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温差》并寄舟

2、第二章

　　楚煊像这样被众星拱月的情况经历过很多次，他倒是没什么可着急的，偶尔还会和她们闲聊起来。
　　可今天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别人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一个劲的围着他，他愣是怎么出也出不去。

　　“等-等-！”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场外少年的身上，眼看他转身要走，情急之下，楚煊冲着人群外脱口而出喊了一声。

　　听到声响，简煜和书楠双双回头，他们看见的只有楚煊被一群女同学包围着，那道略显焦急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唯一能确定的，那肯定是一位男生的声音。

　　一中校园这么大，在操场上的男同学多的数不过来，谁会知道是哪个男生喊的，被喊住的又会是哪个。

　　“那道声音好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书楠在身后看了一圈，又说，“像音乐会贝斯手的声音，不过我记得没这句歌词吧。”

　　简煜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集体”，近视加散光的眼睛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又立刻将头转了回去，缓缓开口说道：“或许呢，大概是错觉。”

　　“嗯？错觉？”书楠不太愿意相信，“我们两个这么心有灵犀吗，竟会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听到了同样的对话？”

　　“说不定的吧。”
　　就像我一样。

　　简煜与书楠相互对视一眼，接着便抬脚向教学楼走去。

　　他……这就走了，没有听见我喊他妈，还是说我喊的声音太小了。
　　楚煊看着简煜远去的背影，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里丝丝满满都充满着失望。

　　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另一个人--简煜身旁的黄发男孩。
　　嗯？那不是书楠吗？楚煊一眼便认出了他。

　　楚煊和书楠高一时为同班同学，当然，在下星期以前，就比如说是现在，他们依旧是同班同学。

　　到时候问问他就可以了，楚煊心里这样想着，他的心情似乎有些好转，但接着他又转念一想，书楠怎么可能轻易的就告诉他。

　　同班相处了一年，楚煊对书楠这个混血儿还算了解，毕竟在班里小打小闹的一直都是他们两个。

　　想到这儿，楚煊的心情又一落千丈，寻找许久的眼睛这今天出现，他要验证那人究竟是不是要找的人。

　　心情在一会儿时间段里跌宕起伏，他心累的厉害，再加上刚打完篮球，他口渴的很。

　　“楚煊，这个送给你。”

　　叶溪微低着头，脸颊两旁是不易觉察的绯红，她手里紧握着一瓶饮料，是一瓶可乐，另一只手紧紧的捏着校服裙的一角，可以看出来她很紧张，也很迫切希望楚煊能接受。

　　楚煊垂下眸去看她，瞳孔再度清明，他对叶溪的穿搭打扮一扫而过，最后将目光落到叶溪手中紧紧撰着的可乐瓶上。

　　是他常喝的一个牌子。

　　“你给我的？”楚煊礼貌性的问了一句。

　　听到回声，叶溪既震惊又惊喜，她眼底是止不住的欣喜，她朝着楚煊点了点头，“嗯”的应了一声。

　　楚煊接过她手里的饮料，拧开瓶盖喝了一口，随后拿着可乐瓶在她面前她晃了晃，很感激的笑着讲话，“谢谢这位同学。”

　　叶溪还是对楚煊能接过她的饮料感到意外，她一度怀疑是书楠替她在楚煊面前说了什么好话。
　　不过他接过也好，总比让她独自尴尬要好得多。

　　叶溪这才敢抬起头去注视楚煊，她对着银发少年委婉一笑，“不用谢，这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

　　-
　　叶溪对楚煊的喜欢是从初一开始的。

　　那天天气十分恶劣，风呼呼的刮者，被卷起的沙石疯狂的拍打着窗玻璃，天色越来越暗，小树在狂风中摇摇摆摆。
　　很是不巧，天空又下起了大雨。

　　叶溪原生家庭不是很富有，她的父母常年在外工作，自己则被寄养在姑姑家中，姑姑家很有钱，但换做是谁，谁都不愿意带着一个拖油瓶，所以叶溪在那里并不受待见。
　　姑姑家有一个和她年龄不相差的表弟，经常出言辱骂她，带领着同学孤立她，导致她一向很自卑。

