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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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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坑爹的小说世界里,秦家作为在黑白灰三道上劈叉的大财阀,在本国可谓是一手遮天。
他喻悠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得罪完了秦家人后铁定是混不下去了。
所以他要出国苟着。
可是,可是好难啊,真的好难啊。
悄无声息的出国好难啊,活着好难啊。
喻悠痛哭出声。
于是下午的时候,田月路过他门口第一次,听到一声“呜呜呜”,路过第二次,又听到“啊啊啊”,路过第三次,又又听到“嘤嘤嘤”。
很难不怀疑喻悠的精神状态。
真揪心啊。田月双手撑在厨房的大理石桌上,感同身受的想,喻少爷是多好的一个人啊。
人品好,学习好,长得好,性格也好,对佣人都和和气气的,平日里也不争不抢,被欺负了只会忍。
惨兮兮的模样的让人热血沸……,不,是让人心疼。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田月大义凛然的想,就算丢了这份临时工,她也得为他说两句好话!
她端起果盘就冲上了楼,誓死要为朋友两肋插刀。
然后她就敲响了喻悠的房门。
“我觉得你得亲自去道个歉,哄哄人家。”田月开口就是苦口婆心,“我看着秦先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好歹认个错应该就行。”
又犹犹豫豫的补了个“吧?”。
近距离面对过秦忆洲怒火的喻悠:“。”
“这是必须做的事情,你想想,你还没毕业,没有文凭,如果被冻结了银行卡,就只能出去兼职些力气活,那才挣多少?”
喻悠咬了咬唇,隐有动摇。
“干一个月能买得起一只澳洲大龙虾吗?”
喻悠被戳到了死穴似的猛然抬头,脸色惨白。
“真的,二少爷天天针对你,本来日子就不好过,如果再和秦先生生了嫌隙,那可真就是烟囱上散步——无路可走了。”
“虾壳都嗦不到。”
喻悠咬了咬牙,决定拼死一试:“我去。”
脸哪有命重要。
反正也跑不了,索性拼了。
富贵险中求。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
临近傍晚,天边已一片黑暗,书房里早就开了灯,秦忆洲坐在书桌后正在办公,听到敲门声后皱了皱眉。
他工作时喜静,最厌恶被人打扰,因此如果不是他主动开门,一般是没什么人敢敲的。
奈何这座宅子已经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了,佣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许是早把他的习惯忽略了。
他捏了捏山根,看表时才发觉已经接近六点钟了,随后便开口让人进来。
喻悠得了应声,端玉玺般端着一杯热牛奶进了这间书房,他脚步放的极轻,慢慢的靠近书桌,站定时秦忆洲头都没抬。
拿着钢笔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齐洁净,合着冷白的皮肤,竟犹如工艺品般标致,甚至透着一种秀美的味道。
可视线再往上移一些,就能看到锐利的眉峰微微沉着,唇角下压,简直活像个只可远观的俊美杀神。
田月口中的“非常,非常,非常不高兴。”俨然还是斟酌过,比较含蓄的说法。
喻悠踌躅不前,欲言又止。
他摸了摸杯子的热度,开始思考“如果被秦忆洲泼了满脸奶会不会毁容”的问题了。
会吧。
这么烫。
要不待会儿晾凉了再来?
“愣着干什么?”
察觉到来人的走神儿,秦忆洲不耐的抬眼,想把这不懂规矩的佣人轰出去,不料却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喻悠。”明亮的灯光下,金丝眼镜后的眸子深沉如水,藏着点点诧异,问他,“你来做什么?”
现在是跑也来不及了。
“哥哥。”喻悠抿抿嘴,磨蹭着往前走两步,“早上的时候我惹哥哥生气了,所以来赔罪。”
端着的牛奶热气升腾,凝结在眼睫上,断断续续反射着若有似无的光,那因为哭过而肿起来的眼皮就显得愈加可怜了。
他偷偷瞄了秦忆洲一眼又连忙低下头,只看着手里的牛奶。那模样,像极了一只犯了错误来请求原谅的小猫。
又想贴贴又不敢。
这让秦忆洲心软了点,他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决定先暂时忘记橙汁喷在脸上的黏腻触感,旋即饶有兴趣的招手让喻悠走上前来:“放这吧。”
喻悠便老实的过去,小心的先放杯垫,再放牛奶杯。
瓷器隔着杯垫与书桌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杯子中荡开的波纹掺着香气,一点点散开了。
秦忆洲的语气隔了这淡淡的雾气,显得有些恶劣:“哭了?”
