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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忆前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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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铃月的寝殿内,腾龙整条龙都阴气沉沉的,想来这对它打击很大。
闻铃月见它日日一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心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听话,这玲珑球就用不到你身上。”
腾龙更沉默了。
这玲珑球是捉妖至宝。如今它妖元在闻铃月手中,身子困在玲珑球里,它感觉自己一辈子都难以从闻铃月手里逃脱了。
苍天啊,它只是一条两千岁的小龙,它的一辈子,还有多长……
原本难以见到的重明神君,这阵子有着一直长居挽月宫的迹象,向来冷清的挽月宫热闹了起来,许多弟子耗费时间绕远路来到挽月宫,试图瞧一眼神君风姿。
每日清晨,宫内的醒钟敲响,闻铃月就得前往明华殿修炼。
金碧辉煌的大殿内,金纱飘荡,香炉缭绕,闻铃月坐在案前,看着海棠飘落,渐渐昏昏欲睡。
重明看着懈怠的闻铃月,用书卷敲了一下桌子。
闻铃月猛地惊醒,一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白色面具,面具上一点金砂泛着碎光,有些耀眼。
每日如此修炼,修的还是这些仙门心法,让她着实困倦,以往在打打杀杀中便是修炼,这种静心打坐的法子,她始终未能完全适应。
闻铃月盯着他微微出神,日光落在他身侧,散开一片光晕,直到窗外传来鸟鸣,打破了这种恍若梦境的寂静虚幻,她才感觉自己的魂魄归位。
她厌恶这种宗门生活,与那些弟子相处越久,更是令她想起了曾经夜夜惊悸的日子。
她惊悸的,是刀划破血肉时手中传来的刀感——
在她母亲饿死的冬夜之后,她被人在雪林中找到了。
找到她的人,为她带来了暖和的棉衣,还有热乎乎的食物。
闻铃月从一个小村子里,来到了另一个金碧辉映,雕梁画栋的地方。
她跪在白玉铺就的地砖上,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澜卿已死,我东方昭侠的女儿,自然要认祖归宗。”
坐在中间那把最奢华的椅子上的中年男人,气宇轩昂,不容反对地宣布了这件事。
闻铃月沉默地低着头,额前的乱发掩盖住了她的目光。
“从此以后,你就叫东方月。”
洪亮的声音仿佛要震碎闻铃月的耳朵,闻铃月心里却想着:东方月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东方昭侠走下高台,站在了她的面前,朝弱小的她伸出了手掌。
那厚实温暖的手掌,令闻铃月觉得格外有安全感。
向来形单影只的闻铃月,第一次有了同伴。
“东方师妹,我叫齐风,这是陈焕,以后在九华宗,有什么事找我们就行。”
眼前的两个笑容温和的少年,是她第一次结识的“朋友”。
从此之后,她总是与齐风结伴而行,而她们身后,总跟着一个陈焕。
齐风是个聪慧机灵的女子,陈焕第一次见到她就喜欢上了,自然而然地,两人相识相爱。
闻铃月经常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但齐风总是热情似火,似乎能一把火把她给烧了。
日子细水长流,岁月静好,直到东方昭侠将她带到了一间密室。
阴冷的风灌进了闻铃月衣领中,她忍住了颤抖,四周的夜明珠并不足以照亮整个密室通道。
走过层层关卡,最里面的石室中,惨白的光打在青灰的石墙上,一具人形银白铁甲傀儡正立于中间。
东方昭侠带着她走到了傀儡面前,目光晦涩地看着她,声音低沉地说:“这具傀儡,为父炼化多年却仍未成功,如今魔族肆虐,仙门屡遭围攻,九华宗亦是如此。”
闻铃月看着这具泛着幽蓝冷光的傀儡,不明白东方昭侠的话。
“你娘曾是炁川炼器大宗的长女,她的宗门有一把神兵宝剑名曰扶光,扶光剑天生镌有符文,威力无穷,若有此剑加持,必能杀退魔族。”
“你作为九华宗弟子,也应当承担起责任。”
“你娘当初带走了那把剑,你知道她藏在哪吗?”
闻铃月抬起头,对视上了那双幽暗的眼睛。
她娘说过,这把剑,绝不能告诉别人,否则,她们都活不下去。
“我不知道。”闻铃月害怕,她不想死。
恍惚间,闻铃月在东方昭侠的脸上,看见了一瞬诡异的神情,与他正直坦荡的气质太过于违和,甚至令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真的不知道吗?”东方昭侠语气低沉。
闻铃月摇了摇头。
东方昭侠忽地笑了,“好,你走吧。”
奇怪的是,从这一天开始,她再也没有看见齐风和陈焕,周围的九华宗弟子,对她避如蛇蝎。
直到她在自己的食盘饭菜底下,翻出了不少石头砂砾。
她盯着这碗脏了的饭,真相的直觉在脑海中冲撞。
周围的人看见她盯着食盘发呆,有几个弟子靠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话中带笑。
“听说你以前在剑川这种野蛮穷酸地方当乞丐,看到这碗饭,不应该觉得十分亲切吗?”
如当初在村口时一样,闻铃月沉默以对,招致的,却是更为恶劣的行为。
她一直记得,被人摁着灌下那碗饭时,石子刮破喉咙的痛楚。
闻铃月再次看到齐风时,齐风完全变了一个样,她丰盈的脸颊深深凹陷了下去,那双灵动的眼睛,只剩下疲惫。
闻铃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想上前问问齐风发生了什么,却被陈焕拦住了。
“你真是个灾星,以后离我们远点。”陈焕浑身透着嫌恶,搂着齐风绕开了她。
幸好,这样被宗门弟子欺辱的日子没有过多久,魔族的人就攻进了九华宗的地盘。
九华宗一百里外,荒漠沙川,围聚着数不清的魔族。
那些抵抗魔族的弟子,一个又一个倒在了沙漠之中。
闻铃月被派往前去营地做后勤,她看见东方昭侠从她身前走过,鬼使神差般,她喊了一句:“爹。”
东方昭侠没有停下,甚至没有回头。
眼看伤亡的弟子越来越多,丹药储备已经不够,闻铃月被调去照顾伤员。
营帐里,横七竖八躺着许多浑身血腥的弟子。闻铃月手中拿着药膏,停在了一个断了手臂的弟子面前。
男弟子没有认出她,用尽力气回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闻铃月神情冰冷,将药膏按在了他的伤口处,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哀嚎。
看着他痛苦的表情,闻铃月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你不记得我了吗?你亲手喂我饭的感情,怎么能说忘就忘呢?我是闻铃月啊,不,是东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