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音流昭》焉知墨阖

6、为什么来天上呢

　　“什么游戏？”曼殊疑惑地看着楚殷。
　　只见楚殷握着曼殊的右手，一边在空中比划着，一边说：“让我来瞧瞧你心目中的沙华是个什么样子。你在心里好好想一想，然后把他画出来。”
　　曼殊哪里听得这种话，慌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慌乱得说话吐字都吐不利索：“这……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这儿做呢，要是被旁人看了去，那……那还得了？”
　　楚殷噗嗤笑了一声，说道：
　　“放心，他们还在里面学习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的。”
　　“这不好……”
　　“那你画在地上吧，大概画个轮廓就行了。我到时候一定要仔细地瞧瞧，那个沙华跟你心中所想的，差别有多大！”
　　受到怂恿，曼殊还是画了。
　　右手在空中挥舞，发着光的灵丝在地上编织，没过多久就画好了。
　　楚殷牢记了那张人像，随后示意曼殊收起来。
　　哪知曼殊并没有将灵丝遣散，而是将那张人像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掌心。
　　以便日后想他的时候，拿出来看看，就好似看到了真实的沙华。
　　“哦对了！”曼殊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听说你前几日与其他的花妖们吵架了？”
　　“哈？”
　　“好像还说是因为凌霄？”
　　“啊？”
　　怎么越来越离谱了？
　　“曼殊姐姐，你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啊？”
　　如果现在有一面镜子的话，楚殷就能够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夸张。
　　眉头皱得都快拧出水来，眼珠子也惊得像是要掉下来了一般，原本的樱桃小嘴张得甚至可以吞下一整只苹果。
　　见她这样的表情，曼殊就知道自己听到的是谣言了。
　　“虽然说凌霄师兄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但我可是有喜欢的大虫子了。再说了，人家凌霄师兄才没有那个意思呢！”
　　“嗯……说来倒是，我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凌霄对哪个花妖如此悉心照顾呢？”
　　两只黑眼珠子在眼眶中咕噜咕噜转，停了之后，楚殷用怀疑的口气问：“你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曼殊摆摆手，否认道：“这我可不敢妄言，凌霄平日里都非常地公平公正，对待每个花妖都是一样的，从来不会偏袒谁，或者主动帮助谁。”
　　“咦？”楚殷摩挲着下巴，“我发现你好像从来不喊他师兄诶？”
　　“凌霄？师兄？他算什么师兄啊！”
　　瞥眼瞧见一张渴求科普的脸，只好继续说道：“你们尚可叫他师兄，可我们来天界的时候，他还只是一株藤蔓呢！他虽然比我们来得早，可是他化形比我们晚，你来说说，这声师兄我究竟该不该喊呢？”
　　楚殷呵呵笑道：“那倒好像确实不用哈。”
　　曼殊忽然换了个严肃的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楚殷，天界之中恩怨颇多，希望你能够照顾好自己，独善其身。当然，如果你能找到一个支撑，就千万牢牢地抓紧了，然后向上生长。”
　　这番云里雾里的话属实叫楚殷难以理解，挠头问道：“这……什么意思啊？”
　　“记住我说的话就是了。我不耽搁你的时间了，我走啦！”
　　别了楚殷以后，曼殊便躲到角落里，偷偷地观摩着掌心。
　　而楚殷还在回味方才她说的一番话。
　　她多多少少能够体会这段话有深刻的含义。
　　但具体的意义，现在的她依然没有办法悟出来。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还是快去找扶尘姐姐吧！
　　在出百花宫大门的时候，由于楚殷过于着急，没有注意看侧方来人，差点就要撞上去。
　　好在对方反应够快，及时地躲开了。
　　“玉昙？”
　　楚殷听见这个声音，想回头，但是她冲出去的速度太快了，以至于身体不能及时反应。
　　最后摔了个狗啃泥。
　　“没事吧？”对方好心将她扶起来。
　　“凌霄师兄。”
　　“你怎么总是这样横冲直撞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有没有摔伤？”
　　楚殷借着师兄的力道缓慢地站起来，抬起手肘一看，擦破了点皮。
　　“你看你，这么不小心。”
　　楚殷忽然想起曼殊说的，细细地瞧着凌霄，他眼里尽是担忧。
　　“你怎么了？难不成是摔傻了？”
　　少女呆呆地摇了摇头，心想：凌霄师兄虽然挺关心我的，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像曼殊对沙华那般对我啊。假的，肯定是假的！
　　“哎哟，这么点小伤，没事的！我所有的功课都交给语牧蝶了，凌霄师兄尽情地查验！我出去玩啦！”
　　“诶！”
　　她明明是只花妖，却像个小兔子般活泼。
　　凌霄叫她也不应，就这么自顾自地走了。
　　月桂树下
　　“扶尘姐姐，你为什么会来天上呢？”
　　“没有当神仙的时候，人人都说神仙好，可真的当了神仙，却发现一切都是假的。”
　　扶尘仰头饮下一大口美酒，慵懒地回答道。
　　楚殷低头不语，扶尘觉察到她情绪不高，于是反问道：“那你呢？”
　　“我？我是被一位神仙给送来的，那时候我还只是一株花，被他那么随手一搬，就到这儿来了。”
　　她的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无可奈何。
　　扶尘问：“就是赠你名字的神仙？”
　　“是他。”
　　扶尘抿了抿嘴唇，一只手撑着头，软糯地说道：“楚殷这个名字虽然独特，但我怎么感觉不适合你啊。”
　　楚殷挠挠脑袋瓜子，嘟囔道：“这个我也不知道，百花宫的花妖们都叫我玉昙。”
　　“那还是楚殷好，玉昙是花的名字，楚殷才是你的名字。”
　　听闻这话，楚殷提起了兴致，眼睛里泛着光亮，音调都高了几度：“真的吗？那等我以后修炼成仙了，我就要昭告所有百花宫的花妖们，我叫楚殷，不叫玉昙！”
　　“修炼成仙？哈哈哈……”
　　楚殷不明所以，疑惑地盯着扶尘。
　　“你还真想当神仙呢？”
　　“其实不想。”
　　“哦？”
　　原本扶尘也只是调侃几句，没想到这小丫头当了真。
　　楚殷在这天上呆了快一百年了，时光如流水，弹指一挥间。
　　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逃离。
　　可来来去去也只能是忘记做功课，或者不好好修炼。
　　凌霄宽容，总能体谅她。
　　有多少无可奈何，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当神仙自由吗？如果可以不用受约束的话，我就当！”
　　“自由？你说的是怎么个自由？”
　　“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啦！不用每天被鞭策着修炼这学习那的。那样我就有机会去找我的大虫子了！”
　　扶尘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黯淡无神，手指有意无意地缠绕着衣裙上的丝带，细声说道：
　　“神仙哪儿有那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