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普通人类》Simplest

8、8 那托什

　　　 温竹雁无机质的蓝色眼睛如同宝石一般，当他望向骷髅的时候，所有的水汽都随着他的目光黏着在骨架和乌鸦身上。

　　与其说这是水汽，更不如说这是温竹雁此刻的手足，随着他的心意而动。

　　就像现在，数不尽的水汽包裹住那只嚣张聒噪的乌鸦，把它拽如水雾之中，挤压着它的胸腔，掠夺着它所依存的空气。

　　“嘎啊！主人救命！”乌鸦吃力地扑闪翅膀，却依旧没有挣脱掉依附在它的羽毛上，泥泞难缠的水汽。

　　这是试探，同时也是威慑。
　　温竹雁蓝色眼睛漠然观察着骷髅的动静。

　　莹白的骨架并没有任何的攻击意向，他只是把视线转移到了肩膀上挣扎的乌鸦上。

　　不少的水汽贪婪地妄想攀附在骨架上，都被黑暗能量振开。

　　“主人！亲爱的主人！您难道要抛弃唯一一只活着的仆人吗！”乌鸦非常慌张，它吃力挣扎着靠在骷髅的脖颈处。

　　它只是一只等级和实力低下的乌鸦，并没有作战的能力，之前的狂妄都是在那托什强大下狐假虎威罢了。

　　那托什依旧没有任何的动作，甚至有闲心敲击起自己的桡骨。

　　清脆的敲击声悠长空灵，回荡在黑暗空间中。

　　“这骷髅在搞什么……？”温竹雁看不懂那托什的动作，难不成是技能释放的手势？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同时也为了贮存体力，温竹雁直接下狠手，水汽重新聚合成水流，裹挟着乌鸦，绞动着收缩，势必要把乌鸦的内脏给挤出来。

　　“咳咳啊嘎！我错了……主……人我错了！先生……我，错了！求求……饶一命！”乌鸦能够呼吸的氧气不多了，死亡的逼近之下，它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冒犯，开始乞求温竹雁的原谅。

　　骷髅依旧在敲击着自己的骨头，连放在乌鸦身上的视线也收回了。

　　听到乌鸦的话，温竹雁虽然在心里疑惑一鸟一骷髅的关系，但是他没有半点心软。眼底一丝蓝光闪过，水流瞬间变得锋利，立即把乌鸦戳了个洞穿。
　　“嘎——！”乌鸦随后便没了生息。

　　“满意吗？”
　　骷髅突然出声，灵魂火焰跟着他的声调晃动着。
　　他停下了敲击，手指骨灵巧地转了一圈，一道淡淡的白光从乌鸦的尸体上浮现。

　　那托什捏住这道白光，视线挪到温竹雁身上：“没有……恶意。我，那托什，巫妖。我们……谈谈。”

　　什么？
　　有什么好谈的？
　　温竹雁手上蓄满水，时刻准备着给他一拳。“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没有，恶意。”骷髅回答。
　　“你骗鬼呢！没恶意你搞出这死气和空间？！”

　　骷髅心虚地沉默了一秒，灵魂火焰霎时缩小了一大圈，紧接着扑腾升起：“是，意外。药剂，不对。”
　　“道歉，真的，没恶意。”骷髅再次重申。

　　温竹雁依旧不相信，但是手上的水流却遣散了不少，如果这个所谓的巫妖真要杀掉他的话，现在他已经躺在地上陪着玛飒飒和庄煞了。“你怎么证明你没有恶意？”

　　“鸟死，不够，吗？”那托什并不理解，莫非还有其他证明的手段？“我，杀掉，灵魂……”

　　那托什捏紧白光，指尖涌动紫黑色的能量。

　　要杀掉灵魂？
　　灵魂！难不成是转机？

　　“别！”温竹雁阻止他，“你要是真的想证明自己没有恶意，那就把这空间卸掉，然后把那几个人弄醒！”

　　那托什又一次心虚地沉默了。
　　温竹雁期待地注视着骷髅，骷髅可疑地低垂着头。

　　突然，骷髅散成一堆，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眼眶里的火焰也熄灭了。

　　！
　　什么东西？！玩我呢！怎么突然就散了？！飒飒他们还等着我去救呢！

　　黑暗空间早在骷髅阻拦他的时候，就已经完成了修复，现在温竹雁错过了机会，没办法逃出去了。

　　温竹雁召唤水流抽走骨堆里的一根肋骨，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没有恶意吗！把人困死在这里是什么意思！！！”装死一把好手是吧！

　　“肋骨。”骷髅眼眶重新燃起灵魂之火，骨头迅速复原，重新拼凑成人形，除了温竹雁抽走的那一根肋骨。

　　“空间，我没办法，不是我，释放的。”那托什解释。

　　说话好累啊……我的骨头……
　　那托什费力地思考怎么和外人交流，灵光一闪，他想到了自己那只话唠的乌鸦。

　　他把手里的白光重新塞回乌鸦尸体里。
　　乌鸦身体里迸发一阵强烈的白光，照亮片刻黑暗空间的一角。

　　温竹雁瞪大了眼，让他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被洞穿的乌鸦竟然复活了！

　　乌鸦躺在那托什的手上，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试探着扇扇翅膀：“嘎？我活了！哈哈哈哈！我竟然活了！谢谢主人！”

