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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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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鲛痕睁开眼时,长门仙山下了一夜的雨雾气环绕。
她恍惚记得她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劫后余生的婚礼之上,穿着紫色婚服身坠魔界颍川之中,并不孤单,但应该也无人为自己敛尸,任凭冰冷的颍川水腐蚀自己的肉身。
她死时同样是这样的时节,第一场春雨,正是新的人间好时节。
柳枝破芽,颍川水中依稀可见仅有魔界才有的诡莲。
生机盎然,坚毅执着。
这一世她经历太多谎言与虚伪,以至于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族人为何被灭门。
更不知道縢离索夺走了她的一切,又为何假惺惺的非自己不娶。
下凡历劫时縢离索是莽国的国君朱元少禹,对她爱的细腻真诚,为她改变了许多,原本暴虐杀砺的他,为了她停止战争收起野心,在她身边做她一个人的完美夫君。
是春鲛痕千百年来爱的第一个男人,也就是这个男人,把她推入了无底的深渊。
后来历劫归来,却亲眼看见他走进她的家,走进了随她一同成长千百余年的长门仙山。
随后长门仙山1280条人命尽数倒在血泊之中,除了她自己,无一生还。
*
历劫归来时,他在长门仙山的土地上,以往仙气缭绕灵力充沛,山青地灵花海遍布,生机无限。如今灰暗不堪,遍地仙骨尸骸,腥臭的血腥味四处蔓延,往日的生气消失不见。
这里承载着她千载记忆,在她归来这一刻全部成了无法改变的过往。
1280多条人命无一生还,仙门圣器密钥也随之消失。
在如乱葬岗的长门仙山,她找到了父亲的尸身,手拿碧海剑坚挺的站着,眼神坚毅。
虽然头发凌乱,满身伤痕,但可以看出他从未放弃过保护自己的同族,看着他胸口偌大的空洞,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的掉。
捡起地上的碎片,这是留影珠的残片,打开一看,春鲛痕捂住嘴,不敢置信。
残留的内容不多,但依旧记录到了凶手的来时的画面。
里面的男人身穿银龙黑衣,眉宇之间杀气腾腾,神色狠戾,手拿浮屠戟阴狠可怖。
身侧两个护法为他护航,身后魔兵手拿兵器蠢蠢欲动。
那张脸她记得,是在凡间把她护在手心的男人——朱元少禹。
春鲛痕阴红的唇就要咬出血来,紧攥着拳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栗。
怪不得自己死去,一屡残魂站在殿前,没见他为自己掉一滴眼泪,甚至没等自己的葬礼结束便迫不及待的离开,原来从头到尾,本就是他的阴谋。
“痕儿!”
留影珠的残片消失,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春鲛痕咬牙回头。
是他,还是他!
縢离索示意众人不要打扰,一脸欣喜跑了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春鲛痕一动不动,脸上的冰冷让人生寒。
“痕儿,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春鲛痕咬牙切齿:“可他们死了!”
縢离索看着遍地残骸的长门仙山欲言又止:“相信我,我会护你周全!”
“护我周全?”
“对,同我回魔界,做我的魔后。”
春鲛痕推开他面带嘲讽:“你,还爱我?”
“当然,我说过会和你一直走下去!”
春鲛痕冷笑不语,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一腔血海深仇,他还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
不过这样也好。
“朱元少禹我们再办一场婚礼。”
“好!”
*
春鲛痕随着朱元少禹回了魔宫,得知他不叫朱元少禹,而叫縢离索。
出现在莽国只为护她周全,与自己共度余生。
奈何凡间一世匆匆数十载实在短暂,说到此处縢离索还失落的叹了口气。
可笑,他真是一名出色的刽子手!
