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兄》MARIA

28、二十八。

　　“哟，起来啦？”赵姨不阴不阳地牵下嘴角瞥我一眼，顺手将手边的一个信封甩到我这边，接着凉凉道：“哎，人的命就是不一样啊，有人早起挣钱忙，有人晚起套白狼。”说完冷笑一声站起离开。
　　我默默站在桌边，伸了手将那信封捏在手心。钱子默，觉醒吧！

　　后来的很多天，我很忙很忙。忙上课、忙写作业、忙参加学校活动、抽空还要去魏迟公司学习做事。所以，当以凉哥站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认为我可以坦然面对。
　　“很忙？”
　　我低了眼不去看他的脸，只努力让自己自然地回答：“啊。”
　　“忙到接我电话说话跟发电报似的？”他的声音跟他的名字一样凉。
　　我头垂得越发低，看着自己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踩蚂蚁。
　　他等得不耐烦，吸口气耐了性子说：“你有什么不能说？又怎么啦？跟我治什么气啊？你说话呀，钱子默。”
　　我怎么说？说我不想成为你的禁脔？说我想自己静一静？
　　他用两手捧住我脸，微用力抬了强制我看他。我无法面对他，如同不想面对自己，使了个巧劲儿退出他的可控范围，侧了身子开口：“你打算怎么和王露姐说？”
　　即使是余光，我也看得出他脚步一顿才跨过来一步，为难道：“我们不是说好等我一年的吗？”
　　我抬眼定定看他，带了一点不确定，问：“在我们已经这样了之后？”
　　他微侧了一点脸，尴尬道：“可现在我真抽不开身，”他突然直视我认真道：“小默，你相信我，一年，只要一年，我……”
　　我抱紧胸前的书，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一年？这一年里我算什么？你有没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都这样了之后，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和王露姐？你要我看着你们亲热还拍手叫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也尽量不会让你们俩碰面……”
　　我一甩手挣开他伸来的手，恨恨道：“那就是说你还要跟她，那什么”我说不出口，咬了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
　　“钱子默，你讲讲理。”
　　“讲理？现在是我不讲理？我求求你，赵以凉，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钱不是那么重要的好不好？！”
　　他一下静了，脸色冷了下来，收回手将两手都插在口袋里，低了眼似在宣告什么：“小默，你还小，有许多事儿我和你说不清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现在和王露摊牌，不仅是公司无法生存的问题，连以前的投资都收不回来。而且，现在是项目的关键期，许多关口都要靠王露爸的关系，”
　　我抢上一句：“那以后呢？这个项目做成之后，后来还有无数个项目，我要等，等到什么时候？”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如同将心中的压抑全部顺了这气吐出：“我说了，一年。”
　　“那王露姐呢？你爱过她吗？她对你来说算什么？”我追问。
　　以凉哥突然退后一步，皱了眉头说：“这是我的事。”停了半秒，他含糊说了一句：“最近我会比较忙，经常飞外地，有什么事儿可以先找魏迟帮忙。”
　　我怔怔看着他，眼睁到最大，直到他淡出我的视线。

　　是的，他说了他很忙，他说了他会经常飞外地，他说了他会尽量不让我和王露姐碰面。可是，现在我坐在王露姐身边，面对这一桌子菜，听着赵姨堆着笑说着夸张地奉承话，只能在心底笑。
　　“快别这么说，阿姨。”王露姐笑着回应，似想起来什么，把包拿过来一阵翻，掏出个小盒子给我，道：“看我这记性，这还是上次去美国的时候给你带的，老是忘记，这不到现在才给你。”
　　我忙摆手不肯收，却听赵姨在旁边插了一句：“嫂子给你的就收下。”嫂子，只这一停手的当，王露姐已经收回了手，听她浅浅地笑，我只能轻声道谢。
　　粉绿的盒子，铁芬尼就是铁芬尼，不用打开就知道是好货了。手里摆弄着这只盒子，吃了一顿不知道什么滋味的饭。临了，站在饭店门口，看着王露姐挽了以凉哥的胳膊姿态婀娜地说笑走来，真真是一双璧人。
　　“啊，王露你有车先走吧，我送妈和小默回家。”以凉哥抽出手对王露姐说。
　　王露姐嗔他一下，道：“呀，我送大家就是了。”
　　“那什么，明天要用的PPT你还没审好，赶紧回去吧。”以凉哥的声音温柔到我胸闷。
　　王露姐的声音瞬间柔了下来，我别过头去，听得她说：“那好吧，你自己当心。啊，阿姨，小默，明天见啊。”
　　我忙回过头来强笑了再见。

