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畔听雨眠》夏木森

59、悉听君便（七）

　　听到这儿，苏月凝觉得整个对话越走越偏，一时干瞪眼起来。

　　“来吧，我会很配合你的，除了乖乖听话，我也可以很主动。”他用指尖婆娑着苏月凝的耳垂。

　　“你走开。”苏月凝瞅准时机，精准地从他的包围圈钻出来，可是即刻又败阵了，他还堵着门啊，狭小的洗手间里无处可逃。

　　倪雨森一手撑在门边，悠闲地等着她折腾。

　　苏月凝只好又回到他跟前，憋着笑：“饿了，煮碗面给我吃。”

　　使上苦肉计了，自然是要去给她煮面的。苏月凝钟爱面食，倪雨森煮面的手艺也是日益精进，很快，两碗热腾腾的汤面端上桌了，两个人就对坐着嗦面。

　　苏月凝端起碗，就着碗口喝了一大口汤，瞄一眼倪雨森，忍不住笑出声来。

　　“又开心了？”

　　“你依然就坐在我的对面啊！”苏月凝心满意足到。

　　倪雨森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眼睛：“小月，后续他们还可能会把你跟江江，甚至家里人的信息都扒出来，真假参半。我会尽力避免，但是悠悠之口……”

　　“我不是因为这些难过。”苏月凝沉下脑袋，“刚刚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让我后天不要回去考试，直接参加补考。”

　　倪雨森推敲着这句话：“这是辅导员的意思，还是你们系那位女王的意思？”他指的是谭女王，副院长兼系主任。

　　“如果就是谭女王的意思呢？”

　　“那就跟她谈规矩，讲道理。”倪雨森正色道。

　　“我上次不听她话的时候，她罚我按一天的计算器，听说今年她喜欢让人打算盘，这个我不行的。”苏月凝想想还心有余悸。

　　“不一样，上次你是翘课，这次是合理争取考试机会。”

　　说得不无道理，苏月凝决定明天向谭女王讨权利，随后嘴上却不饶人：“说来说去，都是因为你！”

　　“惭愧。”话毕，倪雨森站起来，眼神捕捉着苏月凝的目光，手上一颗颗解开自己睡衣的扣子，似撒泼似正经道：“那我还是只能以身相许。”说完，他一下脱掉外套，盖住苏月凝的脑袋，端起碗走向厨房。

　　苏月凝抓下外套，脸色因为害羞显得更加鲜红，原来他身上还有一件贴身的白T。懊恼自己也太容易脸红了，双颊炙热而滚烫。

　　第二天苏月凝得偿所愿，谭女王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哪个‘银’自作主张让你参加补考的？我不管你谈恋爱，我只管你绩点高不高。”

　　看着她绘声绘色模仿谭女王的口吻，倪雨森舒展开眉眼，她开始愿意事事跟自己商量了，对两个人的未来更显坚定。

　　正高兴呢，房间里的小人儿醒了，小卜卜小卜卜地直叫。

　　苏月凝进来的时候，看到江橦正抱着头气恼：“完蛋了！”

　　“怎么了，小卜抱！”浑然不明真相的苏月凝，抱起江橦，一边摇晃着一边哄着。

　　“我没有完成任务！”江橦的嘴噘地老高，能挂一袋面粉了。

　　“什么任务？小卜帮你一起完成。”

　　“爸爸说，我每天晚上都要跟小卜卜一起睡觉，昨晚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没有小卜卜。”

　　靠在门口的倪雨森即刻黑了脸，苏月凝却张口大笑：“昨晚我有跟你一起睡觉，只是今天早上我先醒来了。”

　　江橦只是忽闪几下大眼睛，满脸不相信。

　　苏月凝憋着笑，把江橦抱到倪雨森跟前，得意地望着他：“不信你问夫夫。”

　　岂料，倪雨森直接拆台：“昨晚你小卜跟我一起睡的。”

　　“啊！完蛋了！”江橦气得直甩腿，苏月凝差点抱不住她，幸好倪雨森伸手接过去。

　　“夫夫跟你开玩笑。”苏月凝用眼神威胁着他，好好说。

　　倪雨森笑容可掬道：“你小卜昨晚跟你一起睡的，她还把我关在门外面，夫夫昨晚一个人睡在外面，好冷。”

　　但倪雨森怎么会愿意老实配合，立马为自己争取利益：“今晚我们三个一起睡好不好？夫夫给你讲故事听。”

　　“好耶！”

　　开始骗小孩了？苏月凝急忙试图制止：“倪雨森！”

　　“看，你小卜也很开心。”他继续瞎说八道。

　　清早，苏月凝是被挠醒的，江橦整只脚翘在她身上，双手不断地拍打、轻挠着她的脸，笑得很欢。苏月凝张开眼睛，发现倪雨森一手托着脑袋，懒洋洋地侧目看她，丝毫没有阻止小家伙的施暴行为。

　　“倪雨森，你也不管管？”苏月凝抓开脸上的小胖手，起着严肃范儿批评道。岂料，江橦也学着她的口气像模像样地说了句：“倪雨森！你也不管管？”难得的清晰流利，惹得苏月凝一秒破功大笑。

