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铭记》逆游的金鱼

85、哀求

　　一番激斗过后，场中只留下一片雷电劈过的痕迹。
　　场下所有弟子议论纷纷。
　　“一寻和一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是啊！上次我还和他们切磋过，没这么厉害吧！”
　　“是不是守念师伯偷偷教了什么啊？”
　　“看着不像啊！没看到师伯还在生气嘛？”

　　看着守念神情严肃，守正微微笑着，打着圆场：“师弟，两位师侄应试过关，应该高兴嘛！你这么严肃干嘛？”
　　守念看着守正说道：“师兄，你刚才注意到了吗？他们所使虽然是我派功法和武艺，但近似于妖，那身法，我都不会，尤其最后他们凭空消失，是他们的修为能做到的吗？”
　　“哈哈哈……”守正笑道：“什么妖不妖的，你都说了，这些都是我们白仙山的功法和武艺，只是使用方式方法不同，一家功法千百样，你我同出一门，可真若是对阵起来，能完全一样吗？你这么一本正经地质问他们，弄得好像他们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他们敢回答你吗？我看就没什么不好的，只能说明他们能够更好的运用我派功法与武艺，你也不可能一天到晚都看着他们，师兄弟们切磋论武，取长补短，自然也是会有所进步的嘛！再说了，守裕师弟都承认了他们的成绩，让他们过关了，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守念：“其他不管，刚才凭空消失那一招，你们哪学来的？”
　　“哈哈哈……”守正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守念看着守正说道：“师兄，你笑个什么劲啊？”
　　“我是笑你只注意他们身法武艺的提升，完全没有注意他们的小动作啊！”
　　守念双眉紧蹙，看着守正。
　　守正说道：“你们和你师父说说。”
　　一寻：“回禀师父，刚才我没有用功法，而是您教我们的符箓，分身符与隐身符。其实在师兄们引下天雷劈中一全师兄的时候，趁着大家视线受阻看不清楚，我们先用分身符分身，继续抓着一全师兄，然后用隐身符隐身靠近，所以……”
　　这么一说，守念倒是想起了什么，却依然一副生气模样说道：“那也不能拿你们师兄做挡箭牌啊！我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这是应试对阵，若是……”
　　“若是对阵坏人，就更可以用此招了。”不远处的白瞬月插嘴喊道。
　　守念看了一眼白瞬月，指着他说道：“这有你什么事？给我闭嘴。你是想尝尝法棍的滋味吗？”
　　白瞬月也就是担心一寻与一愿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插嘴了一句，见守念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也就不再言语。
　　守正笑道：“我倒是觉得一月说得没错，这会考之时，本来就是点到为止，他们二人必定想到不会伤及一全性命才如此去做，要真是对敌邪魔外道，我觉得此法也未必不妥。”
　　“师兄，你就帮着他们说话吧！以后你不要后悔。”守念一时辩不过守正，干脆转过身去。
　　惹得守正忍笑不禁。
　　守念突然转身怒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看看你们一全师兄怎么样了？他要是有什么事，不等你们守衣师叔找你们，我先打断你们的腿。”
　　“是。”二人急忙转身先到守裕面前行礼叫道：“师伯。”六名组阵弟子也在一旁。
　　守裕点了点头称赞道：“你们二人不错，先是扰乱了他们的心境，然后逐一击破，后生可畏啊！这么多届会考下来，能凭二人之力破阵的屈指可数，给你们师父长脸了。”
　　一寻：“弟子不才，取了巧。”
　　领头弟子愤愤不平道：“师父，方才他们二人……”
　　“闭嘴……输了就是输了，先不说修为，不论从心境还是武艺，你们都不及他们二人。组阵这么久，经历了几届应试弟子，只是被他们随便说几句便扰了心境，那就是你们修为不够。我看啊……就是平时你们仗着师门七星剑阵的厉害，自恃清高，周围的师兄弟对你们尊崇惯了，把你们惯出来的毛病。哎……”守裕叹息失望说道：“你们还是要好好修炼修炼你们的心境。否则，再精湛的阵法，都会砸在你们手里。”
　　领头弟子低头回道：“是，师父。”
　　“一行师兄。”一寻拱手道：“方才言语得罪之处确如师伯所说，只是单纯地扰乱你们的心境，并无他意，还请勿见怪。”
