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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在专业面前,海子桓是个执着的男人。他很快便得到了他需要的信息。她,林方菲,26岁,单身,家庭关系略为复杂,她的母亲插足了她父亲的婚姻被扶正后,有了她和她弟弟。她的父亲在前一段婚姻里已有一双儿女,后来又多了她和她弟弟。海子桓最感兴趣的是她从高中开始从家里搬出来后,与自己亲生母亲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却又甘愿守着她父亲的前妻和同父异母的兄姐。
      海子桓望着面前海飒提供给自己的信息,眉头微然一蹙:小飒,就这些吗?
      海飒摇头:我只能告诉你这些,其他的最好她本人来说。
      以你对她的认识,她会愿意吗?海子桓以退为进,套取海飒。
      小叔,要不你就放弃吧……海飒拨弄饭菜:菲儿也有她自己的苦衷。
      海子桓推开碗筷,燃起烟:既然不愿意,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那?
      海飒心虚的干笑道:那是我没告诉她。
      海子桓不语,起身进了书房。专业面前,他向来自信。
      窗外的夜晚五光十色,却显寂寥。
      黑夜属于孤独的人。林方菲习惯了夜晚窗外的景致,与她一样孤独。电话响起,是海飒。她习惯唤她“海哥哥”,那是属于她们的戏谑。
      对方沉默不语。
      她又叫了一声“海哥哥”
      是我,海子桓。听见对方的开口,她惊诧的目光透过夜晚的玻璃折回她的眼中。
      还在吗?海子桓的声音像是春天和暖的煦风,飘进了林方菲耳中,而她却不敢大意,浑身上下开启了‘警报’防备:海叔叔,有事吗?
      窗前的海子桓目光一顿,她是变乖了,还是在防备。海子桓不打算给她留有余地,张口要求道:你明天过来一趟,我们聊聊。
      他直切主题。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怕给她借口拒绝。
      明天恐怕不行。她没有拒绝他,但也没有答应他。
      那现在呢?他怕她再改主意。
      她看了一眼时间,九点了:今天太晚了,改天吧。
      她没有回绝。他心里便有了底: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他的执拗令她一怔,她没有应答,却听见了电话那头更为肯定的声音说:我现在就过来找你。
      他语气坚定地不容她拒绝,只好无奈应道:好吧。
      海子桓将电话还给了海飒:晚上留下陪陪海容吧。海飒还未来得及问话,他的身影已经到了门外。
      四十分钟后,他们在林方菲住处附近的咖啡厅见了面。
      林方菲对两人的见面有些惊慌,怕自己再像白天那般被对方窥探。为了掩盖自己的惊慌,林方菲主动燃起一支烟,不给他发问的机会:海叔叔,白天的时候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两人通完电话,她便后悔了。
      海子桓进来的时候,她便在掩藏自己。在他看来,她真像一只闹情绪的别扭小猫。他没有搭腔,只是从她手中拿走了她的烟:女孩抽烟对身体可不好。
      林方菲眉头一皱,语气不友善道:海叔叔,您是管教协会的会长吗?
      她暗讽他多事。他却不恼,从身侧推来一叠资料:这些测试是为你准备的,看一下吧。
      海子桓需要她在自己面前变成听话的学生,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她会拒绝。
      林方菲柔美的眉头再次皱在了一起,望着面前这沓厚厚的资料,她将它们推开,为自己又重新燃起了一支烟:海叔叔,我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不是您的病人。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海子桓嘴角咧开一丝浅笑,跟着燃起一支烟:你在害怕?
      没有。林方菲矢口否认。
      我看到了你的恐慌,你在害怕!海子桓却无情地戳穿了她。
      没有,没有,我跟你说了没有!林方菲情绪失控,失去最后一丝防线的她将那沓厚厚的资料奋力推开,散落了一地。泪水顺势夺眶而出,林方菲竭力掩饰自己,泪水却落得更加厉害。林方菲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自己在他面前这般轻而易举便放松了警惕,还任由自己变成一只任其解剖的麻雀,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摊在他面前,被他解析的如此清楚。她憎恶自己这般容易被他看穿。
      她哭的像个孩子,作为专业的治疗师或是父亲,海子桓明白此刻的自己不能放任着她不管。他站起身,坐到她身侧,将哭泣中的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哭出来或许会好很多。
      林方菲没有说话,扎在他怀里有股心安,就像小时候父亲的怀抱,令她放松。
      黑夜中,繁星却带着一股绚烂,划破了静谧的夜空。海容从浴室出来,却未见自己的父亲,客厅的沙发上她的堂姐海飒正慵懒地躺着看电视,便凑了过来:姐,我爸呢?
      海飒对着电视发呆,海容的叫声惊醒了她,缓过神后安慰海容道:小叔有个客户要见,今晚我留下来陪你。
      咖啡店内的洗手间,林方菲捯饬好自己的仪表,重新安上笑容后走了出来。海子桓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望着窗外微微一笑。林方菲走了过来:海叔叔……
      海子桓迎上她的目光,灿烂的笑容如金子般耀眼。这样的笑容令林方菲感到温暖却又有股不安:对不起,刚刚我……她的话被海子桓抢先堵了回去:没关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聊聊你的故事。
      林方菲别开脸看向窗外,拒绝道:没什么好说的。
      这样的结果海子桓已然料到。他笑了笑,转移了他们之间的话题道:那可否有兴趣听听我的故事?
