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盛歧

1、入夜

　　四月底，高三教学楼旁的玉兰花一开一谢，送过高三誓师大会。
　　黔浔的昼夜温差大，中午艳阳高照，早晚却如同潜伏的冬日一般，凉风刺骨。
　　温几辞的感冒赖了一个多月还不见好。
　　“不开玩笑，我一到换季就感冒，没个把个月好不了。”温几辞难受的擦着鼻子，随手将鼻涕纸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
　　确实如她所说，从三月中旬到现在，过去一个半月，别人校服里面穿短袖，她是衣服外面穿棉袄。
　　韩北月像往常一样在镜子面前打理着自己的刘海，“我的姐，你别把鼻子擦没了。”她整着衣领，开始收东西。
　　王沁雅却突然拿着手表，着急慌忙的喊道，“快快快，下午第一节化学课，迟了迟了！”随手抓起校服外套开始跑。
　　“我去！不是吧！”
　　宿舍里剩下的几个听到后也赶紧开始跑。
　　“啊，我昨天的理综卷子还没写。”刘玲儿最后一个出来，关上门赶紧跟上去。
　　“完了完了，上课铃响了。”
　　“糗了呀！”

　　彼时的校园里，静谧的微风流转在树梢之间，绿丛间偶尔穿过花猫的影子。
　　四月花开，诺大的浔高一中里绿意盎然，花骨朵藏在灌木丛之间，只等一个自己喜欢的时机静静绽放。
　　几个女孩穿过校园的小路，片可刻不敢停歇，朝着教学楼狂奔。
　　终于爬上二楼到了班门口。
　　“报告！”
　　孟江一手撑着讲桌，另一只翻文件袋的手一顿，轻皱眉头转而望去，看清来人后轻啧出声。
　　“怎们又是你们四个。”
　　门口的四人或低头看鞋，或转头躲避目光，或眼神乱瞟。
　　没人应声。
　　底下的学生正翻找试卷，教室里些许嘈杂。
　　讲台上的人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背着手走下讲台。
　　他嘴角微微向下抿嘴着微，在几人之间来回的看了看，才接着问出了声：“谁是宿舍长。”
　　温几辞扯着嘴角，抬了抬手往前走了点，“我。”
　　“你是宿舍长啊？学习也还行，怎么又迟到了，要带着她们一起学，不能只自己学啊。”孟江是他们的班主任，他记得温几辞的几次测验成绩都不错。
　　孟江只说了她们几句就让她们进去了。
　　等到她们几个坐下拿出卷子之后，班里也慢慢安静下来。
　　“上节课讲到哪儿了，选修的讲了吗？”
　　“讲过了。”
　　“28题的第三问，水离子积常数。”
　　下面的学生附和着，有几个后排的学生佯装着，趴在高高的书堆后酣然入睡。
　　映着午后的光景，间隔的教室里响着朗朗书声，或是笔尖落在纸上的沙沙声，谱着高中生活的美好光景。
　　韩北月是温几辞的前桌，坐在她的斜前方。
　　她瞄了眼讲台上写题的孟江，然后悄悄偏过头跟后面的温几辞八卦。
　　“哎哎，辞。”韩北月压低声音，朝着温几辞那边又够着身子。
　　“怎么了？”温几辞旁边的座位空着，所以她循着声音坐到中间，压低着身子靠过去。
　　韩北月神秘兮兮的，“你有没有觉得老江今天心情挺好的啊。”
　　温几辞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恩，好像是有点。”抬头看了看讲台上的孟江，正专注的讲着化学题。
　　“是吧，今天说了两句就让我们进来了，昨天还让我们在外面站了十分钟呢。”
　　旁边的费旭撞了撞韩北月的胳膊，没等他说什么，孟江就把韩北月点了起来。
　　“迟到了话还挺多的啊。”孟江指尖点着桌上的卷子，“来，你起来讲一下这个题。”
　　韩北月慢慢的起身，翻着桌上的卷子。
　　桌子底下的脚踢着旁边的椅子，“几题几题，在哪儿？”
　　费旭一只手抵在嘴上，“28，第五问。”
　　“啊？”
　　“28。”
　　感受到来自讲台上的目光，韩北月紧张的说话磕磕绊绊的。
　　“额，这个···这个···”
　　孟江的拉下了脸，一脸严肃，“高三了，把心思都收一收，该干什么干什么。”
　　正午阳光明媚，空气里带着传播瞌睡的种子，不少学生都昏昏欲睡，也有抵挡不住瞌睡直接趴在桌子上的。
　　孟江拾起手边厚厚的文件夹，朝着桌子重重一砸。
　　突然响起的巨大声音使得后排沉睡的同学猛然惊醒，堪堪稳住了差点从桌上滑落的身体。
　　昏昏沉沉的诸位都被硬拉回了思绪，底下顿时一片唏嘘声。
　　“醒醒，都别睡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像是炸开的雷似的，“都高三了，还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啊。”

　　阳光从树影间透出斑驳的光，温几辞踮起脚探出半个身子朝着光那边靠近。
　　韩北月因为没回答上问题被罚站，在班级后面站了一节课，被费旭笑话了半天。
　　“啊~好累，站了一节课。”韩北月课间休息了两分钟，这会儿出来趴在栏杆上透气。
　　“哈哈哈哈哈，傻不傻。”
　　温几辞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两个果冻，给她递过去了一个。
　　她们并排站着，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偶尔吹过的微风。
　　“恩恩，我想起来了。”韩北月刚吃的果冻还没咽下去
　　“什么？”
　　“我知道老江今天为什么心情好了。”
　　“为什么啊？”刘玲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和王沁雅刚从卫生间回来。
　　恰好孟江从办公室出来，朝这边走了过来。
　　几个女孩都笑着跟孟江打着招呼。
　　“老师好。”
　　“老师好。”
　　孟江笑着对她们那几个点了点头，“恩。”
　　“看看看，有没有发现老江今天哪里不一样？”韩北月给三个人指道。
　　孟江被几个邻班的学生拦下，在过道旁给他们讲题。
　　他今年三十多岁，身材挺拔，略显憨态，黑色的外套里是一件深蓝色的长款，搭配着一条休闲的黑色长裤。
　　“奥~，是换新衣服了吧。”
　　她们彼此了然的看了看对方，打趣着。
　　“怪不得呢，肯定是老婆给买的。”
　　“可不咋的，浔高第一好男人啊。”

　　下午第二节体育课，因为温几辞和王沁雅是篮球队的，所以下课之后被体育组的老师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