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记事》客孤山

5、第五章

　　“彭，彭，彭”
　　指节分明的手托住枪把，即使每一枪射出的后坐力都大的惊人，但那双手仍旧是稳稳的，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手好似和枪融在一起，散发着兵器般的质感，危险迷人。
　　“十环！”
　　射击馆内的工作人员喊道。
　　周末正是人多的时候，射击馆内三三两两的站满了人，明亮的灯光打在锃黑的枪管上，显露出热兵器独有的魅力。
　　江在一连串发出了三枪，枪枪十环，在枪靶上的枪孔却好似只有一个，足可见射击者的技术惊人。
　　“啧，你的技术还是那么好，我不用打也知道我输了。”
　　贺安嬉笑着走到江在身边，顺势接过江在扔过来的手枪。
　　江在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边上有工作人员接好的热水，他拿起一杯，慢慢的喝着。
　　“快点，比完我要回家。”
　　贺安不知道发什么病，特意堵在江在学校门口就为了和他比射击，不得不说，他不要脸起来实在是烦人，让江在只想打发他走人。
　　“不是吧，你这么自律，打完就赶着走？”贺安不可置信的眼神直直看着江在，他是无法理解江在这样的生活的，好比江在也不想理解他的世界。
　　“不然？”
　　贺安看见江在的目光看向他，很明显的不耐烦。
　　“好吧。”他举起手，表示不敢多言，随即耸耸肩，拿起枪。
　　“彭，彭，彭”
　　“十环！”一边候着的工作人员喊道。
　　枪靶上的孔洞和江在那会儿没有半分差别，好似只射出了一枪，可见他刚刚说的比不上的话完全就是屁话。
　　江在不看就知道结果，起身准备走人，被贺安一把拉住:“诶，好久没见，你就这么走了？我请客吃烧烤，你去不去？”
　　“我不吃宵夜，你不知道？”
　　江在看向这个明显在犯贱的人。
　　贺安一副我早就知道我就是要恶心一下你的样子，撇撇嘴:“我知道嘛，你不吃任何除了正餐以外的东西，是吧，江少。”
　　语气恶劣，像是欠揍。
　　不过江在没搭理他，还是向外面走去。
　　贺安经常喜欢时不时的来堵他一下，自从上次被他强加了联系方式之后，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和江在熟了一样，锲而不舍的给江在发骚扰信息。
　　比如“哥，在吗？”“哥，为什么不理我。”“哥，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通通都被江在无视。直到有一天在射击馆和江在狭路相逢，比试了一场之后他就更兴奋了。
　　他之所以一直骚扰江在就是觉得这位隔壁校的学霸身手不凡，结果一看他不止身手不凡，连射击都和他不分上下，顿时一副得遇知己的样子，学会了在学校门口堵着江在比试射击。
　　现在比完了，贺安嘴上说着要和江在去吃夜宵，实际上看着江在走出场馆也没说什么，完成目的之后转身就走，可见所谓请吃饭也不过是他在嘴炮。
　　＊
　　去别墅的路有很多，最快的是打个电话叫王叔来接，最远的是走城边的古巷。
　　天色近暗，显露出一种灰与亮之间的冷橙色，西斜的日像山水画中的那样，沉在橘红的海洋里。
　　古巷不愧有古巷之名，走在巷道上头，清灰的古砖排列整齐，‘哒…哒…’的脚步声是最好的清心曲，白墙绿瓦，间或有几株养在庭院里的古树向外伸出自己的枝丫，不辞减清晖。
　　江在漫步走着，明灭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让人和景都好像成了完整的一体，传世的名画。
　　许清河出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来不及震惊在这里看见学校有名的学神，反倒先被名画吸引，连呼吸都屏住，恐惊扰了天上人。
　　不过片刻，她又反应过来，冲江在喊道:“诶，江同学？好巧。”
　　江在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许清河，他微微一愣，也对着她笑道:“确实很巧，许同学。”
　　古巷里无数大门中的一道打开了，一道残阳顺着门缝打入庭院内，许奶奶坐在摇椅上，摇着一把蒲扇，让时光都变得悠长。
　　随着大门打开出现的不只是她的孙女，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年轻人。
　　“是你啊，上次那个来我这买豆腐的小同学，哎呀抱歉奶奶年纪大了不记得你的名字了，快进来。”
　　许奶奶从摇椅上站起来，迎向门口的两人。
　　许清河赶忙上前，扶住许奶奶，劝着她:“奶奶，他就是路过刚好碰见了，我想问他几道问题，这不是刚考完试嘛。你先坐着吧，我会好好招待同学的，别那么操心。”
　　又转头看向江在，在日光下，少女的目光澄澈，眉色却微浓，显出几分果决和伶俐。
　　“江同学，我的房间在里面，第二间，你先进去吧，我拿点水果，等一下再问你问题。”
　　“许同学，不用水果，我们可以直接开始的。”
　　刚刚在门口听到许清河的请求的时候，江在确实是有些被惊到，毕竟许清河开口第二句就是:“江同学，我对刚刚考完的试卷有几道题不是很理解，解析也不是很懂，你能帮帮我讲几道题吗？”
　　在大多数时候，江在不会拒绝帮助学习的请求，他的好人缘不只是因为帅，还是因为他经常耐心帮助同学讲解问题，他有把问题讲的清楚透彻的实力，让所有被他辅导过的同学都心甘情愿为他沦陷。
　　这是许清河听王珊说的，要不然她其实也不敢在刚刚认识人家不到一个月的情况下就要求人家教她题目。
　　幸好王珊的情报没有错，江在同学确实是一个热于助人的人。
　　所以她果断拒绝了江在不吃水果的请求，拉着江在进了她的房间。
　　房间挺大，老式的木橱和木桌靠着木窗左右分立，顺着木窗向外远眺还能看见远处的风光，一张旧拔步床放在正中间，床单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整个房间都散发着一种古色古香的气息。
　　她拉着江在在桌前坐下，拿出刚刚考完的数学试卷，翻开来赫然就是王尚嚎了一整天的最后一题。
　　不过试卷上整整齐齐的写满了思路，经常是写了几行之后划掉，又重新写下几行，反反复复，每一个字都代表了写题人的专注。
　　许清河指着这道题对江在道:“就是这一题，我一直都写不出思路，你可以帮我想一下吗，我去先给你准备水果。”
　　江在抬头，看着许清河充满希望的眼神，“不用这么麻烦，我都可以的。”
　　许清河却摇头，“无功不受禄，无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给我打白工？这可是报酬，不用客气。”
　　说完就匆匆的跑了出去，不给江在再次反驳的机会。
　　江在只好回身，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书桌上可以说是准备充足，一应物品俱全，还摆了一张小相框，里面是许奶奶和许清河的合照。
　　借着傍晚的暖光，江在不知道为何突然宁静下来，看着许清河停顿的公式，开始研究那道难题该如何和许清河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