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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冲动是魔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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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的人步子软,但力气也大,秦怿琛边哄边试图带陶沅回客房休息。
结果到二楼,陶沅似乎意识到什么,挣扎着又睁开眼睛,神志不清醒还能抱着楼梯口的雕花扶栏,这次是怎么都不肯松开,陆则风送完骆泽回去,就看见两人拉扯。
“....客房休息。”
秦怿琛生硬解释一句,毕竟此情此境实在是很有想象空间。
陆则风耸了耸肩,“我先睡了。”
秦怿琛笑骂了句,蹲下打算和陶沅磨。
可愣是老半天,都没有松手的迹象,倒是眼皮一个劲往下掉,脑袋就要磕在木质雕花的杆子上,秦怿琛只能用手挡着,挡的手都酸了。
“祖宗,睡觉去吧,我不干什么。”
秦怿琛叹了口气,和他解释更清楚了些,“你睡你的房间,我睡我的房间,分开睡。”
终于对木头柱子“情有独钟”的人,肯回头看他一眼,陶沅似乎是在思考。
在秦怿琛满怀期待下,最后还是吐出两个字,“回去。”
像是认定在这不安全,倒也是陶沅的性格。
秦怿琛听他这么说,意愿也强烈,便也不打算勉强,毕竟本来就是打算送人回去的,这会也不过九点,忽然他又想到什么,挑了眉。
“回去可以,你还记得自己住哪吗?”
陶沅反应了会,点头。
“真的?”秦怿琛呼吸都紧了两秒,放轻声音循循善诱,“那你住哪啊,地址什么报给我听听,我看看是不是记错了。”
这是个好机会,他先前还愁着陶沅一转眼可能又要玩失联,结果这机会撞上门,回去是陶沅非得回去,地址也是陶沅自己报的,和他无关,陶沅就算清醒了,也怪不到他这来。
秦怿琛不由得比陶沅还心急,等人混沌不清报出来后,才松了口气。
应该是没错,就在下午两人见面那附近,秦怿琛一边窃喜,一边就有点恼火,人挺机灵,还知道隔着距离约他,生怕他追过去是吧?
车子往山下开,很快开出小村落,一路奔着市里的方向去,后排陶沅躺着,人已经半睡过去。
醉酒的人呼吸有点沉,倒是不话痨也不闹腾,秦怿琛是觉得稀罕的,于是每个红绿灯口停下就忍不住往后排去看。
到电子音报出到达定位地点时,秦怿琛往车窗外头看,是有些年头的小区。
楼层挺矮的。
秦怿琛在附近停好车,安全扣响时,后座上陶沅似有所觉迷迷糊糊爬起来。
“到了。”秦怿琛放低声音。
小区很安静,十点过后已经没什么动静。
只有草丛里流浪小野猫蹿过的声音,黑影急速倒是真能吓人一跳。
“哪边?”
他问陶沅。
陶沅指了指最右边,秦怿琛也不知道他这会是断片了还是怎么的,他扶着人过去,拐到了最靠近外墙的单元楼底。
“这吗?”
秦怿琛问他,陶沅目光还是往墙边看,吐出的字眼模糊,“那边。”
秦怿琛困惑,还是扶着人过去,墙角狭窄的小路拐过弯,才看清侧边的小门。
愣了两秒。
陶沅脚步踉跄,往那过去的趋势,秦怿琛只能扶着他,到门边时,陶沅在口袋里摸索,取出把铜色的钥匙,半天劲对到了孔里,手一扭,门晃悠悠的开了。
秦怿琛看清外头昏黄路灯下,往下的黑暗台阶。
“.....”
他喉结滚动了下,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搂紧了陶沅,防止人脑袋碰到,一块进去。
门锁是旧式的,用铁链子反锁,秦怿琛折腾半天才总算是锁上,陶沅已经摸开墙壁上的灯,总算是看得清路。
地下室的灯陶沅换过新的,倍数选的最亮的,昏暗的空间晚上渗人的亮,一眼几乎就能看清布局。
简单的床上三件套,桌子,水壶,衣柜。
秦怿琛说不出什么心情,把陶沅扶到了床上,脱了鞋,像是终于感受到熟悉的气味,陶沅很快蹭进了被褥里,闭上眼很快呼吸均匀一起一伏。
而秦怿琛仍在床头坐着,视线落在陶沅脸上,他看了会,才往不大的房间目光再次逡巡。
从知道陶沅住这到现在,胸口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是吐出来。
“怎么这么好养活。”
秦怿琛笑容有些苦涩,捏了捏陶沅搭甩在床外头的手,陶沅手背是冰的,手心却是凉的,夜深后,气温早已经降了许多,秦怿琛就这么一寸寸摸过去,是粗糙的,手上甚至新添了些伤口。
喉咙再次像是被堵上似的,闷闷的难以言喻的滋味笼在心头。
陶沅过得不好,这一个月吃苦了。
可秦怿琛想到,何止是一个月,大概从小就是这么长大的,那股苦便泛到了舌根,他没接触过陶沅这样的人,哪怕他从来明白清楚这个世界的贫富差距,也知道自己生来就站在顶端。
就是这样的,本来命运就是不公平的,可这一刻,还是心疼。
明明还这么小,才成年,却像棵野草似的,丢到哪,都顽强的活,靠自己活。
所以陶沅捂不热,因为在心还没变成石头的时候,还是柔软的时候,没有感受到善意吧,生病时没有人关心,疼了痛了也不会有怀抱,只有努力咬着牙忍着痛,才能活下去。
所以不再去信任也不会依靠任何人,变得冷漠,防备,把自己扎满了刺,其实再正常不过。
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凭空的善意,他怎么就这么天真,还记仇陶沅总是冷冰冰的,更何况他原本心思就没干净到哪去?
