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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沉水高中副本【浓雾】8 ...

  •   从花开的那一刻起,照料它的人就知道——花开了,一切都会是洪水猛兽,但是,他也同样知道,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因为,花期不长。

      当铃声响起的那一刻,俞北洮就知道,真正的“淘汰”来了。

      洛沙眼神空洞无光,他没有再和俞北洮开玩笑说,哥,我又记不到了,反正都抄习惯了,写不写都无所谓了。尽管俞北洮知道,洛沙其实每次都有记,他只是不喜欢这种默写的形式,他喜欢在无人的时候去记忆,去回忆,去畅想。

      语文老师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响起,“哒、哒”的声音踩在每一位学生的狠狠跳动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冷汗打湿了短袖,一滴汗水滴落在书上,浸染了那个字——活。

      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绝望,但尽管如此,他们依旧互相打气。

      [加油,努力活下去,在未来一起看雾外的世界。]

      俞北洮神色微动,记忆突然跳转到那些纸张。

      “你还活着吗?”

      “是的。”

      “那……你找到了吗?”

      “没有,我们逃脱不了的。”

      “不,无论什么,它们的存在都具有一定规则的,一定有!”

      “我知道了!”

      “我们有救了!”

      ——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

      “今天是最后一天?不对,好像是……第三天。”

      “你记错了,今天才刚开始,离结束还有好几天,努力活着吧!”

      “……你们确定,你们没记错吗?”

      “不知道……”

      “大家都消失了,我还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会消失,要记得我啊!”

      “还有我……”

      “今天碰见一个小孩子,笑的可灿烂可甜了,以前我也是这样笑,他们都说我笑的特别好看!”

      “她好像不受影响……”

      俞北洮忽然觉得他们现在和那些人的状况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会不会也忘记一切。

      彷徨。

      在语文老师强大的气场下,所有人掏出了默写本,开始哆哆嗦嗦的写字。

      ————

      没有阳光,灯光也昏暗不明,眼中的世界好像没有颜色,浅浅的黄光打在脸上,显得模糊不清,看不明神色。

      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味道,这是最令人作呕的味道,因为它沾染了人类的可悲,那生锈的运转细胞,爬上了它原本最惧怕的浓雾。

      长且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一滴落寞在眼中打转,化作了凄凉的笑意。

      教室里的每一张桌子上都沾染了他们想要留住的血,有人捂着桌子痛哭,看着同桌默写本上最后的一行字仰面喊叫。

      “我是高二(3)班的冉珺耀,爱好街舞,喜欢广交朋友,大家一定要记得我!”

      “我是高二(3)班的骆稀言,爱好广泛,不过最喜欢的是看帅哥,姐有几百个老公,上百个帅哥美女的联系方式,有意向的V我(づ ̄ ? ̄)づ”

      “我是高二(3)班的……”

      ——

      人们在失去中成长,在喧嚣里沉默,在遗忘中拥有。

      俞北洮唯一的慰藉就是洛沙还活着。

      “洛沙……”

      俞北洮的声音特别沙哑,那些话堵在桑眼说不出口,一次次卡壳,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却让洛沙直接崩溃。

      “哥!”洛沙将他同桌的默写本递上前。

      我不想欠他……我不想。

      洛沙第一次这么痛苦。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洛沙,我虽然总是和你掐架,但我知道,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毕竟,我们可是从小到大的竹马,互相怼的[死对头]。你知道的,我想到光之国去,没准哪天我就成了奥特曼呢?到时候羡慕死你——活下去,我没什么遗愿,你替我活下去就可以了。”

      洛沙的同桌从小就爱和洛沙贫嘴,洛沙有时气不过也会回怼,但他从来不会骂人带亲戚,因为他知道,亲人是他发小的硬伤。

      发小三岁父亲去世,由母亲一人抚养长大,前不久母亲又因病去世。其实想想,发小从小到大都没对他做过实质性的伤害,小学被校园暴力也是发小挺身而出帮了他。

      说实话,洛沙欠对方太多了。

      俞北洮愣了神,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住在他对门的邻居的儿子,他只记得对方叫他“桃桃”,被他追着打,那时候的他比邻居的儿子长得高一点,就想指使对方,结果那小孩说,你太瘦了。

      瘦?

      当时的俞北洮气笑了,逮着人就拍屁股,还找表妹的衣服给对方套上。

      好了,他现在对对方的记忆只有那一身女装了。

      俞北洮安慰不了洛沙,事实上也不需要,洛沙将默写本写了那些字的那一页撕下折叠揣进了兜里,然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饿了。”

      俞北洮知道洛沙受不了,便应下了:“好,晚饭去食堂吃。”

      “哥。”

      “怎么了?”

      洛沙直直的看着俞北洮:“我要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一份。”

      “……好。”

      此刻,俞北洮仿佛看见了小女孩口中的那些哥哥姐姐,他们当时也是这样的吧?

