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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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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来迟了,大人。”赫丝一字一字,无比低沉的说,“迟了整整六年。”
沉寂如阴影般笼罩着室内的两个人,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赫丝深吸口气,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开始套假发,戴首饰,描绘眼线,涂抹香膏……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格外细致。
彼临在一旁看着看着,突然走过去夺过她手中的彩妆色盘掷于地上,抓住她的手说:“如果没有这六年就可以了吧?”
“什么?”
“如果可以重新活一次,没有这六年的不堪经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和痛苦了,对吧?”
赫丝定定的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不知是震惊还是悲伤。
“我可以回到六年前,然后带十三岁时的你离开。我们重新来过,让一切都重新开始。既然已经找到你,我就不会再丢下你。欧若拉,我们重新来过!”最后一句话,说的又是诚恳又是坚决,一字字,掷地有声。
赫丝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低垂下头,喃喃说:“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彼临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相信我,我做得到的。”
“我……我……”赫丝颤抖着反握住他的手,刚想说话,彼临右手小指上的指环突然散发出金色光晕,他整个人一惊,倏然色变。
这枚指环与他送给雏的匕首息息相关,当指环开始发光时,就意味着雏使用了魔镜,也就是说——她又遇到危险了!
彼临连忙急急转身,走到门口时停步回头对赫丝说:“等我!”
赫丝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便见他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这个男人……不,这个神,真的可以改写她的人生吗?
一切,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吗?
她紧握双手按在胸前,想使自己不要颤抖的那么厉害,然而,迷茫与期待、信任与怀疑,仍是透过眼睛流泻了出来,怎么也遏止不了。
他给予她的这线希望,太过诱惑,如果颠覆,必定致命!
------------------古埃及的人,从法老到普通平民的平均寿命都在20至30岁之间------------------
雏的手无力的跌落于地。
眼前的一切都沉入无边黑暗,而这黑暗,与先前的结界又有所不同。刚才她虽然也害怕,但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而这次,不只什么都看不见,甚至根本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整个人不停的往下坠落着坠落着,失重的感觉令她的头非常晕眩,如果生命就在下一刻停止,她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然而,就在那样的迷乱之中,却有一丝念头清晰窜起——
再也见不到彼临大人了吧?
再也见不到了……
舍不得……舍不得呢!
酸涩的感觉一下子聚在眼睛处,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正要往外流溢。恍惚间又想起,那大概是眼泪。
彼临大人说过,精灵,是不可以哭的。
可是,如果当生命都快要没有时,要美貌又做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心痛难忍想哭泣,又为什么要压抑呢?
舍不得……真舍不得啊……
雏的睫毛下渗出了几点水光,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时,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击中艾美拉的手腕,她立刻被弹飞出去,落在十米开外。
“是、是你!彼临……”艾美拉捂着受伤的手腕,既觉惊惶又觉酸楚。
彼临看都没看她一眼,轻弹了下手指,暗幕结界彻底消失。他走到雏身边,蹲下抱住她的头,轻唤道:“雏。”
雏。
这一声,穿透千年时空,撕破浓浓黑暗,直撞入心。
雏的睫毛轻颤着,但,依旧没有清醒。
“我来了,雏。”他拂开她脸上的散发,声音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风,满是暖意,“所以,不许哭。”
已溢到眼角的泪水因这一句话而缩了回去。
彼临心中大松口气——很好,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让一切都不可收拾。
艾美拉见他对这个卑贱精灵竟是如此温柔,心中又痛又嫉,尖声说道:“彼临,你要一直这么袒护她吗?你真的非要跟我做对不可吗?”
彼临抱起雏,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当艾美拉如不存在。
这种无视甚至比痛骂更使人难受,艾美拉咬牙,飞身拦在他面前,急切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好?如果说欧若拉是因为你和她是恋人,那么这个精灵又算什么?真的不惜与天界抗衡也要护着她吗?彼临,你看不到我吗?你从来就看不到我吗?我……”
“七小姐。”彼临打断她的话,眼眸冰蓝,冷得足以将一切冻结,“你先是教唆女巫吸食她的血液,现在又亲自用雷闪毁她灵元,事不过三,如果你下次再敢对雏出手,我——不会放过你。”
“你!”
彼临不再说话,绕过她径自前行。
艾美拉直直的站在原地,凄声说:“你这样对我……你总是这样对我……”突又发狂起来,冲他吼叫道:“你以为你真能保护她一辈子?别忘了,任何违背自然定律的生命都不会长久,即使不是我,她最后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的,到时候,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在作孽,彼临,你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将她推入更加不堪的境地,当她最后尝到因偏驳命运而带来的痛苦时,她就会恨你!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救了她……”
彼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然而,艾美拉的话却像把利剑,一下子刺中他的心脏,将血淋淋的事实,活生生的挑明在他面前。
她没有说错,正如闼罗一开始就提醒过他,这样做会遭天谴。只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天神们犯得错误难道还少了?光是艾美拉自己,醉酒驾驶,造成雏的意外死亡,事后不但不补救,反而一错再错,意图销毁罪行。怎么就不见她遭到什么报应?
所以,所谓的天规定律,只不过是一纸废文,可笑之至。
他为什么要在乎?
低头再看怀中的雏,那么小的脸庞,那么轻的身子,就像他为她取的名字雏菊一样,脆弱易折。
可是,正是这么一条弱小生命,却使他的世界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漫漫长旅不再孤单,有了欢声笑语陪伴——她是他的同行者。
同行者,比冬日阳光更温暖的一个名词。
雏嘤咛了一声,渐渐醒转,睁开眼睛。彼临从她的瞳仁中无比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像是生命从此有了牵羁,变得鲜明而真实。
“彼临大人……”她虚弱的低唤一声,然后开始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说不出的美好可爱。
彼临看着她的笑容,终于也笑了。
“雏,”他说,“下次,早点使用魔镜。”
----------因纽特人认为,极光是神灵为最近死去的人照亮归天之路而创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