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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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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沿着她的发丝缓慢地滴落在她的衣领,又随着衣服上的水一齐顺流到地上。
她才在原地稍稍站了会,就已经在脚下形成一小块的水渍了,刚刚的“热身运动”并没有挥发掉她身上多少水分,想来杀掉一个老人也用不了她多少力气。
她从老者的身上踏过,往里屋走去,浑身的水让她难受极了,她需要件新的衣裳。
她换上干净朴素的灰衣,心情才稍稍好转,原先冷着的脸才有几分人气,她扯了扯短了一截的裤腿,撇了撇嘴。
她仔细搜罗了一遍这件破小的屋子,连那已死去的屋主也没有放过,才堪堪搜出几块碎银,这大概是这老者一辈子的积蓄了。
聊胜于无。她拿着这几块碎银,反倒不急着去买一件合身的衣裳了,而是在老者面前顺势席地而坐。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老者的尸体,思绪却神游天外,现在最重要的是她需要给自己取个名字。
名字这种东西她是没有的,组织里的代号更是不能用,现在诈死后这反倒成了最令她头疼的事了。
她回忆起自己学过的百家姓:赵钱孙李……太俗套了,不符合她新的人生,她又想起自己总是穿着组织里统一发放的黑衣,姓黑?不好不好,太直白,显得没什么文化,她记得有个字也有黑的意思来着,听起来却格外不一样,是谁说的来着?又是什么字来着?
她突然双手一拍,双眼放光地说了出来:“我知道了,是‘墨’。”
随即她又颓了下来,该叫什么呢?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看到屋外面的天色快要黄昏了,抛开“到底该叫什么名字”的命题,她还是决定先去山下买身衣裳。
她沿着狭窄山路往下走,这座山不算高,比起周围的大山来说,反而更显矮小,这山顶仅有一间屋子,便是那老者的屋子。从这座山上去看,周围大山上也各有点点炊烟升起,也许有更多人烟藏在山林之中,可从山外看去窥见不得分毫。
行至半山腰时,她便听到流水的声音,几步开外便是她爬出来的地方——一条小河,她是被河流带到这里来的。
她突然眼前一亮,既然她从这里爬出来,代表了她新的开始,那就用这个取名,就叫墨泉。
墨泉眼前的分明是条河,可她却取了泉字,还自以为河与泉没两样,不过一个更显文化,乌龙之下定了墨泉二字,也决计以此为名。
解决了姓名这等大事,她的心情愉悦了几分,下山的脚步都更欢快些。
墨泉从山脚再走几里地才看到几处人烟,问了路,才知城镇的方向竟离这还有两三天的路程,她讶然,又见好心给她指路的妇人只比她矮上几分,墨泉打量了妇人身上的衣裙,有了想法。
“你可有多余或不穿的衣裙?”墨泉拿出一粒碎银,“我可用银钱买。”她现在心情不坏,自然不会动杀人的念头,甚至有模有样地像个正常人。
妇人见了一粒碎银也有些吃惊,哪有人拿这么大的价钱买些旧衣裳,又见她身上衣着确实不合身,她又踌躇念起山上有山贼一事,怕不是杀人换装。
墨泉见她打量自己的衣着,解释道:“这衣裳确实不是我的,是我爷爷的。”她指了指自己下来的那座山,接着说:“我爷爷就住那顶上,我原是跟爹娘住在北方……”
妇人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谢大叔不是孤寡一人吗?”
墨泉的脸瞬间冷了下来,意义不明地发出了一声“啧”,看来她得打劫了。
妇人话一出口就惊出一身冷汗,又见墨泉冷了脸,心中更是害怕不已,越加确定这人必是山贼一员,山贼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她听了墨泉不耐的声音,急忙说道:“我记错了!”
“是我记错了。”妇人的声音又柔了下来,紧张缓慢地说道:“我这里有不少不穿的衣裳,都可以送你,不知道你需要哪种款式?”
