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遇见风》玄同懒懒

16、第十五章

　　已是人间的四月天，吹醒了嫩芽，吹散了天边的云烟，吹落了桃红李白的花影。也吹来了纪海心的噩耗。
　　林方菲电话约海飒去泡温泉，却从海飒口中得知纪海心脏器官衰竭，正在医院抢救。两人再相见时，眼窝深陷的他，仿佛六十岁的老人。
　　小叔，小婶怎么样了？他摇头不语，表情呆滞的看着重症监护室的她。
　　姐，我妈不会有事的，对吗？海容抱住海飒拼命哭。
　　海…林方菲渴望触碰到他，却被他躲开了：别碰我。
　　对不起。她尴尬的收回胳膊：医生怎么说？
　　他目光凄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而又看向病房内的妻子：还没有脱离危险。他投来的目光似在控诉他们的罪责，深深的刺痛了她。
　　林总，是我…一通电话解救了林方菲，她急忙接起电话：王总，您好，是，首款已经收到了。好的，您放心，我一会儿就到。暗深的目光望了一眼病房内的纪海心和他后，林方菲逼迫自己离开，附耳到海飒身侧：我公司还有些事，得回去一趟，回头有消息了给我打个电话。
　　海子桓紧紧贴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前，心中懊恼不已。如若没有向海心坦白，或许她的病情不会如此恶化。
　　林方菲临走前，仍是不忍的回头看他一眼，安慰道：她会好起来的，你这么爱她。林方菲安慰的声音击碎了他的心，也像是在控诉他的不公。他无可辩解地望着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说过会相信奇迹的……这次也一定可以。她明明在痛，却强忍着真实的情绪。她回转过身不再看他，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离去。
　　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身影，海子桓收回了自己复杂的目光，继续凝视着病房内的妻子：海飒，带海容去你那住几天，医院有我就够了。
　　爸，我想留在这陪我妈……海容可怜兮兮的目光不敢看他：我想留在这。
　　海容！他语气严厉起来：跟你姐回去。
　　海容，听小叔的话。海飒鲜少见过他发火，急忙拉着海容便往外走。
　　病房前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长长的走廊上暗黑的沉静，在病人家属心头笼上了一股难以抒怀的不安。
　　姐，你干嘛拉我出来。出了医院的海容闹起了小脾气：我爸这个样子，我不放心。
　　傻丫头，你爸就是不希望你看到他最脆弱的那面，才急着撵你走的。走，跟我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精神足了，才能过来陪小婶。听话…海飒聪明的点破父女俩的小隔阂。
　　海子桓掏出烟，四处找打火机，翻遍了衣服里里外外的口袋，愣是没有找到。他急步穿过暗黑的走廊，来到医院门口的小卖铺，随便挑了一个火机，站在水塘前两三口便抽完了一根。他接忙燃起第二根，携烟的手不住抖动，烟头与烟头之前总差之毫厘，无法自由更替。
　　水中钻出他憔悴急躁的模样，突然又钻出妻子年轻时的模样，还有林方菲凝视自己的那双痛楚的目光，来回在他面前徘徊。他们似乎约好了般，突然变成了嘲笑的模样，仿佛一起在讥讽他的无能。他一气之下，将两个烟头统统抛进水里，逃一般转身离开。
　　四月的天气忽阴忽晴，有点像方淳最近的心情。那晚表白后，海飒总躲着不见他。哥哥玉枫对自己近似压榨的使用，将所有的财务报表都搬到了他面前。此时他毫无工作的心情，利用对小侄女的讨好，成功将自己按在了哥哥的家里，却无奈的当起了小侄女的临时保姆。
　　雪儿乖，今天我们不去游乐园了，小叔带你去寻找宝物，找到了，叔叔会奖励你一个星期的游乐园，好不好？他拐着小侄女来与自己做交换。
　　可是爸爸会…他用棒棒糖堵住孩子的嘴：不会的，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对吧。
　　小叔，你喜欢草莓圣代吗？小丫头鬼精灵的问道。
　　你要吃吗？方淳顶着被亲哥灭的风险继续试探道：今天不是太热，小叔请你喝热草莓汁好不好。
　　我的肠胃不好，一喝热的就拉肚子。小丫头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不是说喝凉的会闹肚子吗……方淳被逼无奈的投降了：仅此一次。
　　那也得把我哄高兴了才行。小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小叔，万一哪天我得了失忆症，你可得照顾好我哦。小丫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笑呵呵起来。
　　我的小祖宗，奴才唯您马首是瞻！方淳后悔自己的愚蠢计划。他现在才缓过神来，现在的小孩不好糊弄，都是鬼马精。
　　小玉雪如偿所愿的将自己喜欢吃的，都尝了个遍，临了还拐走了两个大洋娃娃。
　　我是造的什么孽啊……方淳在心里为自己哭泣。
　　哎，小叔叔，你看，那个旋转木马一定很有意思，我们去坐一会儿吧。小玉雪把方淳的计划安排抛之脑后，反而满大街牵着方淳走。
　　好雪儿，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回去吧，要不一会儿你爸得唯我是问了。方淳投降认输起来。
　　小玉雪反而不依：你不是要带我去漂亮姐姐家吗，我现在想去了，我们走吧。小丫头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在前面带路。
　　方淳在后面追着说：一会儿去了那，能不能暂时委屈一下你把对我的称呼改一改。
　　叫哥哥？小丫头蹙着眉，嫌弃道。
　　小雪儿，叔叔…不，是方哥哥太爱你了。他要亲小丫头，却被鬼精灵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
　　你的话都哪学来的？方淳被她彻底打败了。
　　电视里都这么说的啊。小丫头有板有眼的回答。
　　以后得好好监督一下你的电视节目。方淳在心里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