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拾玥yyyy

3、3-4节合并

　　3.健太郎的手札
　　过了几日，也才觉得习惯。乡野的生活着实是十分惬意的。至少来讲，乡野生活十分适合于作诗。
　　尽管此时并没有农民劳作，但坐在玄关处沐浴在冬日仅存的一点暖意，看着远处神社的人们熙熙攘攘，也算作一种放松——尽管大多数都是一些土头土脑、满面尘灰的农民和两三个清一色红白巫女服的巫女。不过，说起来也到新年了，该去参拜一下了。
　　神社十分阔气，两条回廊除了直通参拜的庭院，还连接了两侧的居所，供巫女居住和参拜者暂歇。回廊中间是一汪清泉，水清澈见底，可以看清水底的砂石和水草。而庭院陈设相当简单——两尊稻荷狐像、一座神龛，一旁有纸砚和签筒，以及一边立着的告示牌。在进入神社时，那些农民似乎都自动地让出了道，我也才有机会看清了他们的脸——眼睛内陷，皮肤黝黑，还粘着烟尘般的脏物，似乎没有洗过脸。这令我毛骨悚然。不过面对神明，我还是虔诚地祷告了一番。
　　“希望在这里生活到老。”
　　苍青的狐像与神龛没有回应。我只是转身回了宅子。再次遥望那些蠕动的人群。无聊归无聊，但也还闲适。
　　4.由理的记事本
　　自从新年参拜后，健太郎只是有意或无意地向神社或田野望着发呆。像是在深思什么，就这么过完了冬季。
　　春回大地之时，神社中栽种的樱树开出淡粉色的花朵，在微风中也会簌簌飘落，落在地上积成薄薄一层，与翠绿的松柏交相辉映。
　　健太郎这时就换上一身樱花色的唐衣，望着田野中此起彼伏的人头。有时他也会换上一身狩衣去林中捕猎林猪。虽然化成人的我也不明白打猎工具好坏，不过可以判断出来——那是一身相当不错的装备。箭羽似乎是鸦羽，泛着幽幽的蓝紫色光芒，弓的韧性十足，似乎可以射出千里之远。每次都可以看见健太郎带着猎物回归——运气好可以捕中一只林猪，差时也可以捕到一只草兔。不过，作为神使，离开神明存在过久，是会耗竭法力而死的。所以，纵使我作为一只神狐，视力极佳，也只能看见健太郎的身影消失在林中曲深昏暗的小径中。
　　春季农事繁忙，没有什么人前来参拜，主人便会趁此机会养精蓄锐，而我和惠子也就有了相对自由的权力——幻化成人型，用香火钱去附近的当铺买一些物语故事，然后日夜不分地读书。事实上，物语故事是少数可以触动我的凡心的东西，书中和我们或相同或不同的神明与人类邂逅，或者是单纯的宫廷琐事，在这片百无聊赖的田野之中，都描述得太过美好了。
　　“惠子，你看，‘门前松树’是什么意思？”我问惠子。
　　“不清楚，大抵是引用了什么歌吧。”
　　“源氏可真是的，明明是明白清楚的恋情，却用这种隐晦的东西表达，叫人该怎么看懂呢？”我愤然道。
　　不过，一切在一个夜晚改变了。
　　那一天，主人告诉我和惠子：
　　“百鬼夜行要来了，去告诉人们今晚不要出门吧。”
　　这本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只要在什么时候幻化成人形突然把那些愚昧的农民吓一跳，他们便会自己回家，但健太郎却并不在附近。
　　神明要尽可能满足人的愿望。健太郎的愿望是在此地老去，在年纪尚轻之时自然不能让他死去。今日，健太郎应该是像以往一样去夜猎了。我只得走进了那条阴风呼号的小径。
　　这里的妖气连我这样的神使也可以感受到，并且可以感受到它在靠近。离神社已有一段距离，人形已经维持不住，我只化成一只狐狸。不过狐狸优秀的视力的确帮了我一次，在迷雾中，健太郎正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