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等公民 1 ...
-
秦孟把头盔拿到手时，距离《星海遨游》预告片发布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因预告片的优秀质量，全球共有百万游戏爱好者点击了预告片右下角那条链接，填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地址，只等系统摇号结束，中奖人士就可以购买游戏头盔。
第一批放出来的游戏头盔总共就六千个，加菲能摇到三个，本是强运加身、众人艳羡之事，可接着就有网络安全部门发出警示——这款游戏的官网无法追溯源头，也无法通过技术手段屏蔽。
无论是哪国的网络，哪个搜索引擎，只要输入“星海遨游”这四个字，就可以进入官网参与活动。
等到了发货日，很多人下死力气想要顺藤摸瓜找到游戏头盔的发货点，却依然做不到。
游戏官方能轻易避开所有追踪，稳稳将头盔寄到玩家手里，这难道不可怕吗？谁知道后面藏着什么阴谋？
警告自然是有效的，加菲不敢玩这个游戏了，但又不想头盔砸手里，这才将之挂在自己的天狗网店中，等待冤大头来拍下，起码把399的物料费赚回来。
最后，贾镇这个大胆的富二代购买了第一个头盔，乌萌紧随其后买了第二个，最后一个则由才结束驾考、没怎么关注舆论只想打游戏的秦孟买下。
秦孟坐在沙发上摩挲头盔，磨砂质感不够细滑，却也不廉价，他戳了哆哆毛绒绒的肩膀一下：“这就是全息游戏的接入设备？骗谁呢？连接线都没一根。”
哆哆原本在专心看《狮子王》，被戳一下，转头看他一眼，沉沉叹气，黑豆眼中似是含着无奈，又把头转回去。
看来比起处了五年的秦孟，还是电视更迷狗，也是奇怪，作为同一窝兄弟姐妹中体质最弱、最后一个被卖出的“压窝狗”，哆哆的智力与体质呈反比，他会自己选动画片看。
秦孟让哆哆继续做他的电视中年，转而思考起这全息游戏的真假来。
全息是一个很老的概念了，技术却是近年才摸到门槛，脑机接口以及能支撑全息游戏庞大运算的量子计算机等新技术之前主要在医疗领域发力。
比如说一个人因伤病成为植物人的话，通过脑机接口潜入其潜意识，是可能唤醒病人的，人类对于大脑、潜意识等领域的研究也因此项技术的突破而突飞猛进。
然而游戏到底是具备普适性的娱乐工具，在技术不够成熟完整时，诸多游戏大厂并不敢贸然采用新技术开发游戏，一怕赔医药费，二怕不能回本，只因医疗领域的脑机接口技术，必然有巨大的医疗舱辅助和监控参与者的身体状态，一套完整设备不下百万。
《星海遨游》只能给个头盔，秦孟便判断这全息应当是个噱头，这其实是一款VR游戏。
秦孟拍了张头盔的照片，发给曼塔公司的技术总监刘戈，曼塔是父母留下的游戏公司，刘戈则是公司初创时就在的骨干，手里也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做事沉稳，目光精准，而且和秦孟一样，是游戏发烧友。
刘戈很快回了消息：【这是《星海遨游》的头盔？你从哪买到的？】
秦孟稍作解释，刘戈便提醒秦孟其中蹊跷：【这游戏大有来头，安全性不足，你谨慎一些。】
秦孟说了自己的分析：【大概率是VR游戏，我玩过很多款，要是不对，直接摘头盔就行。】
刘戈觉得他说得对，便不再多言，转而说起正事：【《光年天使》开服三周年了，主线剧情快走到头，新做的《黑夜尽头》即将开服，宣发已经行动了，虽然被《星海遨游》撞了一波，不过我们做的是乙女游戏，大家类型不同，倒不用担心被分流走玩家。】
刘戈开玩笑：【就是《星海遨游》的预告片看板郎太帅了，冲他买游戏的人怕也不少，要是这游戏能捏脸，怕是在这一关，就有好多玩家要为了捏出看板郎的脸折腾许久。】
看板郎自然是指预告片里的银发战士，那战士形象绝佳，比曼塔的主笔大神最得意的角色“雪神”还要绝7.5倍，超凡脱俗的面孔，搭配并不笨重的肌肉覆盖在黄金比例的骨架上，竟是充满原始的诱惑力。
无论男女老少，看到这个角色都会不得不承认对方在性的层面……很有吸引力。
如果这个角色出现在乙游，倒是能带来大把收益，但目前秦孟更关注自家的新游戏。