　　乌鸦格外激动，但是刚才的死亡还是给它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惨痛记忆，它只是克制地扑腾两下后就老实了。
　　它重新飞回那托什的锁骨上，歪着头观察着温竹雁。

　　这次它学聪明了，也终于收起自己的猖狂，准备老老实实地为主人分忧：“尊敬的鲛人您好。由我，来为主人回答您的困惑！”

　　那托什也附和着向温竹雁点头，眼眶的灵魂之火也看起来明亮不少，看得出他的底气多了。

　　“这乌鸦……是骷髅的外部发声器官吗？”温竹雁心中困惑更多了，眼下还有更多麻烦的事情等着处理，他只能先把这些困惑压在心里。

　　“你来说说这乌漆墨黑的空间是怎么回事？！”温竹雁毫不客气地开问，水汽也再一次附着在乌鸦的身上。

　　这次那托什出手了。
　　紫黑色的能量冲刷着乌鸦，把水汽全部隔开。“说话即可，别碰它。”

　　“嘎，我就知道主人还是爱我的！”乌鸦眼泪汪汪的，全然忘记了那托什先前送它去死的场景。

　　“切……那我问你，这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温竹雁不甘不愿地收回水汽，水汽匍匐在地面上的水浪上，时不时触手般升腾两下，时刻准备着服从鲛人的命令。

　　乌鸦小心地盯着底下的水汽，一边尽职尽责地为主人解释：“伟大的主人是全大陆最强的巫妖，他……”
　　“说重点！”

　　“嘎，咳咳，总之，主人在法师塔做实验的时候被教会讨伐了，然后主人便拿根据古籍配出的药水和那群丑陋的走狗同归于尽了，随后我们便发现了一条空间隧道，来到了这里。”

　　“你解释清楚了？”水汽开始顺着那托什的身体烦躁地攀登，谁要听你们怎么来的！

　　“没没没！主人能唤醒人类的内心，加上药剂的作用，没想到直接放大成空间了！也就是说这空间是你们几个人的内心罢了！我们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黑暗！”乌鸦害怕地从锁骨上飞了起来，挪到那托什的头上。

　　那托什把这只敢落到自己头顶的乌鸦拿了下来，手上的黑魔法蠢蠢欲动。

　　“嘎啊——！主人我错了！我只是害怕！原谅我吧！”乌鸦恐惧地闭上眼，脑袋和小脚死命地挣扎着。

　　那托什并没有下杀手，他只是撤了魔法屏障，把这聒噪的乌鸦扔进水汽中。

　　水汽如同之前蛇女的蛇头一样一股脑地淹没乌鸦。
　　温竹雁并没有下令杀死这只乌鸦，所以水汽也只是黏糊在乌鸦的身上，和雾气没差多少。
　　但是这只乌鸦十分鬼精，它直接躺在水里装死，试图迷惑温竹雁和那托什。

　　那托什似乎非常清楚这乌鸦会干什么，获得难得的清静之后，他敲敲自己的肋骨，示意温竹雁。

　　“还我，肋骨，搞定，请求。”

　　请求……救醒他们？！
　　温竹雁赶紧把肋骨递了过去。

　　那托什接过肋骨，慢条斯理地把它插回去。
　　“很好。我，现在唤醒，他们。”

　　那托什手掌摊开，一抹蓝白色的火焰从掌心绽放。“溯源之火，能找到，空间源头，我感兴趣，对空间。”

　　那托什并不擅长交流，说话的语序也有点混乱，甚至带点口音，但是这并没有影响温竹雁理解他的话。
　　火焰分成四份，进入在场剩下的四个生物体内。

　　“欸！冻蛇别救！”温竹雁只来得及出声阻止，眼睁睁看着火焰一跃，没入蛇女体内。

　　听到温竹雁的要求，那托什很贴心地把那簇火焰收回，顺手捞走了蛇女的灵魂。

　　火焰包裹着漆黑的光团回到他的手心。
　　“真脏。”那托什表示非常嫌弃，但是他还是勉强吞噬了这条血腥的灵魂，不知道这个世界猎取灵魂犯不犯法，在不清楚规定之前，他只好有一条吃一条了。

　　剩下的火焰正常地进入他们的身体。

　　“倒地下的，在睡觉，两个。石头，解封。水流，缠着的……咦？”
　　那托什突然疑惑，眼眶内的灵魂之火明明灭灭，看起来非常不妙。

　　正盯着那托什一举一动的温竹雁不由得担心，他把泡在水里装死的乌鸦捞出来，焦躁地对那托什大喊：“咦什么！你说啊！”

　　“放肆！竟然对伟大的主人不敬！”被温竹雁握在手里的乌鸦听到他的斥责，疯狂地挣扎，“你会后悔的/我诅咒……”