      林方菲一怔,探究的目光透着股怀疑望向他,没有说话。
      我当你同意了。他说。
      海子桓很简短的介绍了一下自己,他的名字‘海子桓’她是知道的。今年44岁的他,成家立业,还有个18岁的女儿这些她都从海飒那里听说了。
      林方菲听着自己知道的内容,眉头微然一紧,却又听见他继续说:我喜欢帮助迷途中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试一试。
      海子桓和婉的语气,看似商量却又带着坚决,是在逼她就范。林方菲眉头深锁的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在你面前,我是毫无拒绝的余地了?
      他面带微笑的注视着她:至少可以尝试一次。
      他的目光中透着真诚,令林方菲无法拒绝。她挣扎了片刻后,终是松了口:好吧,我试试吧。这是她第一次对外人投降:海叔叔,作为交换条件,我想先听完你的故事。
      海飒还告诉过她,他的妻子十年前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没有苏醒的迹象。而他却很执着的在等她醒来。
      可以。海子桓答应的很是爽快。
      为何要这么执着,万一醒不过来呢?她很好奇。
      海子桓望了眼期待中的林方菲,伸手掐灭了手中的烟蒂:你也说了那是万一,万一可以醒来呢。
      你的万一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这刻林方菲竟意识到面前这个看似温雅的男人,竟做着一件最为疯狂的事情。
      他扯动了一丝笑容,重燃了一支烟:你要相信奇迹,奇迹就是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我试过了,却还是不行。林方菲为自己辩解道。
      他们找到了共同的话题。他继续说:十年前,医生告诉我,救不回来了,劝我放弃。我没有,她也没有。最后,她选择了留下。五年前,医生判定她活不过一年。我不信,她也不信。现在,她仍活着。
      她目光中透着犹豫:只能说你们的爱情很伟大,令人敬佩。林方菲在心里默默回答,可我的不是。
      海子桓看穿了她的犹豫,却很平静的描绘着自己的过去:二十二年前,我在海边第一次见她,便相信我们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相伴。他夹着烟的手按着鼻梁说。
      你知道我多少?她主动问道。
      他摇头:我知道你的名字,就这么多。
      她迟疑地看着他:海飒没有告诉你?
      他摇头。
      她冷嘘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我抢了我姐姐的未婚夫,姐姐为他自杀未遂后……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我坚持了四年,可她仍是不愿意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林方菲的目光透过身前的玻璃望向无尽的黑夜,仿佛看到了海边时的自己:海边的那次我是打算彻底解脱自己。
      他震惊的目光令林方菲黯淡了神情,或许他在鄙夷自己。
      海子桓来的路上设想过无数条她被人抛弃或是受伤的理由,唯独没想过她会伤害别人。与外貌极不相符的她令海子桓很是震惊。
      林方菲早已不在乎外界的目光,即便多一个他也是无所谓的。她重新点燃一支烟,苦笑说:我不够资格做个坏女人吗?
      他摇头。
      林方菲讥笑地舒展开眉头,猛抽了几口烟:这是遗传,我妈抢了我姐的爸,我又抢了我姐的未婚夫。遗传的基因很强大,你救不了我……谁也救不了我。她给自己判了死刑。
      他明明看见她眼角闪过的泪花,只一瞬间又被她掩饰了过去。
      林方菲指尖夹着那支烟趴在桌上继续望向窗外的黑夜,焦虑而又无奈的声音飘向了海子桓:我五岁那年,听街坊邻居讨论我父母的那些事,我一点都不信……她那么温柔体贴的一个人,对我和弟弟那么疼爱的一个人,那么爱我父亲的一个人,怎么会是拆散别人家庭的坏人呢!
      她的目光仿佛看见了那些画面,令她逃避的闭上了双眼,声音却在继续:谣言越传越凶,在我七岁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跑到她面前问她,我问我爸爸是不是她从别的小朋友身边抢过来的?我有了爸爸,那他们是不是就失去了爸爸?她没有回答我,一个干净利落的巴掌落在了我右脸上。那天我分明看见她目光中闪动的泪水,却假装看不见。也是从那天开始,我们家的气氛发生了变化……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发现了父亲的一个秘密。林方菲的泪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而她却没有力气擦去。她的声音开始低沉,沉闷的令她喘息不过气来:每个周末的早晨他会早早出门,傍晚才能回来。我开始好奇他的去处……等到一个新的周末,我跟在他身后去了一个地方。那次我才知道我同父异母兄姐的存在。
      海子桓取走她指尖快要燃尽的烟蒂,继续聆听着。她睁开泪眼,目光仍停留在窗外:那次过后,我总忍不住跑到他们附近偷偷观察他们。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傍晚,我又偷偷跑了过去,他们没在家,我在门前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屋子里温暖的灯光,还有一桌子美味的晚餐,就好像在梦里……从那以后,我渐渐把那个地方当成了心中真正的家。直到我初二那年,我父母吵架,我习惯性离家出走,被我母亲发现了这个秘密,她以死要挟沈姨他们搬家。林方菲满面泪水坐直了身体,继续望向窗外:那天下着大雨,是我姐姐的生日。我放学到蛋糕房取蛋糕,路上堵车,我步行过去。等我赶到那个家时,整个屋子都空了。我叫的嗓子出不了声,也没能听见一声应答。那晚我回到家,跟我母亲大吵了一架,便搬去了学校,直到现在都很少回家。
      林方菲迎上了海子桓怜悯却又极其温柔的目光,扎的她匆忙移开目光,并顺手从他手旁的烟盒中取出一支烟:后来我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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