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漠里种菜》已鲸

3、第 3 章

　　隔日清晨，手环的闹钟响了一分多钟后，宋十七终于有了反应，他双眼朦胧地半睁开眼，起码过了30秒，他才想起今天他还要去工作，宋十七抖了个激灵，立马看了一眼时间。

　　还好还好，现在才六点，没睡过头。

　　宋十七吃完早餐后，把剩下的4个土豆全往饭盒里，又拿起旁边两个仙人掌果放了进去，收完东西后，他背着包就往外走去。

　　现在还不到六点半，但他还是早早地出了门，宋十七不想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他挺需要这份工作。

　　今天工作时，宋十七感觉比昨天更容易累了，他搬半小时东西，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两分钟，等到中午休息拿饭盒时，他的手掌都开始发颤了。

　　“十七，累着了吧？”旁边的程叔看到他发抖的手笑了笑。

　　“还行。”宋十七不好意思地笑笑，他从饭盒里拿出两个仙人掌果，递到程叔的面前，“程叔，谢谢你的土豆饼。”

　　程叔看到这两个红彤彤的仙人掌果，一时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宋十七，这小孩瘦瘦小小的，看着就腼腆不爱说话，但做起事来认真又不偷懒，说起来搬运队的工资虽然高，但这工作一般人真的吃不消，所以他们队常年缺人手，今天早上在集合点看到宋十七，他还挺惊讶的，他还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

　　程叔从他手里拿起一个仙人掌果，咧着嘴角笑了笑：“行，一个土豆饼换一个仙人掌果。”

　　宋十七看着手里还剩下的仙人掌果，“程叔，这——”

　　“赶紧吃完饭，等会儿好好休息下。”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程叔打断了。

　　宋十七无奈地笑了笑，只好作罢。

　　今天他的午餐还挺丰富，有四个土豆和一个仙人掌果，宋十七觉得他买的这个仙人掌果比基地发的好吃多了，不愧是他精挑细选了老半天选出来的。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宋十七从最初的搬半小时东西就要歇息三分钟，到现在一口气能直接干两小时活，他感觉自己的手臂都粗壮了不少，昨天程叔还说他好像长高了一点点，他每天六点多就出门，晚上九点多才到家，晚上累的回来倒头就睡，但看到自己账户的余额越来越多时，宋十七觉得再累也值得。

　　-

　　这天早晨刚开完会，正准备上大巴时，队长突然把程叔和宋十七叫住，对着他们开口说道：“老程啊，你带着宋十七去二队帮忙。”

　　“去...去二队啊？”程叔一听到二队这两个字，露出满脸的震惊，他们搬运队经常有互相借人去帮忙的情况，但程凯在搬运队做了这么久的事，第一次听说二队会缺人。

　　“怎么？你还不愿意去啊？”队长调侃道。

　　“怎么会呢，我们当然愿意去啊。”程叔急忙地说道，他从刚才听到要去二队帮忙后，嘴角一直止不住地往上扬，他看了一眼旁边傻愣愣的宋十七，这小子真有福气，这刚来半个月，就捡着这么好的机会。

　　程叔拍了拍宋十七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说道：“我们这就去，快谢谢队长。”

　　宋十七一脸不知所云地站在旁边，呆愣愣地应声道：“啊，谢谢队长。”

　　队长摆了摆手，“快去吧，他们在那边等着。”

　　“好勒，咱们走。”程叔话一说完，就拉着宋十七急匆匆地往二队的方向跑去，等到上了二队的大巴后，宋十七才知道程叔为什么这么高兴。

　　搬运队里有十四个小队，每个小队都负责不同的区域，他们四队是搬运建筑材料，是十四个小队里活最多最累的小队，而二队就是人数最少福利最好的，它是专门搬运食物的小队，但它管理最为严格。

　　毕竟这时候除了水，食物就是最紧缺的，虽然大部分的食物早在大灾难期间因高温腐败，但总会有少量留下来，就在上周，搜寻队在旧城一栋居民楼里发现了大量物资，但那里离新城有段距离，坐大巴就需要花上两个小时。

　　听二队队长说，那里的物资仅凭他们队的十多个人，要搬完都得花上三四天，为了节约时间和资源，他们才从各队借用人手，争取今天把那边全部搬运完。

　　宋十七一边安静地听着二队队长说着注意事项，一边朝着窗外望去，之前的半个月里，他们队一直在大市场附近活动，他还从没来过这边。

　　大巴车将近开了两个半小时才到地方，他们在小区外下了车，小区里道路太窄，而且坍塌的房屋太多，大巴车开不进去，他们只能走上一段路。

　　二队队员加上借来的人一共四十三人，队长确认好人数后，带着他们向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里大多数是六七层高的楼房，但这十来年长期地被暴风吹蚀着，早已变得破烂不堪，有些楼房已经原地倒塌，成了一片废墟，还有些楼房倒了大半截，另外还留了一截挂在空中摇摇欲坠。

　　这路一点都不好走，宋十七他们一边得小心头上随时会掉落东西，一边得小心避开露出钢筋的水泥板，他们排成两列，缓慢地在废墟中穿行着。

　　大概七八百米的路程，他们走了快二十分钟。

　　宋十七小心地从地上爬起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踩空，小区里的道路多处开裂，还有不少的地方已经塌陷，更致命的是道路上面还盖了一层厚厚的黄沙，从表面看不出来，人一走上去就会踩进坑里。

　　他刚才就没注意，一不小心踩进了一个大坑里，幸好身后的人扶了他一把。

　　宋十七向身后的人道了一声谢，他拍了拍裤脚，检查了一下脚踝，幸好只受了一点皮外伤，只不过他帆布鞋上的那个破洞越来越大了，他看着其他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心想着像大市场那样保存完整的建筑应该是少数。