　　温竹雁发射了一枚小水球，正好卡进乌鸦的喉咙里。
　　“咔！咔……”世界又安静了。

　　他把乌鸦扔在巫妖的锁骨上，乌鸦一边咳嗽一边寻找锁骨的好位置，翅膀随着咳嗽不停地抽搐，看起来滑稽无比。

　　“……不明白。”那托什终于开口了。
　　“咳咳……主人没明白！咳，你懂了吗！”乌鸦一边咳一重复主人的话，狐假虎威的架势着实难改。

　　这可不是温竹雁想要听到的消息，他面上不显，但是对于成功逃离的期待已经坠落谷底了。“你不明白什么？说明白。”
　　他声音低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那托什点点锁骨上的乌鸦。
　　乌鸦明白那托什的想法，替主人把困惑说了出来：“伟大英明的主人说，这片空间来源应该是这个人类，但是奇怪的是，主人没办法唤醒她，她似乎有能力阻隔溯源之火的进入。可是这分明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温竹雁也陷入了沉思，现在这个巫妖没办法唤醒飒飒，飒飒醒不来，空间就不会消散，那他们就逃不掉，就没办法找人唤醒飒飒……
　　嘶，死循环啊，真糟糕。

　　“主人打算进入这个人类的内心。”乌鸦昂着头，继续告知他那托什的决定。
　　“但是不会，毁掉，人类。”那托什在一旁补充。

　　不会对飒飒动手吗？这么说更可疑了啊！
　　温竹雁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了，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行了，但是他不可能让这个巫妖一个人进入玛飒飒的内心的！

　　“必须带上我！你别想对飒飒有什么不轨！”
　　温竹雁遣散所有的水汽和水浪，露出满是冰霜的地面。他走到那托什的身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托什眼眶的火焰。
　　“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你不可能一个人就进飒飒的内心！你就算说的再真诚，也不可信！”

　　那托什毫无反应，他默许了温竹雁的想法。
　　他走到陷入沉眠的玛飒飒旁，一骷髅一乌鸦蹲在瘫在地上的玛飒飒旁边，好奇地观察着这个奇妙的人类。

　　“不就是一卑贱的人类人啊，怎么能阻隔主人千辛万苦取来的溯源之火！”
　　“破鸟你放尊重点！”

　　那托什手指紫光显现，他轻点玛飒飒的额头，在空中划出一道紫色光痕。
　　光痕慢慢扩大，扩大到一人进入的宽度，最后演变成一个光洞。
　　那托什走了进去，温竹雁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跟着他的脚步进入光洞中。

　　安静，死寂。
　　这是温竹雁对光洞里路径的直观感受。
　　没有任何的声音，无论是他的呼吸心跳声，还是那托什骨架细微的摩擦声，全都没吞没殆尽。

　　他感觉自己的认知好像出现了错误，整个空间似乎没有任何的时间流逝？

　　两个人越走越远，但是路似乎没有尽头，他们两个人好像一直在原地踏步。

　　“我怎么感觉，咱们没走对啊……”温竹雁迟疑地说。
　　那托什疑惑地看着他，下颌骨不断地活动着，好像也在说话。

　　真糟糕啊！竟然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被消除了！那现在该怎么交流？

　　那托什发现温竹雁露出苦恼的表情，手也无错地挠着头，他想了想，一把攥住温竹雁的手腕。
　　“现在，能听到？”那托什的声音传来，虽然很微弱，但是他确确实实听到了。

　　“可以了，这是你的法术吗？”温竹雁看着手腕上的手骨，对于巫妖能恢复交流的法术非常好奇。

　　“这是，骨传导。你……不知？”那托什震惊地注视着温竹雁，眼眶的火焰也旺盛一节。

　　虽然一个骷髅无论做出任何表情，温竹雁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来，但是那托什眼眶火焰却很诚实直观，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对温竹雁的智商感到震惊。

　　“骨传导？物理吗？坏了我学的文啊……”音乐生温竹雁感觉受到了智商上的侮辱，但是他现在还是不明白骨传导是什么……

　　他竟然无力反驳。
　　他败了！可恶！

　　“我我我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只是给你一次表现的机会罢了！说不定到时候飒飒能收留你呢！！”死不承认是他的良好美德，人设永远不崩！

　　那托什不置可否，乌鸦死活不愿意飞到温竹雁的身上，他自己开口说话，必须能省一点是一点。

　　“看前面。”他指了指前方。
　　温竹雁顺着他的手骨看过去。

　　隧道好像到了尽头，一道银灰色的门伫立在中央。

　　温竹雁眯着眼观察，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这是……防盗门？”是飒飒家门口那一道门吗？
　　两人一鸟走到门口前，上面的猫眼突然亮起。

　　防盗门朴实无华，上面还有着福字和门神，正是玛飒飒家的那道防盗门。

　　“嘶，这可难办了……”温竹雁苦恼的挠头，他是真的没辙了，“我不知道飒飒家的密码啊！”

　　“？！”
　　那托什眼眶火焰骤然熄灭。
　　不想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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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主线真的好难展开。
严肃内容暂时告一段落！（并不）
接下来是第一个副本剧情（是这么称呼吗？
（祈祷nia，今天积德双更……保佑我最近一切顺利不要水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