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现 ...
-
在这摩肩擦踵的街头处有一个不显眼的破旧胡同，那布满翠绿枝桠的古树正立于房子一角，延伸到另一房顶的诸多树枝在日头下形成树影，正为这条胡同处的人遮挡惹人恼的刺眼阳光。
万千翠绿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同它一起传入人们耳中的还有远处悠扬却断断续续的竹笛声。
前头两人落棋子声清脆，已在此处坐了两个时辰，却互相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他们之间自成结界，与身后的嘈杂声音隔绝开来。
“孤老头，你快说啊，我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啊！”
这男子已经急不可耐，双手竟还重重地拍了两下面前的木桌。
这木桌上只有三物，一只笔身镀金的毛笔，一块黑黝黝的砚台，还有几张轻飘飘的白纸。若不是这桌上的砚台极为沉重，恐怕现在就要如那几张白纸和毛笔一般被这力量所震而掉落在地上。
一只手很快拾起了那毛笔，指尖轻轻弄去落在上面的土沙。
那白胡子已经到下巴处的老头直起身子后慢吞吞道：“当心些。”
“坏了我赔你个便是，我家里有几十只毛笔，不差你这一只。”
这笔你可赔不起。
当然这只是老头的心里话，见毛笔未受损，他也不愿多说什么。
后面从早便排起的长队早已传来阵阵不满声，这些人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
“快一点啊，后面这么多人等着呢！”
男子更加心急地喊道：“快说啊！”
老头嘴张了一半，只吐露出一个模糊的字音：“等……”
“等？等什么啊！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下去我就要到地里等着了！”
老头的话没说完，只因这周身有熟悉的气息传来。很淡，旁人即使注意到也不会知道这气息的由来，但他这曾亲身见过它真身和威力之人是不会忘记的。
已经万年过去了，这气息终究还是重现了。
此老头，世人大多叫他‘孤老头’，却只有少数人唤他‘孤子人’。自他以算命为生之后的几百年间，从未错过一次。
而他接下来喃喃道的这几句话也自然是真的。
“羽凌剑现世，得它者将现世间，天地轮回，万物俱灰。”
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不过夜晚之前便传进了每座城中。
-
“羽凌剑？那是什么？”
晚休后的练功期间，徐笙宁不下三次地听见身边之人的讨论。只见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惊讶，而她则是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全然不知这剑如何特别，怎的就让众多弟子变成这副样子。
她身旁的男子看上去年纪就很小，长相在此城中肯定算不上俊美，但身形极佳，两只眼睛生得很是特别，如这城周的溪水一般干净无染，这天真模样也和他此生仍不谙世事有很大关系。
徐笙宁总是唤他小北师弟。
“师姐，你没听说过羽凌剑？”
徐笙宁半秒之内把记忆过了个遍后更加确认：“刚刚才听说。”
他把手中的剑收回，更往她的身边靠近了一步。他微微低头，小声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羽凌剑是万年前的神剑，是当时御焰城主的佩剑。”
“御焰城主？”
对于这个称呼，徐笙宁倒不是第一次听到了。
他接着说道：“是啊，御焰城主，也就是曾经的巫城城主。”
万年前，御焰凭着羽凌剑统一了大地，这世上只有一座城，那便是巫城。因羽凌剑威力非旁人能敌，自然无人敢起任何坏心思，都甘愿称御焰为城主，由他统治着世间万物。
可这和平时期不过两百年之久。
可能是因为御焰未曾把小人物放在眼里的缘故，也可能是他觉得旁人不敢对自己下手，所以那下毒之人单枪匹马，得手得毫不费力。
众人这才意识到，强大的不是御焰，而是帮他轻松歼灭所有敌军的羽凌剑。御焰死后，此剑便没了踪迹，而众人从未放弃过寻找。
他们都渴望得到这威力无比的宝剑，可多年来就连它的一丝气息都没感受到过。它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那之后，生灵涂炭，战争从未停止一刻，野心勃勃之人一轰而起，打碎了原本一城统治的世界。
到如今，已经再没有巫城，取而代之的是八大城和无数说不上名的群体。又或许，应该说是七大城才更为恰当，因为几百年之前其中一城被屠灭，已经再没立身之地。
“羽凌剑的威力可不是我们能想象得到的。不过，此剑已经消失许久，怎么突然便有了气息？可真是奇怪。”
徐笙宁抬头看小北，正见他一副不解模样，眉目中和有着和那些弟子一样的疑惑与好奇。
“此剑出现的消息应该已经传遍了吧？”