　　“卧槽，这是什么玩意啊。”

　　这时，从前面传来了一阵阵惊呼声，其他人一听到这声，像是得到什么指令，都凑热闹一窝蜂地往那边跑去，宋十七满脸疑惑地跟在他们身后。

　　大概走了四五十米的样子，宋十七看到他们站在一片废墟上，一个个伸着脖子向下张望着，他来到人群的最边缘处，向着他们望着的方向走去。

　　宋十七刚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震撼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一片废墟之中居然有个大深坑，这个深坑大概有五六米深，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向着深坑里面望去，竟然是一片绿色。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发现深坑里面居然是一大片绿油油的植物，宋十七上次见到这么多的绿植，还是在基地种植园里。

　　早些年还能在基地里看到各色各样的植物盆栽，但随着近些年资源越来越紧张，这些植物渐渐地消失在人们的眼前，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仙人掌，还有种植园里大片的土豆叶。

　　宋十七深吸了一口气，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袭入他的鼻腔里，周围的人也和他一样，都沉醉在这满是绿色的世界里。

　　“好了好了，都欣赏完了吧？该做事了吧？”二队队长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大声吼了一声。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依依不舍地转过身子向着他走去。

　　“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把眼前这个大坑里所有的植物全部挖掉运走，今天哪时弄完就哪时下班。”二队队长说。

　　“这植物长得这么好，咋的要全挖了？”
　　“这还要问，这植物长得这么好，说不定下面有水呢。”
　　“哎，是啊，长得这么好下面肯定有水。”
　　一听到有水，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个个脸上都布满了兴奋的笑容。

　　“闭嘴，你们还想不想干了，谁他妈的还在这瞎说就给我滚回去。”二队队长厉声道，虽然他也有这想法，但这些事不是他们该讨论的。

　　人群迅速地安静下来，一天300信用点的工作可不好找，这年头大家都生活困难，谁都不想失去这个工作。

　　二队队长瞪着眼睛环视了一圈，看到没人再说话，他走到旁边的废墟，从地上拿起一颗超长的植物，它的叶子看起来有一米多长，每片叶子中间都是深绿色，两边镶嵌着白色的边，最稀奇的是它的根部，上面挂满了像白萝卜样的东西。

　　宋十七觉得它有点眼熟，就像奶奶养的吊兰，但它长得实在太大了，他又有点不确定。

　　“你们仔细看看这个植物，这玩意是吊兰，就以前家里养的盆栽，这下面是萝卜根，上面已经检测过了这东西可以吃，等会你们挖的时候小心点，千万别挖坏了。”二队队长两只手吃力地提起吊兰，根部一溜串的萝卜根随着晃动，这一串大概有十来个，个个有前臂那么长，胳膊那么粗，看着就白嫩嫩的。

　　宋十七听到周围传来了此起披伏的吞咽声，他也跟着咽了咽口水，他想起小时候吃过的白萝卜，不知道这个的味道会不会和白萝卜一样。

　　“行了行了，你看看你们一副馋鬼样。”二队队长把吊兰放回到地上，又向着他们扬了扬手，“快去给我做事。”

　　宋十七和程叔排队领好工具后，两人向着深坑里走去，他们听从队长的安排，来到指定的地方开始工作。

　　等他们走进深坑里才发现，刚才那颗两米长的吊兰还算小的，有些已经长到三米长了，他们两蹲在地上小心地挖着，吊兰根多又杂乱，还得小心的避开萝卜根。

　　而且这里除了吊兰，还长了一些别的植物，有些是没用的杂草，还有些是果树的小苗，大多数的宋十七都不认识，但他们都尽量不伤根的将这些植物挖了出来。

　　这一上午，宋十七时不时地听到有人惊叫声，他们有人从深坑里挖到花生，有人找到大白菜，还有人从里面捡到成熟的大冬瓜，但宋十七他们没有那么好运，一个上午的时间只挖到一颗半米高的橘子树，就这还是程叔认出来的。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宋十七感觉他的腰累得都要直不起来了，他咬了一大口土豆，朝着深坑里望去，这一上午，他们大概挖了一小半的地，按他们这速度，估计晚上得加班了。

　　宋十七叹了一口气，急忙地解决完土豆，队长只给他们半小时休息，他得抓紧时间好好休息一下。

　　他们一直忙到晚上七点多，才把这个深坑里的东西挖完，又花了三四个小时，把所有的植物搬运到小区外的货车里，等宋十七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宋十七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萝卜根，这是回来时，队长在车上发给他们的福利，虽然只有一个手掌那么大，但他已经很知足了，况且今天的工资有400信用点。

　　他擦了擦萝卜根表面的灰尘，轻轻地啃了一小口，瞬间，一股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清脆的口感和白萝卜差不多，但它的水分比仙人掌还多，宋十七忍不住又咬了一大口。

　　不到三分钟，宋十七就把这根萝卜根给啃完了，他本来想留点做早餐，但这萝卜根太好吃了，他一下子没控制住。

　　宋十七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现在都快三点了，他得赶紧睡了，等会6点就得起来去工作，他坐在床上抬起脚，正准备脱鞋时，他突然被帆布鞋上多出来的“装饰物”吸引住了。

　　他摸了摸那块“装饰物”，只见它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宋十七从地上捡起它，原来是一颗小石头，这颗小石头正好卡在了他帆布鞋破洞的地方，估计是今天在深坑干活时卡进去的。

　　宋十七脱掉鞋子后，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破洞，这洞越来越大了，哪天得去集市逛逛，买点针线破布把它补一补，他随手把小石头放到窗台上，关掉灯后直接躺到床上，还不到一分钟，他就进入了梦乡。

　　他没注意到小石头旁边的仙人掌，正在异于常速地悄悄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