　　直到遇到楚煊，那一切才发生了些许改变。

　　因为天气原因，叶溪没有家长接，所以她只能在学校等到雨停。她独自一人在教室等了很久，雨没有一点要停的迹象，反倒越下越大了。她没办法，只能顶着书包在雨里狂奔。

　　那是秋天，天很冷，叶溪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校服，她在雨里被冻的瑟瑟发抖。

　　要是路上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叶溪边跑边心想。

　　可她没跑多久，衣服就被大雨全部淋透了，雨水顺着发丝留下，滑落到她的脸上。她跑到一家店铺门前躲雨，呼呼吹来的风，使她不由得抱紧身子，她微微抬起脸庞，泛着点点湿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她这样已经够惨了，偏偏有几个混的人看见了，商量好来调戏她。

　　路上几乎以没有行人，她无法呼救，无法向任何人求助，她只能靠她自己，可对面是几个男生，她一个小女孩能干什么，只能跑。
　　但她跑也未必能跑的过。

　　几位混的人离她越来越近，她一步一步的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就在这时，楚煊从那里经过，正巧看到那一幕，抬手将手里的书包丢向几位混的人。

　　那年他十三岁。

　　十三岁的楚煊满脸的稚嫩，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架的样子，几位混的人当然瞧不起他，便开始对他冷嘲热讽。

　　楚煊当时正处于叛逆期，你这么说他，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你。没几分钟，几位混的人被楚煊揍的鼻青脸肿的，捂着被揍的脸苍茫而逃,叶溪站在墙角不知所措。

　　楚煊不屑的撇了撇嘴，转头打量着叶溪，他看着叶溪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似乎是懂了什么，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雨伞，递给了叶溪。

　　十三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他声音不轻不重，又有些低沉，但让叶溪听得心里暖暖的。

　　他说：“喏，这把伞，送你了，一个女孩子自己一个人回家，你家长怎么放的心，以后注意安全，这次是被我恰巧碰见了，救了你，下次或许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叶溪只看一眼，就记住了少年的模样。
　　如今再看，她依旧是会心动。

　　或许楚煊已经不认得她了。
　　但是她不会忘，十三岁的某一天，她被一个满脸稚嫩，声音低哑，身穿黑色冲锋衣的少年救了。

　　-
　　楚煊现在是想要离开的，但他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只能在那里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着那个说一会儿就到的人。

　　在楚煊还没有和别人打篮球之前，他就给那人发过消息－－

　　[CX：我和他们在篮球场篮球比赛，你一会儿来这儿吧。]
　　[橘猫林林：嗯，知道了。]

　　祁御刚关掉手机，就被吴主任叫了过去，以至于楚煊比赛结束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并未到达现场。

　　半晌，祁御才从办公室出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标着的时间，随后立马向操场赶去。

　　祁御到的时候，楚煊正坐在地上，不知道和他的小迷妹们在聊些什么，他悄悄地走了近些，才勉强能听到一点。

　　小迷妹问：“楚哥，你暑假的时候是不是练篮球，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楚煊臭屁的答：“没有没有，天赋罢了。”

　　祁御穿过人群，走到楚煊身后。

　　他没有穿校服，穿着一件黑色的宽松短袖，头发随意的被微风吹着，肆意飘动，犹如他这样的一个人，肆意张扬。
　　单单是他一张脸，就使得楚煊的小迷妹们纷纷抬头望过去，可楚煊和她们聊得有一点过头，始终没有发现。

　　祁御站在楚煊身后，对着一众小迷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那些人当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只能乖乖的顺从，一个个的轻微点头。

　　楚煊还正在津津有味的讲自己暑期的趣事，那些何止是趣事，更多的应该是自己的耍帅事情。他自己愣是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祁御面带微笑的冲一众人歪了歪头，接着，他用膝盖抵着楚煊的背，楚煊一个踉跄，差一点扑倒在地上，他愤愤的转头，瞪了一眼踢他的人。