　　一行拱手回礼道：“师父所言没错，确实是我们心境修为不够，才让旁事惊扰，不过后来破阵的关键还在于两位师弟的身法步伐，也着实让我们佩服。”
　　一愿问道：“一全师兄没事吧？”
　　一行：“没事，已经醒过来了。”
　　一寻：“那就好。”
　　一行：“我能问你们个问题吗？”
　　一寻：“师兄请问。”
　　“你们怎么会想到用一全来挡天雷的？”
　　一寻想到了白瞬月，微微笑道：“其实以我们的修为不足以挡下七星剑阵的天雷，可是场中避无可避，所以早就想好在你们要使用御雷真诀的时候拉下一位师兄来挡，料想你们看到有人被我们解下法器来阻挡天雷，必定有所收力，只是一全师兄离我们最近，所以……”
　　一行拍了拍二人说道：“师父说得没错，你们确实修行有佳，我们也该好好再修炼一番。”
　　一寻与一愿同时拱手道：“师兄严重了。”看了一眼守念，两人又假惺惺地走到守念面前说道：“弟子来领罚。”
　　守念奇怪道：“领什么罚？”
　　一愿：“弟子擅自砍树一事……”
　　守念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应试过关一事也着实高兴，假装不在意地说道：“今日会考过关了，就算了，下次若有其他事犯，一起加倍处理。”
　　二人急忙拱手作揖道：“多谢师父。”然后便跑了开去，却不见沈星辰与白瞬月。找寻了一周，终于在一处灌木丛中见到沈星辰与白瞬月，以及在一旁的一唤。
　　一愿问道：“你们在干嘛啊？”
　　白瞬月往灌木丛中探头探脑，不耐烦地说道：“看不出来在找东西啊？”
　　一愿高兴道：“我们应试过关了，你们都不替我们高兴吗？”
　　白瞬月依然不耐烦地回道：“过就过了嘛！激动什么啊？又不是很难。”
　　一唤笑道：“当然替你们高兴了，一月师弟正想给你们庆祝一下，说是要做好吃的给你们吃一吃。”
　　一愿连忙问道：“什么好吃的啊？”
　　“先帮忙找到原材料再说，叫观音树，一株株、一簇簇的，树不高，单叶对生，叶片卵状披针形、倒卵形、椭圆形或形，有臭味。不规则粗齿，先端急尖至长渐尖，无毛或有短柔毛。聚伞花序组成塔形的圆锥花序，顶生；花萼杯状，绿色或有时带紫色，边缘常有睫毛。你们有没有见过？我找了两个月了都没找到，快入深秋了，这两天再没找到，就要等明年了。”
　　沈星辰：“瞬月，要是找不到就算了。”
　　“哎呀！受戒一年，又不能吃肉，斋堂里的菜都吃腻了。弄个新鲜菜大家吃一下。”
　　一唤：“你确定我们这里有吗？”
　　白瞬月：“应该有！这里草木丛生的，适合生长。”
　　一唤：“要不我待会儿去问问经常巡山的师兄弟们，他们常在山中行走，兴许见过。”
　　白瞬月：“那还不快去？”
　　看着一唤被怼，一寻与一愿掩嘴而笑。

　　傍晚时分，山脚处几个灶台上放着几口大锅，灶中柴火正旺，白瞬月拿着摘来的一大麻袋叶子，洗净之后放入锅中热水中浸泡。过了好一会儿捞起，揉搓出绿汁，又将叶渣捞起，拿出一块白布将绿汁过滤。“一唤师兄，你帮我拿点香灰来。”
　　一唤奇怪道：“你要香灰干嘛？”
　　白瞬月不耐烦道：“你拿来就是了哪来这么多废话，不需要多，一把便够，找一些比较干净的。”
　　一唤：“香灰还有干净的啊？”
　　“你看成色嘛！那些颜色比较均匀的，没有其他脏东西粘着就行了。”
　　“好吧！”一唤转身走去。
　　一愿上前问道：“一月，你要香灰干嘛啊？”
　　白瞬月搬动着大锅，白了一愿一眼没有理会。
　　一寻：“一月，干嘛不让厨房的师兄帮忙做啊？自己做多麻烦？这灶台就费了我们不少功夫。”
　　白瞬月：“拉倒吧！厨房的师兄管着这么多人的饭菜，忙都忙不过来，谁有空搭理你，别等东西还没做好，先被拉去戒堂打一顿。”
　　待一唤拿着一包香灰回来，问了一句：“一月，你把那一片的灌木叶都给薅光啦？”
　　白瞬月看着一唤，拿过他手中的香灰满不在意地说道：“是啊！手摘太麻烦了，我一招‘秋风扫落叶’，全给摘了回来。”手上还挥舞了一下招式，然后三根手指夹起点点香灰撒在汁水中，拿着大勺慢慢搅动继续说道：“不然想吃这个，就得等明年开春了，我就一次性多摘点，不然不够分。”
　　一寻小声问道：“一唤，怎么了？”
　　一唤苦着脸说道：“原来满山偏野，该绿的地方郁郁葱葱，该黄的地方也是枝繁叶茂，唯独有那么一片光秃秃的枝干在那，因为是我去问巡山的师兄弟，所以刚才来问我了。说是守念师伯正在发火呢！”
　　话说得小声，沈星辰与白瞬月在一旁没有听清内容，依然在忙活着，一愿捂嘴笑道：“那你完了。”
　　一寻也跟着笑道：“你准备怎么办？把一月卖了？”
　　一唤看了一眼沈星辰和白瞬月，哭丧着脸说道：“我敢吗？”
　　一愿有笑着说道：“那你就担了吧！我们前几日才把他们砍树的事情给担了，运气好，没有被罚。”
　　“他们砍树，你们不是也在里面练武了吗？现在觉得委屈了？那我去和两位师弟说一下。”说着，一唤就要转身走去。