不知他口口声声的爱,究竟有多爱。
春鲛痕到底要看看他如何证明自己的真心。
大婚前日,春鲛痕以爱之名,以彩礼之俗,向縢离索索要了他的半颗内丹。
縢离索想也没想,欣然答应,当着她的面忍受着苦楚,刨出内丹,一分为二。
更让春鲛痕意外的是,他随即拔下了胸口最坚硬的鳞甲,疼的他满脸惨白,汗珠层起,他却一脸幸福的递过来:“我说过会护你周全,把它带上,即使我不在,它也能护你。”
春鲛痕看着他一脸深情,手掌对着那片鳞甲微微颤抖,拿在手心滚烫炙热。
有那一刻她不争气的失了神。
周身一紧,幼小的身体被縢离索的身体包围:“这样为夫就放心了。”
少女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唇角勾起,是啊,我也放心了。
*
大婚当日,魔界锣鼓欢天,好不热闹。
一众妖魔,载歌载舞高呼喝彩。
春鲛痕与縢离索站在颍川桥上,俯视众魔。
这场婚礼比上次还要盛大,只是这次她不再是被调包的和亲公主,他也不再是那个虚假的莽国国君,他们都是真实的,活生生的春鲛痕和縢离索,而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
都说妖魔未开化前没有善恶之分,说来可笑,面对他与她之间的1200多条血海深仇他是如何将爱说出口的?
又如何相信自己会原谅他?
春鲛痕接过縢离索递过来的合合酒,笑得甜美自在一脸幸福。
突如其来的笑意让縢离索有些愣怔,这是他将她从长门仙山上接下来后第一次朝他笑。
她开心他便亦开心,却不知这一笑意味着什么?
他的怀里被她装满,很软也很香,在凡间她就是如此依赖他,几乎日日都要依偎在他身边。清冷的香甜在他的脸颊划过,温热的呼吸划过他脸颊。
护心鳞缺口传来冷硬的刺痛,利刃穿透他的身体,喉咙处一阵咸甜向上涌。
縢离索没有推开春鲛痕,反而将她护的更紧了些,小声呢喃:“为什么?只要你说,我都相信!”
“从开始结束,挺好!”说着春鲛痕狠狠将他推开,当面捏碎了縢离索的半颗内丹:“我不要,但也不会留给你!”
縢离索懵了,两行清泪没出息的滑落,原来她如此恨自己:“她若要走,谁也不许拦!”
魔界一阵沸腾,所有人都懵了。
春鲛痕微微一笑,一袭紫衣毫不留恋的从颍川桥上跳了下去,颍川之水,对于仙人来讲挫骨扬魂……
只是如今在她死的这个结果上出现了偏差。
她全身冷的颤抖,辨不出今夕何年,身体似是泡在寒泉之中,包裹住全身的刺痛让她无力挣扎。
春鲛痕知道,人之将死,五感尽消,是不该感受到冷和痛的。
模模糊糊听见身前有人低语交谈。
她是仙门中人,虽不知今夕何夕,虽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她知道,她不仅没死,身上还有源源不断的魔气、妖气滋生,并疯狂的向外蔓延,导致仙气薄弱匮乏。
所以她是堕魔了?
不知过了多久,春鲛痕睁眼,发现自己竟躺在长门仙山自己的寝殿之中。
而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自己刚刚手刃的那縢离索。
只是这时的他不似她记忆里的那般成熟温和,反而稚嫩浮躁了许多,即便伤痕累累却也难掩身上戾气。
倔强的跪在地上,眼神里的不屈与愤怒使让人心中一颤。
身上的伤口遍布,漆黑的衣衫清晰可见腥红伤口,以及翻起的腐肉白骨,看得出他受了不少的折磨,不过身上的伤口,像极了长门仙山惩治妖魔的酷刑。
不过也只是像而已,因为长门仙山早已覆灭在他之手。
春鲛痕猛地坐起身来,被却全身刺骨的疼痛牵制的闷哼了一声,不受控的趴在床,身上细汗层起。
一脸不敢相信:“不,怎么可能?”这不是真的!
縢离索也注意到了她,见她苏醒,艰难起身,他的伤不比她轻,愤恨的从衣袖中拿出一把锃亮的匕首,眼神凶残,冷意让人生寒。
“你是来杀我,报仇的?”春鲛痕声音沙哑,有气无力。
杀他之前就应该想到今日,没有杀死他,她自然也逃不过他给她的结局。
少年愣怔了片刻,继续拿着匕首向春鲛痕的榻前走去,匕首的冰冷寒光让人生寒,终究,她还是没能替长门报仇雪恨。
如今他为刀俎,她为鱼肉,好在……它可以在此处与门中人团聚……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