　　看着以凉哥去路边拦车，我同赵姨说要回学校就向另一个方向快速跑开了。其实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天地之大又有哪里是我可以呆的？最后不过还是来到学校操场。顺着夜跑的人一圈一圈地跑，跑到肚子痛，跑到恶心，跑到整个人只听到“咚咚”的心跳声，跑到近乎死去，突然有人一把将我圈住，我顺着他的身子滑下跪摊在地上。
　　头无力地倚在他的胸前，浑身使不上一点力，心跳得我头痛。为什么会痛？为什么会痛？他一声不吭，只圈着我静静陪我坐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慢慢缓过来，却仍支不起身子，靠在他身上，似是回到了以前，也是那样痛的时候，他这样护着我，说：“小默，不会有事的。”
　　将头埋在他胸前，深深吸口气，他的气息，唐帅，他是唐帅啊！头顶传来他的叹息：“你也只有这时候才最乖。”
　　“呲。”我不禁轻笑出声，再不好意思窝在他身上，故意粗声粗气地说：“喔，你就是见不得我好。”
　　他但笑不语，伸手揉乱了我的发，我向后躲躲不满地白他一眼。几个月的间隙突然荡然无存，他一伸手将我拽了起来，却不问为什么只是说：“快关宿舍门了，送你回去？”
　　拍拍身上的灰尘，同他一起走在这寂静校园里。正是四月的天气，校径上种满了樱花树，粉色的花成堆成片的开放，唯恐错过了春天。只是一阵风划过，偏又如同花雨般舞得满天满地，看着一地的细小花瓣不觉浪漫，只想叹息。花有百种，有的花被细心照料，将开之时虽是夜晚却有人夜夜守候，只为其瞬间之灿烂;又有的花药用极大最为尊贵，再高远也有人频顾，记下花时极怕错过，只待花开之时将其珍藏。偏这樱花最不自重，一到花时便尽数皆开，你争我抢唯恐落后挤满枝头，一阵弱风便又三三两两跌落技头，飘入泥中脚下变了颜色。轻声冷笑，同唐帅说：“人贵自重而人重之，是吗？”
　　唐帅只默默陪了我走，并不回答。

　　眼看舍门就在眼前，我正要同他说再见，唐帅突然一把握住我胳膊，惊异地看向他，他只是缓缓给我一个安心地笑。抬手握住胳膊上那只大大温暖的手，我想笑却笑不出，努力再□□倒要哭出来了，低了头不去看他，拿开他的手，轻声道：“走了。”
　　“嗯。”他虽应了却仍站在那里。
　　在眼泪落下之前，我忙转过身回去。两步跑到门口，突然从阴影里一只手伸出将我拽到一边，我低叫一声，几乎是同时，听到两个人说：“是我。”“小默！”
　　“你放开她！”唐帅冲过来。
　　赵以凉一侧身连带将我拉到一边，质问他：“你凭什么？”
　　唐帅顿时激动起来，挡在我身前道：“凭小默的选择！”
　　“哈！”以凉哥的手更紧捏得我好痛，他用力一晃我胳膊，拧着嗓子问：“钱子默，你倒说说看。”
　　三三两两晚归的女生跑回宿舍，经过时都速度慢了下来，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们。恨恨用力挣脱他的嵌制，咬着牙怒视他：“要想我死直说，站在这儿广播算怎么回事儿？！”
　　以凉哥看了眼过往的女生，压下火气甩下一句：“等我电话。”率先走了。

作者有话说

　　有多久没更了？竟然这样久了……谢谢你还记得我。想来想去不想烂尾，那就慢慢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