喻悠似是毫无所觉,被这问题卡了一下:“我。”他点点头,又快速的摇摇头,难以启齿的解释,“没有哭。”
明明说话时鼻音还那么重。
秦忆洲自然完全不信,又发问:“哭了多久?”
其实比起询问,这话里欺负人的意味倒更浓一些,隐隐约约的还伴着点不夹杂恶意的取笑。
“……”
喻悠似乎揣摩出那么点儿味,却又觉得是错觉。
毕竟他不久前才干坏事把人气的肌肉都邦邦硬,怒而上楼,明显是得罪狠了。现在腆着脸来道歉,秦忆洲不给他两拳就不错了,哪有在知道他哭了会儿后就消气了的啊。
“嗯?”那边秦忆洲见他不说话,就放下了钢笔,身体稍稍向前倾斜着,复又问道,“不能说吗?”
怪。
太怪了。
他得想想。
喻悠倏的垂下眼皮,呼吸不自觉的放轻,受到惊吓般缩了缩脖子,抱紧胸前的餐盘不说话,也不看秦忆洲了。
难挨的沉默从他红润的唇瓣上诞生,继而蔓延到整间屋子,一时间安静的只余两人的呼吸声。
秦忆洲看着喻悠眉心的褶皱,冒汗的鼻尖以及捏紧发白的骨节,心里莫名的生出了股陌生的愉悦。他往后退了退,靠到椅背上时又记起今早见过的那微红的额头,眼睛,以及腕子上的红痕来。
还是只娇气的小猫。
“那就算……”他开口。
“一下午。”
“嗯?”
喻悠深吸口气,露出来的眼底情绪都是破罐子破摔:“哭了一下午。”
“哥哥,我害怕。”
哭了一下午。
所以眼皮都肿了。
得出这个结论的瞬间,秦忆洲笑了笑,忽然就不想计较上午的事情了。他开口安慰人不怕,还让他坐下说话。
话音落下,便见到喻悠愣了一下,圆圆的眼睛里流淌出惊讶和喜悦,接着缓缓弯成了沁着蜜糖的半月。
仿佛轻轻一晃,那甜味儿就能溢出来。
“谢谢哥哥。”喻悠高兴的坐到椅子上,讨好的说,“上次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这是我刚煮好的牛奶,哥哥尝尝味道怎么样?”
许是太过激动,他放下餐盘后双手往后捞椅子,连人带椅子都往前挪动三分,离桌子更加近了。
恍惚间都能见到他身后翘起的小尾巴。
晃来晃去,晃来晃去。
秦忆洲心里一动,没有立时说话,也不动作,只镇静的靠着椅背,又恢复了那副没有丝毫动容的样子。
小尾巴肯定会掉在地上。他想。
两分钟后,喻悠果然后知后觉的懵了,先是嘴角缓缓垂落,笑容凝固掉,再是瞳孔小小扩张,冲淡了蜜糖,最后是浑身僵硬,几乎忘记了呼吸。
真是有趣极了。
一片寂静中,喻悠边紧张的等待着,边无措的拽了拽衣领。
不是上午那件毛衣了,他现在穿的是件印着小黄鸭的卫衣,领口有些大,很松弛,稍稍拉动一下锁骨就露出来了,纤长的,平直的,衬的人伶仃又单薄。
秦忆洲的目光在其上淡淡掠过,心头又不合时宜的冒出个词:漂亮玩偶。
这时喻悠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伸出两根手指指天,做出发誓的模样:“我对天起誓,下次绝对会注意的,再也不做出这种事情了。
哥哥,你就原谅我吧。”
下次——
秦家在国内已足够强大,稳定,所有的事情都已经上了正轨,平日里只用聘请人才和顾问打理经营,年底时统一汇报即可。
因此近些年公司的重点业务都分布在国外,秦忆洲做为主要负责人,工作很忙,全年都奔波在外。
他在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住宅,又与家人关系淡薄,所以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回到这座祖宅了。
而这次回来停留两天,只为了取多年前放在保险柜里的重要物品。
再之后的时间,目前他都没有再回这里的打算。
所以这个下次就——
不过这没必要和喻悠讲。
秦忆洲终于拿起勺子在杯子中慢慢的搅动两下,端起来闻了闻,倒是挺香的。他看了喻悠一眼,然后在他满怀期待的眼神中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秦忆洲说着,等喻悠的肩膀一松,脸蛋挂上了融融笑意后又话头一转,“不过——”
喻悠就随着提起一口气,目露忐忑。
“你就只用这杯牛奶赔罪吗?”
“……”
喻悠听完就呆住了,一时之间还没搞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秦忆洲牵着嘴角,很慢很慢的,咬字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只用这杯牛奶赔罪吗?
我可没这么好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