床上的人瑟缩了下,陶沅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秦怿琛才握着他的手,一块塞进了被子里。
陶沅做了个梦。
破旧的小屋子里,挤满了一堆人,每一张都是陌生的脸,屋子里几张小圆桌,像是电视剧里的客栈,桌上有摆着的小菜和酒。
而桌子旁边不远,地上铺着简单的棉被,两三人躺着,他自己独自在另一边。
到处都是阴冷的气息,梦中他左右张望着,终于看见破旧的挂着布条的窗户,正“嗖嗖”往里透着寒风,陶沅往那灌风的窗口看了两眼,那风就像是往他身上刮似的。
冷,陶沅蜷缩了下,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只有单薄的短袖,连件厚实的外套都没有,于是只能冻着一个劲的打哆嗦。
他想站起来暖和,身体却一动不能动,只能抖着战栗着。
大脑昏昏沉沉,忽然陶沅又觉得脖颈一冰,他抬头,老旧的屋顶正好泄下雨水。
外头竟然下起了雨。
冰冷开始渗透,风雨一个劲往他衣领子钻。
太冷了,陶沅很快感觉自己身体的热量一点点流失,开始后悔起为什么不多穿点衣服,最后只能在阴冷潮湿裹挟着细雨的角落里,把自己蜷成一团。
时间被拉长到似乎没有尽头,陶沅煎熬着直到身体在一阵剧烈的颤动下,终于挣脱梦境的束缚,床上的人睁开眼。
眩晕感和呕吐感同时间袭来,身体上的寒凉也半点没消失,陶沅下意识手往边上抓,碰到被子一角,用力一扯。
“.....”
陶沅没扯动,他此刻思绪没来及回笼,只能看清面前熟悉的地下室布局。
他这才侧过身,梦中的蜷缩姿势改为翻平整,然后接着往另一边翻...
纤长卷翘的睫毛微颤着抬起,同原本睡得正香这会却刚巧缓慢睁开的眼睛对上。
外头似乎是下起了雨,从地下室不知道哪个方位透进,砸落在地的雨声淅淅沥沥响着,昨晚往下楼梯上的灯秦怿琛没关,因此这会不至于漆黑一片。
于是两人能看清彼此眉眼,挨着很近的距离,空气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秦怿琛在陶沅身边躺着,此刻睡眼惺忪模样,只是比起陶沅整个人暴露在阴冷的地下室里,他身上则是裹着厚厚的被子,源源不断的热意散发出来。
“.....”
当事人没察觉,先解释,“你昨天非要回来,很晚了...然后我不小心也睡..着。”
秦怿琛在陶沅呼吸越发的急促,胸口一起一伏,像是下一秒能气撅过去的神情下,很快住了嘴。
紧接着感到一丝怪异,他低头,表情又一次僵住。
“可能是有点,冷。”
秦怿琛喉结滚动了下,脑子大早上也不清醒,这会才注意到陶沅冻得瑟瑟发抖,赶紧掀开被子,想把人裹进来。
结果被应激下的陶沅抬腿踹了过去,只是他才睡醒发挥不当,没什么力道,愣像是猫爪子,踩在了秦怿琛肚子,或者说硬邦邦的腹肌上。
不疼,可秦怿琛也被吓了一跳,这要是再往下点...他打了哆嗦,见陶沅还要踹他,抓住人脚腕有点惊恐。
“祖宗,冷静,冷静。”
手心里传来的皮肤触感细腻,陶沅脚腕也很纤细,堪堪一只手就能握住,后知后觉秦怿琛回味起刚才踹上来时的触感。
脊背蹿上电流。
“我松开,你别踢了啊,大早上的真不行。”
秦怿琛赶紧打商量,感觉这会握着块铁板似的,既是不敢松开,又感觉哪哪烧着似的,口干舌燥发热的感觉。
“我可以解释的,你再踢要出事。”
陶沅不听,秦怿琛煎熬,一会他要真那什么了,陶沅能杀了他,可是往小腹这种敏/感的位置踹?
不知道男的早上反应本来大,他还是个GAY?
陶沅瞬间变了脸色,自然也是明白过来,在秦怿琛松手后飞快起身,只是神情阴沉的一会就能把他拖出去埋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