      当闵河与两人汇合时,洛沙面容憔悴,却处处透着想要活下去欲望,眼里是少有的坚定。

      闵河告诉了两人这一天二班发生的事情。

      数学老师进行了随堂测试,大半的人都死在了大题的回答上。

      闵河知道他们写了什么。

      他们写下了那并不存在的罪过。

      在一张空白的答卷上写下了不属于自己的罪恶,就好像给自己强行安装上了一个人人厌弃的污点。

      闵河看见洛沙时,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俞北洮:他怎么了?

      俞北洮:还能怎么了,和你一样,发小死了。

      闵河一愣。

      “洛沙。”

      “干嘛?”

      “我在。”

      “……”

      “我还在。”

      “……你最好一直都在。”说完,洛沙一把抱住闵河将头埋在闵河怀里失声痛哭。

      他们在食堂的空位落座,俞北洮比了个ok就去窗口打饭。

      良久,摸清了饭菜的真与假,俞北洮端着两盘饭菜回到了位置:“洛沙,吃吧,正常的。”

      洛沙哦了一声,接过:“哥,你也吃。”

      他其实想说,俞北洮最近发呆的次数比他还多,还总爱冒险去找线索,脸色苍白了不少,就算俞北洮不饿,洛沙认为,俞北洮必须得吃饭了,不然他怕俞北洮晕倒。

      俞北洮笑笑:“好。”

      “晚上……”

      “打住!”洛沙打断俞北洮,“哥,算我求你,今天晚上你先歇着好吗?别太累着自己,我真的太害怕了。”

      俞北洮沉默良久才说:“可是卫南岷……”他说了晚上要和他一起行动的,他还要和他分享信息。

      “哥!”洛沙脸色不太好,“你还不明白吗?今天中午外面的打斗声就是卫南岷与图书室的管理员发出的,你知道卫南岷他当时有多恐怖吗?他直接将管理员的四肢卸了,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去洗了手才去找你的,我在窗边看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俞北洮脸色更白了。

      他嗫嚅着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卫南岷有问题是他最先发现的,也是他到现在也不愿意承认的。

      他说不明白他对卫南岷是什么感情,他只知道,卫南岷没有害过他,他一直在帮他,对方一切的不适都是为了他。

      他怎么忍心用异样的眼光看他,远离他啊……

      他不愿。

      洛沙见俞北洮执迷不悟,悔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拦住俞北洮出去。

      ——

      他忘不了,他知道,哪怕他什么都忘了,唯独那个人,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

      “啊!”

      “有没有人啊,呜呜呜,有没有人……别,撑住……别走……”

      浓雾之下,一个女生哭泣着在雾中伸手乱抓着,但她什么也没抓到,最后,她跌落在接住她的雾中,在人们的视野中消失。

      接二连三的有人消失,巨大的恐慌蔓延着,每个人的眼里是无低的黑洞,黑洞里装着太多的负面情绪。

      如暴雨天的大海,海浪在怒吼着的狂风中卷起万丈之高,淹没孤苦伶仃的船只,最终,摇摇欲坠的木舟沉入了海底深渊,万劫不复。

      雾啊,带走了我最后的希冀,明明该是敞亮的路,为何这么狭窄、灰暗无光,我到底该走向何方?我该和谁一道?

      俞北洮找不到卫南岷了。

      他在哪儿?

      俞北洮跑遍了学校,最后在小树林找到了他想见的人。

      时间来到晚上,寂静在无人区叫嚣着,雾气在树林间张牙舞爪的挑衅着,仿佛在嘲笑人类的无能和弱小。

      黑色的人影站在浓雾之间,抬起的手仿佛在轻抚雾气,低语着说,乖,别闹。

      俞北洮忽然就不认识眼前的人了。

      “卫……南岷?你还好吗?”俞北洮试探着开口。

      “啊!”

      俞北洮被人掐着脖子抵在树干上,树叶哗哗落下,其中一片落在他的头上。

      呼吸不过来了。

      俞北洮用力去掰卫南岷的手,却发现无论他怎么用力,卫南岷纹丝不动。

      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洛沙说的恐怖了。

      这是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咳、卫南岷,松手!是我,俞北洮!”俞北洮挣扎着。

      他右脚膝盖一顶,以为是以卵击石不会有任何效果,却见卫南岷往后倒,脸上是痛苦的神色。

      “卫南岷?!”俞北洮立马接住卫南岷。

      卫南岷躺在他的怀里,忽而说:“你信我吗,桃桃?”

      俞北洮瞳孔猛的一缩。

      “你刚喊我什么?”

      桃桃,这是他幼时妈妈给他起的小名,但是长大后没人再喊过。

      卫南岷怎么会知道?

      除非……

      难怪,难怪啊……

      难怪他会这么帮他,感情对方一直知道,只有他自己蒙在鼓里不知情。

      哈——

      真可笑。

      可是,他怎么能不告诉他一个人承受那么多啊?!

      你好傻啊卫南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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