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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破境

　　背后一阵惨叫声骤然吸引了艾伊娜的注意，她转过身，望向发出惨叫声的方向——丽塔竟然已经晕过去了！
　　在幻境内晕倒可能什么也不代表，也有可能情况很严重。如果幻境的影响深入心灵，那这个人在现实中多半也就废了。艾伊娜背后起了一层冷汗——必须尽快结束这个幻境！
　　雪莉面色冷淡，似乎早已见惯了生死：“你后悔吗？”
　　约书亚眼角有一点湿润：“当然，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还回得去吗？”
　　沉默持续了很久，最后还是约书亚率先打破了沉默：“我走了之后，他在这个世界过得怎样？”
　　雪莉的眼角浸透了泪水：“不知道，但想也想的到。”
　　想也想的到，一定是走遍尘世，寻找那缺失的部分，寻找心中那个人残留的影子，一定是终其一生，跌跌撞撞，踏破红尘，却再也找不回心中的那个人。
　　沉默再一次降临，艾莉卡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身后，她擦去眼泪，又假装满不在乎的冷哼一声：“都已经在这了，还讨论什么前尘往事？”
　　“早先我也求过他们，我也希望他们可以帮我救她回来。但他们给我的是啥？给我的是教堂里的700多道死阵，给我的是每个月月末重复一次的折磨，你求他们有用吗？”
　　艾莉卡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面目骤然变得狰狞，在她化为白骨的那只手指尖泛起了一抹青绿色，青绿色的毒雾向着空气发散，肉眼可见的剧毒。
　　不知道幻境有什么，让艾莉卡不稳固的灵魂变得极为狂躁，直到火中隐约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是伊丽莎留下的残影。
　　理论上来说，艾伊娜应该从未见过伊丽莎，但当这个残影出现的时候，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一种被回忆击中的感觉。
　　那应该是在北境深处的一个小镇？明明从来没有去过，艾伊娜却感觉异常熟悉。艾伊娜记得，或者说梦见她与雪莉坐在一间小屋里，火炉燃烧，里面的炭火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碳燃烧产生的气体骤然被冻成晶莹透明的干冰，在空气中缓缓飘落。大门骤然被推开，寒风裹卷着雪花从门口扑进来。伊丽莎穿着一身白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她手上提着一瓶烈酒，“劳驾，我来找一只脾气很不好的猫。”
　　天气是这么寒冷，以至于伊丽莎手上的烈酒已经被冻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晶，伊丽莎正要把冰酒放到炭火上烤化，突然感觉自己的头发被人扯了一下。
　　伊丽莎转过身，看见艾莉卡站在自己背后，艾莉卡甩给伊丽莎一个眼刀：“你说谁一只脾气很不好的猫呢？”每到这个时候，约书亚就会笑着看向这两个人，在旁边看一场好戏。
　　旧时谈笑的场景，仿佛还在眼前，然而当初围着火炉谈笑的这么几个人，一个只剩下一道虚影，一个把这样的过去视为梦境，一个人半边身体被腐蚀，背负诅咒，形同鬼魅，一个人空守着满心旧事，却再也找不到一个人诉说，还有一个亲自撕开了末世的第一步，又变成了这个幻境的主人。
　　或许当初那几个人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重逢竟然是这样。
　　约书亚笑的有点冷：“这就是上天所谓的因果，所谓的道理。”
　　约书亚想要在这翻卷的时间海水中找到一根可以抓住的浮木，但他最后还是放弃了，他说：“夜太黑了，我已经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烈火燃烧的神庙开始渐渐消失，幻境崩塌，只留下幻境主人内心最深处的念想，一旦走到这一步，也就代表一个幻境即将被破解。
　　伴随着远处一阵似有似无的叹息，庄严的神庙骤然坍塌，肆意的烈火也从眼前淡去，当面前的场景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呆住了——那是一片花丛。每一朵花的花瓣都半透明，如同一片片冰晶，在冰雪之上开的正热烈。
　　约书亚就站在这花丛中，自嘲的笑了笑：“或许我早应该走了，只是希望再等他回来，再看他最后一眼。等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
　　约书亚望向满地的冰晶花，泪珠从他的眼角滑落，他摘下一朵开的正艳的花，交到雪莉手上：“帮我带出幻境，带给他。”
　　雪莉正要说什么，却看到约书亚的身影正在虚化，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之所以留在这个世界上不走，就是希望有人可以把那朵再也没有送出去的花，带出幻境，带给他。”
　　在那个身影最后消失之前，雪莉听见约书亚用微弱的不能再微弱的声音说了一声“谢谢”。
　　幻境消散，远处教堂的钟响了三声，雪莉双目低垂，把手放在胸前的十字架挂件上，约书亚残余的身影如同某种液体一样，灌注进了十字架中。
　　“走吧，公主小姐”，雪莉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声：“去送他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