　　祁御根本就没有介意他愤恨的目光，很自然的冲周围的人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凉薄而低柔，尾音勾着笑意，
　　“你们聊得好开心呐，楚煊，你说，我来的是不是很不是时候啊？要不，我走，你继续在这儿陪她们聊会儿？”

　　“那倒不必了。”楚煊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残留的灰，拽着祁御衣袖的一角，转头向着她们摆摆手，边摆手边拽着祁御向另一边走。

　　“那就先这样，Byebye了，下次再继续吧。”

　　“既然这么舍不得她们，你大可不必和我走。”
　　祁御挣脱了楚煊拽着他的那只衣袖，随手向上拉了拉衣领。

　　楚煊并无所谓的耸耸肩，解释说：“我有说吗，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听到了半旯故事罢了。”

　　哦，祁御他不相信楚煊的一套说辞。

　　楚煊和祁御并排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路旁的梧桐树树叶随微风摆动着，似旋风。

　　两人的颜值都不差。学校有一个专门的官网，官网常年挂着一个小程序，校园贴吧，这是学校专门请高校计算机系的导师制造的，只有一种学生才有资格进入。

　　贴吧里有学生自主创建的投票栏--【校草榜(绝对公平公正)】
　　不少的人慕名前来投票。

　　“第一，祁御
　　不是集美，温柔狐狸系帅哥你不喜欢吗？

　　“第二，萧珩
　　虽然他脸臭，但不妨碍我爱他的颜。

　　“第三，曲安澈
　　会撒娇的可爱弟弟谁不喜欢，我先投了。

　　“第四，江宇
　　双标哥不要太双标了好吗？

　　“第五，楚煊
　　我承认他帅，但他也只配待在第五。

　　公不公平也不知道，但校草会和公认校霸是发小，反而引起不少的cp粉。
　　一路上，偷偷回头看他们的女生都得数不过来。cp粉多于唯粉。

　　“为什么我总觉得那些女生看我们两个的眼神有一点怪，嗯？是我的错觉吗？”楚煊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炽热目光的观望。

　　她们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我脸上有东西？

　　“应该是吧。”祁御敷衍的回答。

　　这温柔吗？不就纯纯的敷衍吗，你们可别爱太早了，不然有你们后悔的。

　　楚煊继续追问：“你有意思吗？”
　　祁御继续敷衍：“没有。”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楚煊突然觉得这样好傻。

　　楚煊的眼珠在眼里来回转动，一会儿左看看，一会儿右瞅瞅，不知不觉中两人走到了学校的荣誉墙面前。

　　祁御睨着眼瞥了荣誉墙上的照片，便直接越过去了。
　　楚煊却驻足了。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一手便抓住了想离开那里的祁御，两人停在了荣誉墙面前。

　　楚煊手指在上面滑动着，从下往上，从右到左。

　　荣誉墙一个暑期都没有人管，透明玻璃罩上留下了厚厚的一层灰，楚煊附在上面的手指一滑动，碰过的地方便干净一点。

　　“高一三班黎清欢，高一十班林依梦，高二五班林秋然，高一一班云炫贤……”
　　楚煊小声的咕哝着，看上去态度认真极了。

　　祁御站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疑惑不解的看着楚煊迷惑的行为。
　　楚煊今天着实是有一点怪。他心说。

　　他清了清嗓子，打算告诉楚煊认清现实，语气凉薄，没有感情。
　　“别看了，上面没你。”他说完后又接着补充，“你要是想看，喏，处分墙就在那儿呢，那有你。”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楚煊朝着那边去看。

　　楚煊没有领情，眼睛都没有从荣誉墙上移开，他回：“行了，你闭嘴吧，我又不是看自己的。”

　　祁御没在吭声，沉默地站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

　　“高一一班简煜。”
　　他找到了。

　　简煜的个人像就挂在一中荣誉墙的第一个位置，那对目光便出自他。
　　挡板后的他身穿着一件蓝白色的校服，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遮住额头，一双剑宇下却是一对细长的丹凤眼眼，眼尾细长上挑，眼角的泪痣使他看起来冷淡，还带有一丝魅惑，冰冷的目光让人捉摸不定。