　　“诶。”一寻拉住一唤说道：“我们可没说我们委屈，但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主动领罚的，这薅树叶一事，你就认了吧！反正待会儿你也要吃一月做的东西。”说完，又忍不住捂嘴笑着。
　　“只能这样啦！”一唤又看了一眼还在忙活的白瞬月，苦着脸无奈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
　　“得了。”白瞬月拍了拍手：“现在就等豆腐凝固便可。”
　　一愿：“豆腐本是我们道教产物，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树可以做豆腐，还是绿色的，我们常吃的豆腐不都是黄豆做成的白色吗？而且是用卤水来点的，你怎么用香灰点啊？”
　　“这个观音豆腐可是有传说的，说是很久以前，人间发生饥荒，难民无数，尸横遍野。观音不忍，用杨柳枝洒甘露于人间。甘露所到之处，长出了簇簇绿树。这树叶是略带臭味的，难民们想了很多方法都不知该如何制成食品。观音便化身一个小姑娘到寺庙之中，将树叶榨汁，然后在佛主塑像之前连拜三拜，言说心愿，抓取些许香灰撒入汁水搅拌，没过多久，汁水慢慢凝固成了豆腐，分食之后，小女孩重现观音金身，难民跪拜致谢，从此便叫这个豆腐为‘观音豆腐’。”
　　一愿：“还有这样的传说啊？”
　　白瞬月将每个大锅盖上纱布，避免灰尘：“嗯，早几年前我跟着一群灾民四处流窜，那时候没有能力打猎，野菜也都挖干净了，是一个老婆婆教我的。”说着，白瞬月眼神逐渐黯然：“可惜，那个老婆婆还是没能在那场饥荒中熬过来。”
　　见白瞬月谈及伤感往事，一唤上前说道：“一月，这个还需要多久啊？”
　　“晚上应该就可以了，到时候师兄帮我找个比较熟悉的在厨房做事的师兄，把豆腐交给他，让他帮忙炒几个菜，给其他师叔伯也尝尝。对了……”白瞬月对着一寻说道：“师兄，有没有哪个师兄会经常回白仙山的？”
　　一寻：“有啊！怎么了？”
　　白瞬月：“拿两盆豆腐让师兄帮忙带回白仙山的万涛师兄，让万涛师兄烹煮之后分给太真殿的师叔们吃，一定要记得守玉师叔也得留一份。”
　　一寻：“好的，我待会儿去问问明日哪位师兄弟会进白仙山。”
　　白瞬月又问道：“有没有谁认识哪位师姐的？”
　　一寻：“几乎都认识啊！”
　　白瞬月：“比较熟的。”
　　一唤：“玉女峰的一冠师妹这几日早课之时找过我几次，还算比较熟悉。”
　　“玉女峰的啊？”白瞬月说道：“那也行，待会儿我另外自己做两份豆腐，师兄你给送过去，让她帮忙转交给碧雅师姐。”
　　“碧雅？一岑师妹吗？”一唤问道。
　　白瞬月点了点头：“对啊！”
　　一唤：“刚才两位师兄应试的时候她有来过啊！”
　　白瞬月：“我看到啦！”
　　一唤：“那直接送过去不就行了？”
　　“她的性格你们不了解，反正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
　　一唤等人不解地看着白瞬月，却也不敢多问。
　　“看什么啊？”白瞬月奇怪道。
　　一愿问道：“一月，你动凡心了？”
　　白瞬月白了一愿一眼：“就你话多，碧雅师姐在白仙山就与我们有交集，只是碍于性格，总是冷冰冰的，一琳师姐让我们帮忙看着。”
　　一唤：“所以当日香客无礼，你们才会出手？”
　　“换别的师姐妹遇到这样的事情，我们也会出手。”白瞬月转过身来，双手交叉胸前，一脸严肃道：“我发现你们嘴巴挺碎的，看来平时师叔们对你们的管教太松了，要不我替师叔们管管你们？”
　　三人相视而笑，又看着白瞬月微笑着。
　　白瞬月心中倒是淡定，皎洁地笑道：“你们是觉得到了五层境了，我就拿你们没办法了？”
　　三人依然看着白瞬月笑而不语。
　　白瞬月转过脸说道：“二哥，看来这三个翅膀硬了，要不我们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沈星辰撸起袖管，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我也好久没动弹了，活动活动。”
　　虽然没有见过沈星辰出手，但是破境与武艺都赖他的指点和帮助，修为必定不低，看着沈星辰开始认真起来了，三人立马就怂了，一唤急忙说道：“别，别，别，一星师弟，我们就是想逗逗一月师弟，我们没那个意思。”
　　刚把紫灵拿出来的白瞬月也不相逼，缓缓收起紫灵，淡淡说道：“原来是怕我二哥动手啊！那行，我也能理解。”转过脸说道：“二哥，我看以后别教他们了，教了徒弟没师父，你瞧瞧他们三个刚才那忘恩负义的样子。”
　　还没等沈星辰说话，三人直接冲了过来，一寻与一愿各抱一条大腿，一唤搂着腰哀求道：“一月我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