秦孟：【宣发过程中如果有同人圈太太肯割腿肉，我们的态度一定要好，还有技术组新开发的那套互动程序运行如何？体验感能否比上部更佳？】
……
聊完正事，刘戈说：【秦义被上家公司辞了，你爷爷让他去燕市找你。】
秦孟：【我会注意避开的。】
对于热爱打秋风的大伯一家，以及住进疗养院也不消停的爷爷，秦孟这几年也是麻了。
放下手机，秦孟打开说明书，上面只有两行银色的字迹。
未来是向神灵祈求也无法得到、只属于人类自身的宝物。
戴上它前往未来。
未来，最具诱惑力的词语之一。
秦孟想了想，提醒哆哆：“别光看电视，记得喝水，你肾也不好。”便戴上头盔，往贵妃沙发上一躺。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未来是什么。
银色字体出现秦孟在眼前。
进入游戏
是/否
有无机质的电子音问他：“是否绑定本游戏头盔？绑定后不可交易、转让，绑定非神灵出手不得解除。”
秦孟回复：“绑定。”
不绑定的话，连进入游戏的“是”按键都是灰的，玩家们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意识在这一瞬像是坠入了冰凉的海水，视野所及的一切都像蒙上一层流动的水，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闪烁着群星的河流卷着他向前汹涌而去，秦孟被水流带着跃过一条看不到边际的冰雪山脉，落到一个漆黑的洞穴中，洞穴尽头有一个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庞大王座，王座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把火炬悬浮在上方静谧燃烧。
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秦孟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凝视黑暗几秒，却看不清黑暗之中到底有什么，只是直觉发出警告般的鸣叫。
不要继续看向那边，不要看清那里的东西，不要感知那里的一切……
火炬散发出来的光闪烁一瞬，将秦孟的神志拉回，一道非男非女、似老似幼、极度恐怖又好像很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喜欢人类吗？”
这声音听到最后像是诱哄孩子午睡的母亲，亲切到无法抵抗，秦孟下意识回道：“喜欢。”
“那么，就做人吧。”
那声音逐渐远去，火光变得微弱，流水声划过耳膜，秦孟猛地睁开双眼。
他从一个睡眠胶囊中苏醒，转头拉开窗帘一缝，圆窗之外，城市被分割成两个部分，一为完整繁华，一为残垣废墟，完整的那一半是充满科技感的霓虹都市，巨大的广告投影在天空折射出斑斓色彩，地面有数条极高路桥相互盘绕交织成复杂的交通网络，窗面覆盖着雨珠。
然而一切都是静止的，时间是停滞的，只有游戏系统界面如同Wallpaper Engine里的动态壁纸，在秦孟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请玩家输入姓名
备注：本出生星球的社会文化偏向使用拉丁字母系的人种，建议使用能融入社会的名字。
字母体系分拉丁字母、阿拉伯字母、西里尔字母，其中拉丁字母就是英语所使用的字母。
秦孟输入自己的英文名——summer。
这名字不算冷僻，他也做好被占用的准备，但系统立刻给过了，也不知道这游戏是不是不介意玩家们撞名。
水镜在他眼前出现，捏脸系统开启，但玩家不能捏，只能按一下界面右上方的骰子，系统会给玩家随机出一张脸来。
秦孟抗议：“捏脸系统都有了，为什么我不能亲自捏？”
他还想捏一张恐怖风格的古神脸用来在过场动画留影纪念的！
系统：“只有种族为仿生人的玩家可以模拟样貌。”
秦孟：“那我做仿生人，系统，给我改种族。”
系统：“种族一旦选定不可更改。”
秦孟：“那我要销号。”