墨泉眨了眨眼,看着她的行为,又露出笑来:“谢谢你。”妇人如此乖觉,倒省的她一番力气。
妇人的衣裙多半朴素,款式也不见新意,墨泉倒十分满足,取了三条衣裙,一条通体淡蓝色的裙子,上面没有一点花纹;一条青绿色的裙子,裙摆处纹着几朵荷叶;一条比白色更加暗淡的白裙,虽没有花纹却与上两条的款式不同,裙摆相较宽松,层层叠叠的花样更得墨泉的心,她以往穿惯了衣裤,如今誓要多穿衣裙,以她如今的武功,这衣裙也阻碍不到她的行动,甚至更为宽松的裙摆,更能让她行动自如些。
墨泉高兴地原路返回,心里全是有新衣服的快乐,她回到山顶的屋子里却没有急着换上新衣服,而是先把地上的老者抱到屋后面,她打算把他埋了,不然该臭了。
山下的妇人一下就拆穿了她的谎言,让她有点怅然,她一边挖着土一边决定了下次骗人就不多说话了,多说多错。
墨泉拿出了白裙,放在床边,准备明天就穿,如今天色已晚,穿了也没意思,不如明天穿了去山里逛逛,最好还能去到别的山上去瞧瞧。她第一次怀抱着对明天的期待睡着。
天一亮,墨泉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白裙,妇人的身高比她矮些,裙子穿在身上正好露出一点脚踝。
“哼~”墨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在山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已经瞧见了不少能治外伤的药材,大部分都长在山林中,少量的一些长在山道附近,触手便可及,她沿着复杂错乱的山道行走,坚决不走出山道之外、走到山林之中,那里面说不定就有毒蛇毒虫暗藏其中。
走至半山腰时,她突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的脚步顿住了,随即毫不犹豫地掉头就走。
墨泉踏出几步,一双血手从侧边抓住了她的裙摆,血手的主人艰难地吐出“救我”二字就彻底昏死过去。
墨泉的脸色直接黑了下来,她撇开那双血手,侧身看了看沾在自己白色衣裙的血手印,更是烦躁不已,她死死地盯着昏倒在地上的人,是了,山林之中的河流附近有大量清新的气味,总能掩盖掉一些浓烈的味道,闻着还有段距离,实际已近在咫尺。
她随意地将那人踢开,弄脏她的白裙,还想让她救他,笑话。
那人侧摔到河边,倒在地上不知生死,这时墨泉才多看了那人两眼,一个将死之人挨了她一脚,竟然还有气,这一脚虽不重,也远远算不上轻。
她挑了挑眉,来了兴致,倒是对他的身份有点兴趣,于是她走到那人身前,轻轻一踹,让他正面朝上,他的脸上沾着血迹,依稀可见五官,身上也全是血,就是不知是他的血还是其他人的血。她随手捡来一小段的树枝,蹲的离他远些,免得沾上血迹,用树枝划拉着他的上衣,果真露出些东西来。
一本沾满了血迹却没有封面的书还有一块刻着“沈”字的檀香木木牌,奇怪的是那块木牌上竟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而木牌上还镌刻着神秘的花纹。
其实也不算神秘,起码墨泉扫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了,她也明确了这人的身份,黎平沈家的人,主支,从年纪上看,大抵是沈家的幼子——沈方塬。
黎平沈家,在她诈死之前,传闻已被灭门,如今看来传闻不实,明明还有沈家人在被追杀,既然如此,她就让传闻坐实好了,她丢掉树枝,站起身就走。
等等。墨泉没走几步,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沈方塬,想着:黎平沈家、狇孜林家、叁原钱家、戈汕杜家、上瑔秋家,据传这五家父辈曾贫寒困苦,却一起在密山之上得了重宝,下了山后共富贵,后各家分了宝物各奔东西。
“据传,这些宝物的价值不可估量,上可得泼天富贵,下可治疑难杂症,至今为各家传家宝。”墨泉可不信这夸大其词的传闻,但同样的她确实对着五家宝物起了兴趣,她背着手走到昏迷的沈方塬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黎平沈家遇灭门之灾。”
她取出那本没有封面的书,内里也都是空白的页面,是真的空白还是无字书?这东西果然还得书的主人才看得懂,她把视线放回沈方塬身上,叹气着把书塞回了他的上衣内,又把那木牌取出,“现在,黎平沈家可能只剩一独子了。”
黎平沈家的灭门案是谁做的,还不得而知,目的又是为了什么?墨泉捏着木牌晃动,为了宝物是一种可能性,那沈家的宝物现在在哪?在这小子身上还是已经落于他人之手?如果沈家真是因宝物被灭,那其他几家又如何自处?
墨泉握住了木牌,顺手揣入自己怀里,她还记着他毁了她的白裙呢,要不是对这五家的宝物到底是什么感兴趣,她是断然不会救他的。她把沈方塬的身份之证取走了,总得让他之后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