是个庶女，原本太太没有嫡女作罢，如今太太有了嫡女，断不能忍受跟前还有一个出众的庶女，而且还是庶长女。

　　所以她贾敦自从贾敏出生之后，就要学着忍耐，把自己的真才实学都藏起来，把自己变得平庸。

　　这样太太才会看她顺眼，将来她才能有好日子过。

　　贾敦上一世是真的听于嬷嬷的话，处处忍耐，可是最后结果呢？

　　她嫁去了魏家，继续忍，忍到了连丫鬟都能爬到她头上，忍到连命都没有了。

　　现在她贾敦重活一世，再也不要忍了，无论哪个方面都不想忍了。

　　贾敦在反省自己的过往，而在另一处也有人在讨论她。

　　史氏阖目手上拨动着佛珠，赖婆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

　　“太太，四姑娘和大姑娘一起去了三姑娘的院子给她上了香。然后四姑娘和大姑娘一起去了大姑娘的院子，一起吟诗下棋，还在大姑娘院子里用了午膳。”

　　史氏没有睁眼，微微点头。

　　“回头晚上给敏儿送一碗安神汤过去，三姑娘刚去不久，她那院子怕是不干净。”

　　“是太太。”

　　赖婆子应下，然后又说：“这大姑娘跟四姑娘素日也没有多少往来，怎么今天跟四姑娘这么亲香？”

　　她顿了下：“说不定是因为老太太去了，大姑娘自觉失了靠山，想要拉拢四姑娘，然后托庇于太太。”

　　史氏道：“休得胡说，大姑娘也是我的女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能不照顾她？”

　　赖婆子连连应是，不过心里却不以为然。

　　大姑娘、四姑娘，别看都是贾家的姑娘，都算是太太的女儿。

　　可是亲生的，姨娘养的又怎么能一样。

　　赖婆子又汇报了几句家中琐事请史氏定夺，就出去了。

　　等她出去，史氏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若有所思。

　　贾敦因为跟贾敏拉近了关系，这一夜睡的很好。

　　第二天，莲心正在给她梳头的时候，就听着外面的丫头婆子在说：“于嬷嬷回来了。”

　　贾敦听到这，神情再次复杂起来，她又要见到于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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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年龄差加上嫡庶有别，这是上一世贾敦婚前没有跟贾敏亲密结交的原因。现在重生回来，她自然会要好好跟贾敏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