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愿》残次品

2、第 2 章

　　第二日清晨，王富睡到日上三竿，醒来被下人服侍着穿衣洗漱，便带着一行人摇摇摆摆地前去请安，说是请安，实则是手上又没钱花了，撒娇耍滑向父母要些金银来。

　　走到门口，看院门紧闭，他示意下人莫要出声，凑上前去偷听，却听到秦月声的名字，王富心下一喜，难道是父母看出了自己的心意，打算去求亲？怀着丝紧张期待，几乎要把脸贴在门上。

　　“秦家那姑娘，屡次三番轻视富儿，合该由她去配这冥婚。”是他娘的声音。

　　“倒也不能这么说……只是镇上也找不出更好的了，但富儿若是知道了……”父亲的声音里还有些犹疑。

　　“夫君，若是找的女子县主不满意，那我们王家可就没出头之日了。”

　　“哎……好吧，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王富只觉周身发寒，他僵硬着身子后退，眼神警告了周围的下人，转身匆匆离去。

　　“不行，我得去提醒声声。”王富坐在房间里思来想去，急得团团打转，终于做了决定，又在零钱匣里掏了半天，总算找出些细碎金银，打算到时交与秦月声，方便她路上备用。

　　却不知正是此举，为他惹来了杀身之祸。

　　县主虽不算多大的权势，但在扬州府这片小地方还是很有威慑的，若是得罪县主，恐怕他商贾王家也没好日子过，王富心知劝不了父母，只得匆匆往秦家赶去。

　　到得秦家院落后门，秦家已经收摊，院门紧闭着，他不敢大声，只能压着声音地拍门，“声声……秦姑娘，是我啊……”

　　开门的是秦书生，他见是王富，皱起了眉头，抬起手拦住了想要往里头冲的王富，沉声问道，“王公子，如今天色将晚，你这是？”

　　王富被拦着，一时间挣不开，急得往里探头，“声声，县主要拿你去配他那个短命儿子做冥婚，你快点离开这里！”

　　秦书生闻言大吃一惊，顾不上拦王富，也想转身往里走，却听得正门被人踹开，里头顿时哄闹一片。

　　王富没想到县主的人来得如此之快，赶忙跟着秦书生往里头冲，却见秦月声已被那几个大汉逼到墙角，她虽动作敏捷，却不是几个练家子的对手，屋内空间又十分狭小，一时间被困得脱不了身。

　　秦书生大喝一声，冲上前便与其中一人扭打开来，秦月声见状连忙上去帮忙，却被秦书生推开，让她快走。

　　与此同时，王富也拎着板凳冲了上去，大汉正想还手，一看是王家公子，一时间不敢妄动，挨了一板凳也有些恼了，便抓起王富把他捆着扔在了一边。

　　王富奋力挣扎，边挣扎边喊着，“走啊你！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说完便挨了一手刀，昏了过去。

　　秦书生被打得呕出几口血来，说不出话，趴在地上拽住其中一人的下衫，也朝她摆了摆手，让她快走。

　　秦月声此时被一人缠住，无法帮上什么，又见屋内两人皆让她走，心知自己才是他们要抓的人，便虚晃了几下，绕到拦路大汉身后，逃出了屋子。

　　此时天色渐暗，县主的人对此街不算了解，秦月声步履极快，没一会便甩脱了他们。她想回去，却明白他们抓不到人，定然会回去等着她自投罗网，只得抹了把泪，往府外山上走去。

　　山上空无人烟，少有人至，更何况如今已近夜，更是一片寂静，月光穿透树林，为她照亮了些前路。

　　林子里微风阵阵，秦月声在一棵树下稍作歇息，便爬上了树，又用发带将自己和树干捆在一起，疲累地合上了眼睛。

　　脑袋里思绪纷乱，她十分担心父亲，此时却无法回去，不然只是辜负了父亲和王富的一番苦心。想到王富，秦月声心下一软，她和王富也算是从小长大，只是看不上他吊儿郎当的轻浮作风，故少与他来往，但心知他不算坏人，只是有些富家子弟的坏毛病罢了。

　　再睁眼，天还未亮，鸟儿在林间叽叽喳喳叫唤，各种音调都有，整片树林也生机勃勃了起来。秦月声只觉身体僵硬，跳下树时踉跄了下方才站稳，舒展了下筋骨，快步朝山下走去。

　　她盘算着县主若是抓人配冥婚，不敢大张旗鼓，故而挑的夜晚行事，还有王富在那，应当出不了什么大事。只是不知父亲如何……

　　镇上十分安静，周围邻里还在熟睡中，秦家院落里也了无声响，秦月声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却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有些惊诧，颤抖着手推开门，只见台阶上的血液已有些干涸，想来是屋内慢慢流至屋外的。

　　忍着惊骇，往内走去，却见屋内躺着王富的尸体，被人割断了喉咙，眼睛微垂着，好似还活着，但已然凉透了。

　　秦月声走上前去，虽已知结果，但仍是伸手去试了试鼻息，

　　“富哥儿……”

　　她小时与王富玩得很好，两人算是皮到一块去了，只是长大后渐行渐远，富哥儿这个称呼，也不再出现在他们之间。

　　如今王富因自己横死在家中，秦月声万分哀痛，紧握成拳的手紧了又松，终是哑着嗓子为他合上了眼。

　　强压下悲痛，又是满满的不解与惊惶，县主与王家一向交好，不应下此狠手才对，王富都已如此，那她的父亲岂不是……

　　秦月声起身找了一圈，屋内比她逃走之前更要乱一些，她上了阁楼，只见阁楼里她的房间也被翻得一团乱，顿觉不对，县主的人只是为了抓她，也追出来了，何必还要去翻她的房间？

　　正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传来响动，

　　“秦家相公？你们还好吗？”是隔壁包子铺的陈大娘，她住得近，昨夜应是听到动静了，却不敢出门，怕惹上是非，只得早早起了来问。

　　秦月声不敢出声，只躲在阁楼上，见陈大娘因无人应答，门又半开着，就走了进来，一进屋便看见王富的尸体，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趁此时间，秦月声方才跳下楼梯，看了眼王富的尸体，含泪转身离去。

　　她得去找父亲，尚不能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