“那是自然，就连我们这与世隔绝的地方都传遍了，像其它城那样消息灵通的地方肯定早就知道了。”
不像其他弟子那样纠结此剑为什么会出现，徐笙宁第一时间的反应就是担心。她低头，未停止思考，淡淡道了一句：“既是如此，那战争又要开始了。”
小北像是突然被这句话点醒了一般，眼睛睁大更多，看着徐笙宁点头后道：“师姐，你说得对。那几座城应该很快便会有动作了。”
有战争便会有死人，这又会是多久的征战，又要牺牲多少无辜之人呢？
正如他们两人所担心的那样，清欢城的几位城主得知后已经聚在尘言殿中许久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位名为祁闭，是清欢城的主城主，更是看着此城从无到有创立起来之人。他的大名自然是无人敢直呼的，城内外之人皆称他为封戾主。
这名字来源倒没什么值得深讲的，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法器名为封戾剑，而此剑之名比这位城主更让外人熟知。
一人道：“此剑一出要带来无妄之灾啊。”
主位上坐着的人一身蓝白相间之衣，干净利落，端正的脊背未曾靠在椅子上，双目清明，微低着双眼望着座上的其他三位城主。他想着即将可能到来的战争面目上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唯有嘴角紧闭。他道：“消息此时已经传遍，我们要时刻小心。”
座上的一位城主已经坐不住了，站起来道：“穹婪之境才消停不过几年时间，此剑的吸引力如此大，他们断不会无动于衷，短时间内一定会行动起来。”
这之中唯一一位女城主坐在位置上劝道：“清一，你冷静些。”
“我怎么冷静？”清一双手一拍后坐了下来，接着道：“光是穹婪之境便已经如此难以应对了，更何况幻灭城近几年行动越来越频繁，他们的野心之大已经昭然若揭，早不是我们能够对付得了的。”
刚劝他冷静的温月城主也觉得此话很是正确，低声道了一句：“幻灭城最近是愈加猖狂了。”
与这两人坐在对面的男子穿着水墨色的衣衫，散落的长发一看就打理得极好。明明整个人美如冠玉，可那眉清目秀的脸庞却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冷清又寡淡，竟是这几位中看上去最不好惹的人物。他声音和这相貌极为匹配，拿起身旁的茶杯轻抿一口后道：“有野心的何止他们。”
温月道：“玄辰此话是不错，那群人定会为了得到羽凌剑不择手段。”
主位上的人时隔很久又开口：“对于其他城的行动我们无法预知，能做的便是守护好城中所有百姓，不主动挑起争端，可若是他们为了得到羽凌剑而伤害无辜之人，那我们也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清一转头问道：“那羽凌剑呢？难道我们就只是看着其他城争夺吗？”
茶已经不再那么烫口，玄辰替主城主冷静回道：“此剑极灵，若非它想现身，其他人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它的。”
羽凌剑能消失万年，无人发现它的踪迹，如今，也只能是它故意现身。而旁人想在世上找到并操控它，那可谓是痴心妄想。
其实，这个事实所有人都知道，可偏偏有人不信邪，还是发疯一般要靠自己去寻找这能统一权势的神剑。无止境的杀戮，总有反噬的邪术都算不上什么。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们可以牺牲一切，这其中自然包括各城中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
徐笙宁还有些发愣，以至于师兄叫她名字都没发觉。
“想什么呢？”
等到济宁师兄站到自己面前，徐笙宁才回神过来，连忙道：“没事，师兄。我马上开始练功。”
面前的人长相格外温和，嘴角的笑意也总让人安心，轻轻道：“不用想别的，好好修炼。”
徐笙宁点头，刚在一旁拿起佩剑后就看见了自己的师父，也就是玄辰城主。
他此刻正站在众多弟子面前，而近百名弟子都迅速地停下动作，无声站在原地等着指令。
“努力修炼，准备三日后全城的交流切磋，不要担忧还没发生的事情。”
众弟子齐声道：“遵城主之令。”
三日后是清欢城每百年都有的惯例，即为全城弟子切磋比拼，称为‘无劫会’。此比拼既可让各城主了解弟子的实力，为以后选新任城主作准备，也意为让弟子之间增进感情，互相进步。
玄辰城主总是无一句废话，嘱咐完后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眼前。
在他走后，济宁师兄对着众位弟子说道：“好了，都各自练功去吧。”
徐笙宁格外重视此次比拼，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参加无劫会。
只不过羽凌剑重现的这个消息来得突然，让她莫名感到极为不安。
她觉得这次战争会比从前每次都震荡，所带来的后果不可估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