　　简煜，高一一班，年级第一的大学霸，还挺可爱的。
　　楚煊真诚的在心里夸奖。

　　他收回手，捻了捻手指，吹去了留在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离他越来越远的祁御，他头顶缓缓冒出来一个问号。

　　“？”

　　祁御见他完事，率先开了口：“行了，看完了就走吧。”

　　楚煊“哦”的应了一声，问：“你没事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祁御：“……”
　　他开口：“避嫌。”

　　学校这种地方，对那些不喜欢学习的学生来说，他就是一个牢笼，进去很容易，但是出去，不到周五下午放学，你就甭想踏出这校门一步。

　　学校的围墙不算高，对于楚煊一米八八的身高来说刚刚好，他只需要借助一下起跑，之后一翻就翻过去了。

　　“咔嚓”一声。

　　楚煊原本想着是平安落地，只不过，天不遂人意。此时，围墙外正有一位男生走过此处。

　　楚煊这么没有顾虑的一跳，两人便遭了殃，一下子双双摔倒在地上，男生身下的树枝瞬间被折成了两段。

　　楚煊无奈的翻身坐起来，他的手心被磨掉了一层皮，通红通红的。

　　靠，这他妈什么悲惨的开头啊，出师不顺。

　　祁御倒是没有像他那样惨，他平安落地了。
　　等他看着楚煊这窘迫样，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算了，爱谁谁吧。楚煊抬手挡着脸，一点不想面对现。
　　他向着四周看了看，在心了呼出一口气，还好，这个地方很少有人经过，要不然的话，脸就丢大了。

　　“还笑。”
　　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祁御冷笑一声，死活不承认，“又不是笑你，你急什么？”

　　听到一切的男孩：“……？”
　　是在笑我吗？

　　楚煊和男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站起来的，楚煊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他想向那人道个歉，但在他看到那张脸的时候沉默了。

　　楚煊：“云炫贤？”

　　云炫贤这才看清了面前之人的脸，“楚煊？好……好巧啊。”

　　听到熟人的名字，祁御顿了顿，随即便问：“云炫贤？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怎么会在这里？”

　　云炫贤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包，挎在右肩。
　　他这才抬起头，他脸上带着一副银框的眼镜，头发留的有一点长，将一半的眼睛盖着，后侧的头发留到肩膀处，眼神里是说不玩的疲倦，眼睛下是淡淡的一层黑眼圈。

　　他捂着疼痛的肩膀，揉了揉，嘴里时不时的咳嗽几声，解释说：“昨天不知怎的突然就发烧了，一晚上没睡好，熬到凌晨才睡着，一觉便睡到了现在，发烧是好了，又开始咳嗽了。”

　　楚煊“哦”了一声，问他：“那你为什么还来上学，在家休息不好吗，那个姓江的知道这件事吗？”

　　云炫贤不用想也知道楚煊说的人是谁，他摆摆手，说：“他还不知道，我都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反正也死不了，所以我就来了。”

　　楚煊：“……”
　　祁御：“……”

　　其实不来也没事，反正也没有课上。

　　见两人看着他沉默，云炫贤尴尬的笑了笑，随后他听到楚煊问：“你头发是不是太长了，要不……试着扎起来？”

　　云炫贤欲哭无泪，在家通宵赶稿太累了，他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理发。
　　不过父母都说这样其实也挺好看的，他便也没有要去剪发的心思了，想着留着其实也不是什么坏处。

　　“那我一会试试吧。”

　　楚煊点头“嗯”了一声，随后和祁御对视一眼，开口说：“那你保重啊，我们两个就先走了。”

　　“嗯。”

　　云炫贤走后，楚煊回味了一下云炫贤的发型，感叹道：“没想到男生留长发也挺好看的，祁御，你说我留个长发会怎样，好看吗？”

　　祁御一针见血：“你不合适，你长得太张扬的，要是换做你小时候，那应该挺可爱的，就像林林一样。”

　　“怎么总拿我和我弟比？”

　　“你弟弟可爱，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