系统：“一旦销号，本游戏头盔连接功能作废，需等待下次发售摇号时再次购置新游戏头盔，请问玩家是否确定销号？”
秦孟卡壳，转而开骂：“狗策划，开场就砸游戏体验，还想不想要玩家给你拉自来水冲销量了！”
骂归骂，骰子还是要按的，系统效率极高，一秒不到，便随机出一张与秦孟本人有三分相似，但只能算是清秀的混血风格的脸来，角色背景信息也随之流入秦孟的脑海。
星皇历701年，位于银河帝国西星域边境的88号矿星因魔兽潮肆虐，导致星球人口损伤过半，星之圣殿发布指令，允许本行星政府动用基因库制造二等公民，尽快完成星球重建、恢复生产。
而你，是基因库中古老世纪公民summer在星皇历701年诞生的克隆人，在帝国中享有仅次于自然人的权利与义务，请尽快起身，适应新生，融入数年后的社会，为帝国的运转做出属于你的那份贡献。
根据帝国二等公民基本福利保障，本行星政府赠予您佩顿牌个人星脑x1，服装x1，并在12个月内提供每月300星币的低保、120个课时的义务教育课程、免费的胶囊公寓住宿。
请务必遵守银河帝国的法律。（此处加粗）
“第四天灾不违法乱纪就有鬼了。”秦孟吐槽。
流水声再次响起一瞬，静止的一切开始流动，秦孟的脑海震了震，莫名懂了那水声的意思。
游戏开始。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秦孟看着窗外，那一半繁华一半废墟的城市变得鲜活起来。
完整的这部分，磁悬浮汽车携着苍蓝尾焰在空中飞过的痕迹像有人在夜空划出光线，天上巨大的广告投影活动起来，靓丽的青春少男少女活力满满地介绍着最新款的精神舒缓药剂。
而穿过纷繁的光影，高耸的太空电梯矗立在地平线上，贯通天与地，连接行星与卫星。
“居然真的是全息游戏。”
秦孟兴奋地摸着不知强度与材质的圆窗，摁着柔软的白色床垫，在个人星脑的幼儿生活引导系统的帮助下开启胶囊房间的滑动门，顺着楼梯爬下，站在走廊里新奇地打量周围，四处都是和他一样穿着初始套.灰色连体工装的人。
这条走廊目测两百米长，胶囊房间从下至上有三排，走廊里共有六百个房间，六百号住户。
秦孟不确定这六百号人是否都是玩家。
接着他就看到一个雀斑少年如人猿泰山一样高呼“呀嚯——”，脱光衣服，两手打开，冲入人群之中，引起尖叫声一片。
此人很快被闻讯赶来的公寓安保机器人扭走了。
秦孟想，这哥们要么克隆的本体是个根深蒂固的变态，要么是个玩家。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周围，发现其余人都面露惊慌，满脸“有变态啊”，只有两人神情是无奈含着羞耻。
秦孟：看来6000个玩家是被系统打散安置在新生的克隆人里了。
他遵循个人星脑指引，和所有新生的二等公民排好队，按照跑步机2的配速离开走廊，等待来接收这批新劳力的企业来领人。
按照游戏系统的新手教程，这些企业每天早八点来领人，给他们一份简单的工作，提供法律要求的最低薪水，一顿午餐。
秦孟运气很好，他被分到了建筑企业，不用像被矿务企业领走的那批人一样前往远离城市的矿坑。
只要做完每天四小时的日常工作，玩家们就可以尽情探索这个开放世界，并在不违法乱纪的前提下和高智能npc们进行互动。
秦孟在游戏里玩了一整天，夜晚十点，苏醒期不足一年的二等公民必须躺进胶囊旅馆休息时，他才终于舍得退出游戏。
现实的客厅中，秦孟睁开眼睛，感到一团温热的毛绒绒靠着自己的侧脸，小身体一起一伏。
是哆哆。
秦孟身上还盖了条毛毯，这肯定是哆哆给盖的，秦孟的妈妈教过哆哆买菜和盖毯子。
秦孟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打开手机看时间，怔了怔，他在游戏里玩了12个小时，而在现实里，仅仅过去6小时。
“游戏界要变天了。”
《星海遨游》这样拥有前所未有高质量的游戏注定要如霸主一般横扫整个市场，无人可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二等公民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