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流昭》焉知墨阖

8、赤蛟在找他的花

　　小男孩走在前，男子随后。
　　两人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中。
　　洞里没有光线，地面走上去能够感受到水，脚踩在地面发出湿漉漉的声音。
　　仅靠着直觉，小男孩片刻没有停留地走到了山洞的尽头。
　　里面有些发光的石头，总算是能够看清一些了。
　　尽头是一座巨大的石室，旁侧有一渊不知深浅的潭水。
　　从岩石柱滑下来的水珠滴在潭水表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颇为阴森。
　　潭水的另一边有一座石床，石床上赫然坐着一个红褐色衣裳的男子，披头散发，两缕青丝从脸的两侧散下，挡住了他的脸颊。
　　“父亲，他说他自小是生在一处岩崖下面的潭水之中。我琢磨着，给他取了个名字，就叫做‘岩川’，父亲以为如何？”
　　“你喜欢就好。风戚，这只蛟就当做是送你的宠物了。你要好生训导他，说不定将来还能派上什么用场呢！”
　　孩童叫风戚，布衣男子是他的父亲，名为水际。
　　水际先一步走向石床。
　　散发男子紧闭双眼，嘴角不时地抽动，额头上和脸颊上满是汗珠，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水际看了一眼风戚，孩童眼中透露着隐隐的担忧之色。
　　做父亲的，终是不想让孩子难过。
　　于是坐在了岩川身后，为他输送真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岩川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缓缓地睁开双眼，警惕性颇高，发现有人在自己身后，一拳便挥了过去。
　　水际可不是吃素的，早看出了他的意图，却不躲，而是伸出手抓住了他。
　　“父亲别伤他！”
　　水际放开岩川，起身站到了他跟前。
　　“没想到你这赤蛟，修为不高，力气倒不小啊！”
　　岩川死死地盯着水际，随后又看向风戚。
　　孩童说道：“这是我父亲，是他帮助你化成人形的，既然来到人间，自然是需要人类的样子来掩饰。”
　　岩川微微启唇，只说了两个字：“多谢。”
　　他的声音沉稳雄浑，富有磁力。
　　像是闻见了什么特别的味道，他把鼻子凑近了父子俩，使劲嗅了嗅。
　　“你做什么？”
　　水际生怕他要伤害风戚，以最快的速度挡在了风戚面前。
　　而孩童却是一脸好奇的表情，似乎丝毫不惧怕岩川。
　　“这味道……”
　　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是她！你们刚刚从哪里过来，有见到一株玉昙花吗？”
　　“花倒是没见到，可你如果觉得有什么味道的话，或许是方才同父亲说话的那个人。”
　　岩川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出光芒，就像是猛兽发现了可口的猎物。
　　“在哪儿？”他显得非常着急，迫切地想要去找风戚口中的那个人。
　　或许，他坚持了四百多年的事情，就要有结果了。
　　“出了岩洞以后，有一片树林，你再穿过树林，那头有个屋子，方才就是在屋子外面见到她的。”
　　听风戚说完，岩川直奔而去，他的速度非常之快。
　　希望，希望是她！
　　水际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风戚答道：“这几日我有问过他的来历，他原本来自遥远的东方一渊潭水。父亲你猜，他此番历尽千辛万苦，所为何事？”
　　“你说。”
　　猜谜这种游戏水际不喜欢玩，但是跟孩子犯不着生气，脸上并没有半分不耐烦。
　　“竟是为了一株花。”
　　“一株花？”
　　“不过可不是一株普通的花。人间的花需要的是雨水浇灌，而他的那株花，喝的竟是他的鲜血！”
　　水际用手摩挲下巴思量着，片刻后才说：“那他的花呢？去哪儿了，他怎会跑到这儿来找花？难不成是修炼成精跑了？”
　　“听他的意思，好像是被谁给挖走了。”
　　“这可就不好找咯！”
　　风戚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
　　“去看看他。”
　　这一次，是水际走在前面，风戚迟疑了几秒才跟上。
　　岩川一路追着那个气味来到了他们的小木屋，气味断了，四周都没有发现她的行踪。
　　“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是她！”
　　待水际和风戚到的时候，岩川差一点把他们的木屋给掀了个底朝天。
　　“你在做什么？赶紧给我住手！”
　　水际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挥过去，却被岩川巧妙地躲开了。
　　换做是谁，见到自己的家被拆掉，都会愤怒的吧。
　　可风戚，他对岩川生出了怜悯，一点也舍不得伤害他。
　　见岩川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水际顿时想冲上前去给他一巴掌。
　　“父亲！切勿伤他！”
　　孩童站到父亲跟前，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水际最终还是顺了孩子的意思。
　　风戚转身朝岩川走去，待近了，才开口说道：“岩川，你莫要着急，如果你确定是她的话，既然她出现了一次，那往后肯定还会再出现的。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让我帮助你。”
　　岩川虽然急躁，却也不是是非不分，听了孩童稚嫩的声音，立刻就安定下来了。
　　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才发现那种气味其实非常之微弱，若有若无的，是她的可能性不太大，应该是很久之前接触过她。
　　“岩川，我父亲法力强大，你可以和我们待在一起，让我父亲助你一臂之力。”
　　岩川埋着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算是默认了。
　　倒是水际心思缜密，发现了其中缘由。
　　可方才就那个女妖和蓝衣仙子来过，不知道他的那株花究竟跟谁有关系。
　　一旁是风戚在安慰开导岩川，一旁是水际在自我打着算盘。
　　他想，如果他能控制岩川来帮他做事，那他以后的路一定走得方便多了！
　　他甚至开始幻想，要如何培养岩川呢？
　　一个不太光彩的计谋正在从水际的脑子里冒出来。
　　扶尘素来也只是喜爱看些热闹，听些缠绵悱恻的故事。
　　而对于别人的所作所为，她并不乐于插手。
　　水际以为蓝衣仙子还会再来。
　　事实上，她玩够了便回到九重天去了。
　　她这一趟去人间可待了好些日子。
　　可叫楚殷苦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