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畔听雨眠》夏木森

31、人面桃花（六）

　　“不行！”苏月凝强烈的抗议，引得老板对着他俩挤眉弄眼的。

　　倪雨森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想什么？你这里有没有套间？”不怕贼，倒是怕他？

　　原本苏月凝打定主意拿两个玻璃杯叠在窗边即可，但是当她看到套间拥有能看海景的小阳台、两间房和小客厅，又立马改主意。

　　岛上的夜晚太静了，当晚，两个人都早早地各自睡下。

　　可是第二天一早，甜甜的约会还没有如期而至，苏月凝就被震耳欲聋的雷声轰醒。

　　坐在小客厅接电话的倪雨森，眼看着窝在阳台沙发上无聊地翻了好几个身的苏月凝，她一会儿挨着右侧，一会儿靠向左侧，呆呆望着雨的模样，就跟那些渴望出门耍的小朋友一样怨念深重。

　　倪雨森压缩了工作，硬腾出时间想带她好好逛逛，不识相的大雨直接下没了大半天。他叹着气结束冗长的电话会议，坐到苏月凝身边感慨：“我来厦门的一个多月里，都没下过雨。”

　　“什么？”接过他手中香浓的热可可，喝了口，全身跟着暖烘烘起来，坐久了还真有点凉。

　　眼瞅他放下一本相册，苏月凝惶恐着：他莫不是要给自己看什么写真集？明星都有这职业病？

　　翻开第一页，人潮攒动的机场赫然在目，她和江佑怡的背影很醒目，这是斯里兰卡分别的那天。

　　再往后翻，苏月凝靠在躺椅上看书的照片，记得是在狮子岩，那天他低下头跟她的距离近在咫尺；她站在世界尽头悬崖边，闭着眼，比江江给她拍的那张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她坐在古格的藏家小院里抻懒腰的照片……

　　整本相册都是苏月凝的照片，越往后翻，拍照的日期越是靠前，甚至还有他们被大雪困住，不得不在车上过夜后一起看日出的照片……都是他拍的吗？

　　苏月凝捏住页脚还想往后翻的时候，倪雨森大手一挥，相册合上了。

　　意犹未尽，转头看向他：“后面还有什么？”

　　倪雨森一米八几的重量坐下来的时候，小沙发深深陷下去，苏月凝跟着凹陷朝他那靠去，两个人直接挨坐到了一起。这么一看，他还真是好看呐！

　　T恤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锁骨分明，浓密的剑眉，鼻梁高挺，淡淡桃红色的嘴唇，嘴角轻抿，抿出一道弧线。苏月凝费劲地把视线收回，追问：“都是你拍的？”

　　眉毛一挑，笑容更是不羁，他晃了晃手里的相册对着苏月凝说：“后面的照片是给女朋友看的。”

　　这话是在逼她回应，苏月凝的脸蓦然起了红晕，眼前的男人充满着不真实，她没有这份自信，怯弱地问到：“你想好了吗？”

　　害怕失去，干脆不曾拥有，她的风险规避学真掌握地淋漓尽致呢。

　　“我做的这些还不够明显是吗?”倪雨森捕捉着苏月凝的眼睛，“从斯里回来我就抑制不住想见你的念头，这一个多月，我非常确定这不是一时冲动，我是喜欢你的。你呢？喜欢我吗？”

　　听完这话，苏月凝脸上的红晕更鲜艳了，连耳根都染上了樱红色，手脚不知该放哪才合适了。

　　“苏月凝，你想好了吗？”

　　红着脸，就是不做声。

　　倪雨森索性靠近她几分，一脸坏笑：“这次不答应，别想走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只轻轻应了一声，忽而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微笑着，抬起头来，瞥了倪雨森一眼。

　　想好了？倪雨森等待着她的下文。

　　“相册给我。”苏月凝好不容易把才理智拉了回来。

　　“答应了？”倪雨森清晰地觉察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久违的激荡。不过很快又恢复平静。

　　“先收起来，防止你看完你就不认账了。等你履行好女朋友的职责，再说。”说着话的时候，他笑容深邃，敲击人心。他不是没有看过小姑娘耍赖的模样，之前为了不跑步，无所不用其极。

　　“流氓！”苏月凝自知理亏，想不出反驳的话，先骂再说。

　　对方刚想理论，苏月凝趁机伸手抓住了相册，用力一抽，可相册依然在敌方手中，岿然不动，她抬起另一只手准备再抢一次，倪雨森却先她一步站起身，利用身高之便直接把相册举起来。

　　苏月凝跟着站起来，这目测也有两米多的高度，她可不会蠢得像肥皂剧演的那样跳起来抢，再不小心蹦到倪雨森怀里去，她可承受不住。于是她身手敏捷地踩在沙发上，牢牢抓住相册。

　　眼看计谋得逞，望着她得意洋洋的表情，倪雨森眼角含笑，他伸手圈住苏月凝的腰，稍一用力就将她抱起来，转过身，把她放在了地上，趁她发懵的片刻抽回相册进了房间。

　　“女朋友诡计多端，不得不防，相册先锁到行李箱。”他不回头也知道小姑娘正咬牙切齿对着他。

　　雨一直下，午餐随便吃了点。

　　吃完两个人又坐到了沙发上，苏月凝声控倪雨森按了一整圈的电视，很无聊。然后她开始在房里转悠起来，说是饭后散步。

　　突然，小客厅的角落响起她高亢的声音：“大富翁，玩这个吧！”

