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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白幽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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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新高考元年,六月初始的潭州市还蒙着一层细雨。
桃花海公园门口站着一位撑伞少女,手中捏着的门票被揉搓起皱。她面露急色,不停地拨打电话,可是电话那头一直无人接听......
苏策心中一紧,前几天许久不联系的高中兼大学同学白幽竹突然约自己见面,对方语气并不自然,吞吞吐吐间透露出事情紧急还必须得当面聊。正在新南大学就读法医学专业的苏策,被父亲“安排”在潭州市公安局实习,本来脱不开身,犹豫再三决定今天请假赴约,可等待她的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渐渐褪色的天空。
最近的潭州市并不安宁,市公安接二连三收到高中生失联报案。最开始人们都以为是高考结束后,压抑许久的学子们开始了一场叛逆的离家出走。可是当连续三名学生的尸体被发现,公安局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苏策作为实习生也参与其中侦查工作,夜以继日的工作学习使她精神紧绷。
苏策给白幽竹唯一的亲人,也就是白幽竹母亲詹树红打了电话,可是白幽竹母亲说幽竹自下午两点左右出门后就一直没回家,现在已经到下午五点半了,离约定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最终苏策和白母选择报案,可一晚上搜寻无果。
次日晚上七点,学院街派出所接到群众报警,潭州市一中后山废弃粮仓的密林中发现不明碎尸,这堆尸块被抛弃于此,独独少了骨骼和头颅,经过DNA比对后证实确为白幽竹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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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睡梦中的苏策被电话吵醒。
“苏策,我有事和你说,后天桃花海见一面吧。”是白幽竹的声音,依旧温柔平淡。
苏策揉了揉眼睛:“怎么了?电话里不能讲吗?”
“不是,我有个东西想当面给你,我...我不放心。”
“什么东西?”苏策问。
“滋…滋滋…”电话那头回复出杂乱刺耳的电波声,滋滋的声音差点将苏策的耳膜刺破,苏策突然遭这么一下,感觉周围的一切颠倒扭转,天花板快要塌陷下来,电话那头传来白幽竹的笑声和哭声,以及惨叫声,混乱的声音叠织在一起,将整个空间包围,回响不断。
猛然间,苏策被一双巨手拖拽,扯进一个黑洞中。苏策被带到了潭州市一中后山的密林,眼前摊开着破烂不堪的尸块,散发着腐臭味。粘腻的水流声传来,抬头望去,鲜血从周围的树上流淌下来,漫延至脚底。
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站在苏策面前,伸手扯住苏策的领口,发出诡异尖锐的笑。
“什么东西?呵呵,是我的头颅啊,苏策。”
“白幽竹?不!幽竹,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来找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苏策朝着她惊吼。
树苏狂风大作,天空霎那间乌云密布,白幽竹掐着自己脖子,发出凄厉的叫声,一股力量击穿苏策的心脏,“救救我!苏策!救救我啊…我的头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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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策伸手一抓,扑空后惊醒过来,睁开双眼深喘口气。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她正睡在自己卧室的床上。
“又是这个梦。”
旁边的闹钟叫个不停,“现在是北京时间2022年3月4日7点30整。”
白幽竹差不多离开五年了,苏策这些年一直反反复复做着这个梦。其实她自己知道,这份不安和愧疚来源于杀害白幽竹的凶手至今还未找到,真相一日不白,她便无法挣脱噩梦,只能清醒地折磨自己。
她无奈又烦闷地关掉闹钟,爬起来洗漱,擦干脖子上的虚汗,换上衣服下楼。
苏策眼球红血丝非常显眼,正在准备早餐的左芳见了,又开始唠叨:“又熬夜了吧,昨天啥时候回的家?工作重要还是自己的身体重要,年纪轻轻的跟你爸学什么?潭州市这么多警察,靠你们几个?”
苏策坐到餐桌旁,咬了几口面包,悻悻然地说:“妈,我身体好着呢,别拿我和苏省-长比。他人呢?出门了吗?”
“没有。”苏西凫穿着警服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苏策坐在餐厅,端了碗面条坐在一旁。
苏策喝着牛奶,瞥见他肩章上镶着的银色橄榄枝和三颗四角星,嘴里嘟囔:“真是晦气。”
苏西凫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边吃面条边说:“昨天我一直在等你回来,实在熬不住就先睡了,有个事要和你说。”
苏策心想,难道就只有我们国人喜欢边吃饭边谈事吗?不得闲情。
“什么事?”苏策冷漠道。
“你们公安局今天会来一位新的刑侦支队长。”
“哦。”
“你就不好奇是谁吗?”苏西凫神色有些诧异,但一会儿就收下了表情。
“管他是谁,我一个法医关心这么多干嘛,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苏策耸耸肩,说完提着包走人。
苏西凫被怼得哑口无言,看着门关上,内心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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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策小时候的愿望是成为和父亲一样人民警察,创造警界神话,伸张正义维护治安。可是她妈妈左芳不想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于是命令家中的龙凤胎——苏规和苏策不可以当警察,必须当医生,同样是救死扶伤伸张正义,医生比警察风险性小多了。
当然苏策却认为,现在的医患关系也很紧张,死在患者家属手中的医生也不在少数。
苏策的哥哥苏规顺从了母亲的意愿,如今是潭州市人民医院的一名胸外科医生,偏偏苏策天生反骨,取了个中间值,成为了潭州市公安局的一名法医。既合了母亲心意,不用冲前线,也满足了自己破案侦探的瘾。
前往潭州市公安局的路上,红灯亮起,苏策停下车往天空望去。一架飞机从云中穿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想成为法医,除了父亲的影响,还与一个人有关,她心中那抹难言的秘密——萧立言。
2014年,大一结束后暑假的某天,苏策从萧立言的房间醒来。萧立言已经走了,没有带走什么行李,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潭州市。苏策抱着萧立言哭了一晚,纵然非常不舍,但还是希望她的挚友能实现梦想。
萧立言去美国后的前几年,两人还用网络频繁聊天,每天会通电话。可是自2017年,萧立言如人间蒸发般失去所有联络,那时的苏策正临近大学毕业,备考法医编制已是分身乏术,期间苏策还特意去了一趟美国找萧立言,而美国那边的回复是“查无此人”。
苏策不断地寻找了几天,最后在纽约街头以抱头痛哭结束。也许一开始她就被萧立言骗了吧,她可能根本就没去美国。
回国后,大学好友白幽竹的被害又给她的生活笼罩了一层阴影。
为什么人生的至暗时刻总是祸不单行,生活、工作和感情往往同时出现问题。痛无法抹去,只好用忙碌来掩盖,营造出无暇顾及的假象来欺骗自己。于是苏策疯狂地把自己投入法医工作中,寻找着白幽竹被害的真相以及萧立言的踪迹。
“嘟—嘟—”
后面的车催促着苏策,她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发动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