　　“都管！”倪雨森一人掐一下脸，“起床！”今天他们得先把江橦送回家，然后回海北准备考试。

　　倪雨森把车停在来接她的小巷里，苏月凝拨通肥妮电话。

　　“肥妮，我在堕落街旁边的巷子里了。”

　　话音未落，肥妮即刻打断她：“你要回宿舍吗？你今晚能不能住他家，明天直接去考场。就是说经常会有人来宿舍敲门，说找你。”

　　苏月凝迟疑了下：“宿管阿姨不管吗？”

　　肥妮叹着气：“她们都能刷校园卡进来，阿姨再厉害也管不过来。”

　　“什么时候我们学校学生的素质这么低了？”苏月凝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了，这是没有料到的场面。

　　那头的肥妮却大笑不止：“不愧是姐妹，我也说了一毛一样的话。”

　　“你们这几天就一直受骚扰？”

　　“谈不上骚扰。要考试了，我们正愁无处发泄，每天都能跟人battle，很爽！”

　　又闲聊几句才挂掉电话，倪雨森静静地看着她发问：“堕落街？”

　　苏月凝欢脱地笑了：“哈哈，我没告诉你吗？隔壁街是我们堕落的万恶之源，吃喝玩乐应有尽有，我们晚上经常出来吃吃喝喝。”

　　“上次也是晚上出门。”

　　洞察到危险气息的苏月凝，自觉说错话，小声嘟哝：“都是以前，现在晚上都不敢出门了，都乖乖在宿舍读书！”

　　倪雨森伸手捏住她的脸，前后拽了拽：“嗯，是厚了不少。”

　　“胡说八道！”苏月凝也暗暗伸手，掐了下他的腰，挑衅的看着他，你能奈我何的意味明显。

　　倪雨森眯着眼，盯着苏月凝，却不说话。

　　苏月凝被他这么一盯心里有些发毛，往后一靠，就说要睡觉了。

　　“晚上想吃什么？”

　　“寿喜锅？”苏月凝又即刻坐直小身板，拿起手机开始下单。

　　“都是肉？”倪雨森抽空瞥了一眼。

　　苏月凝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觉得你可以大胆吃肉了，眼看着你的演艺生涯就要折在我手里了，也不用身材管理了。”

　　倪雨森没有反驳，冷哼道：“明天早一个小时起来，跑步。”

　　晴天霹雳。“明天我要考试呐。”

　　“5点半起床。”

　　“我发现你现在很霸道啊。”苏月凝控诉完，看一眼他严酷的侧脸，默默加单一些青菜。

　　晚上，是倪雨森陪着入睡的。苏月凝辗转难眠的时候，倪雨森走了进来，他拉开被子把苏月凝往里推一把，躺下，再把人捞进怀里。

　　“睡吧。”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苏月凝安心下来。

　　出门前，苏月凝在倪雨森的房里捣腾了半天，又是戴帽子又是找墨镜的。倪雨森难忍其笑，看一眼时间，不得不直接把她脸上那副大黑超取下来：“你以前不是说，明星戴墨镜戴帽子多此一举，好像深怕别人认不出他。”

　　苏月凝愣了一下，跟着捧腹大笑。

　　最后，倪雨森往她头上扣了一顶棒球帽，就拉着她出门了，快到学校的时候，苏月凝却拦住他：“我自己进去吧。”

　　“不让我陪？”

　　“你太招眼了，还是算了吧。”

　　“交卷给我打电话，接你。”说完又捏捏她的手，才放开。

　　刚进学校没几步，苏月凝就被认出来了，有人带头喊了一声，周遭立马将她围了起来：“你是苏月凝？”

　　“认错人了！”苏月凝尽管错愕，也条件反射地压低帽檐，往前走，却再次被人潮堵回原地，她竭力克制着恼火，“麻烦让让！”

　　对方无动于衷。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迈着急促的步伐而来，他拥入人群，挤到苏月凝的身边护住她。

　　倪雨森用自己的手臂将苏月凝的脑袋护在其下，冷冽的目光扫视一番，不说一语，人群反倒渐渐松动，他带着苏月凝往前走去。

　　“不让我跟，你就打算在这一直站着？”渐离人群，倪雨森放下手臂，熟稔地取过苏月凝的背包，单手拎着，另一只手牵住她。

　　苏月凝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反握地更紧了。

　　“这时候躲还有用吗？”倪雨森直接无视小姑娘欲盖弥彰的挣扎行为，牢牢扣紧她的手。

　　那便任由他牵着走吧。

　　“不许提早交卷，考完就在教室里等我。”

　　真像送小孩上学的老父亲，苏月凝不客气地笑了：“提早交卷？能做完就不错了，这可是我们院挂科率最高的一门课。”

　　倪雨森却道：“补考了我也还来接你，不嫌弃。”激地苏月凝拍了他一掌，重重落在手臂上。

　　“考完我要跟肥妮她们去吃好吃的，不用你接。”

　　看着小姑娘眼神里都写着迫切，倪雨森只好答应：“有事给我打电话。”

　　“阿森给她拎包，拉她的手，好像还在逗她？”
　　“为什么我感觉好甜啊。”

　　方才围堵着苏月凝的人群中引发出阵阵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