　　“是什么？”

　　“你没玩过吗？叔叔，你小时候都玩什么？”她知道，他比她大六岁，也就是他高中毕业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学生。

　　“叔叔小时候不玩游戏。”倪雨森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都在找哪个班有好看的小姑娘。”

　　苏月凝现在慢慢觉悟，他能跟季颉成为好兄弟，必然也是流氓的。

　　“我管这叫幽默。”倪雨森可不认同苏月凝的指控。

　　大富翁里有说明书，倪雨森简单地看了看，陪她玩了起来。开局后苏月凝的势头一片大好，买地收租忙得不可开交，她把资金都投在了大城市。

　　倪雨森这头，不挑城市，只管几块几块挨着买地，这让苏月凝渐渐开始吃瘪，因为总是避不开他的地界，不停地交付租金，很快就离破产不远了。

　　一个骰子下去，5，苏月凝用眼神数了数，又是他的地，那块地接近满级，租金非常贵！

　　她无奈地挠了挠头，笑容可掬道：“贫富差距太大，现在进行市场调控，你的地免租5个回合。”

　　倪雨森手指交叉叠于下巴，做思考状：“有这个规则？”

　　“有！我刚刚忘记跟你说了。”苏月凝觉得诧异，他真的是第一次玩吗？只看了几眼规则就把修金融学的她吊打成这样。

　　“你想劫富济贫？”

　　“好了，我要开始掷骰子了，别打扰我。”接着苏月凝堂而皇之拿起骰子重新扔了一次，倪雨森倒也不计较，由着她耍赖。

　　耍几次无赖倒让苏月凝的资金回笼不少，可几个回合后，财政再度赤字，这不，她又要冒出新的规则。

　　倪雨森静静地听完，不急不慢地回答：“这次别颁布什么规则了，你撒个娇，老板直接给你永远免租。”

　　还可以这样？苏月凝干脆直接蛮横地说：“我是你女朋友，难道你还要收我的租金吗？”

　　“我们还处于经济独立的阶段。”倪雨森显然不买账。

　　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苏月凝将双眉拧成疙瘩，撅着嘴吐槽：“果然，你都是骗我的，我还没有这些身外之物来得重要。”

　　她这张嘴蕴含着丰富的表情，高兴时，笑靥如花；不满时，撅嘴撇嘴；还经常冒出让他哑然失笑的话语。坐在沙发上的倪雨森直起身向苏月凝靠近：“我宣布，我破产了。”

　　气息全然喷在苏月凝的脸上，再靠近几分：“总该让我讨些安慰吧？钱财都是你的，你是我的。”倪雨森修长的手指捏住苏月凝的下巴，轻轻一抬，苏月凝顿时瞪大了眼。

　　空气跟着凝固，浪漫的开端，却不是浪漫的走向，下一刻，苏月凝的脑门儿结实地挨了一下。

　　倪雨森是想吻她的，可小姑娘一脸的局促不安，显然还把他当作偶像的成分多于男朋友，过阵子吧，等她看清自己的心意。

　　看着她吃痛的模样，倪雨森的大手又不自主覆上她的额头，轻轻揉了揉：“赢了我，就让你弹回来。”

　　整个下午，两个人就窝在这三尺之地斗桌游，从大富翁玩到飞行棋，再到摇骰子，倪雨森没想过自己能如此饶有兴致。谁也没注意到新闻发布了厦门台风警报。

　　晚饭后，苏月凝提议找一部季颉导演的电影看。开场还没看完，倪雨森感觉手臂痒痒的，侧目一看，苏月凝正拿手指头戳他。

　　“我总是想起老季贱兮兮的模样，跟这正经的片子一点都不搭，我一直在出戏。”苏月凝看着他，“你会看自己演的电影吗？”

　　“我会看，如果看自己演的角色不尴尬，那才说明我成功塑造了一个新的角色，完全没有自己的影子。”

　　苏月凝望着他的眼睛，眼眸深邃，他对演艺有着自己的追求。还想继续深聊，却被电话铃声打断，来电之人让苏月凝措手不及，一个慌乱就拿毯子盖住倪雨森：“江江打来的，别说话！”

　　毯子里传出闷哼声，苏月凝毫不客气踢了一脚，接通电话：“怎么了？”

　　“你在哪儿？假期还没结束，为什么就离开家？”

　　“谁跟你告的状？我跟舍友来厦门玩几天就回去了。”

　　倪雨森将毯子缓缓从脑袋上拽下，无奈地盯着离他一米开外，蜷缩在沙发角落严阵以待的小姑娘。

　　“小屁孩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快走了。”

　　原来是哥哥江栩的女儿惦记着她，苏月凝欣慰极了，平日里是真没白疼她。

　　“你跟舍友出门玩？你的舍友会这么安静？不可思议，你转一圈让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陌生男子？”江佑怡以往给苏月凝打视频的时候，见识过她宿舍里闹腾的动静。

　　视线穿过手机屏幕，苏月凝看到倪雨森一脸等待好戏登场的模样，又惊又气，慌乱之际索性倒打一耙：“你好像在喝酒？不是说好的去教书育人的，怎么在酒吧？还是你让我看看周围有没有男人吧！”

　　江江顿时哈哈大笑：“都是自家姐妹，怎么不相信人？”

　　苏月凝询问着江江的近况，百无聊赖的倪雨森拿出手机，悄悄拍下苏月凝的模样，往季颉那发送：“认识一下，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