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痕》那年台风

21、第 21 章

　　宫里好吃的多，好玩的也多，可这两日，阿芙在宫里只会老老实实带猫，对其他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她不喜与人讲话，也不见当初爬树救雪球的那身灵气与热情。太子妃有空的时候就过来逗猫玩，顺便也逗逗阿芙——
　　“阿芙，你是不是喜欢世子妃？”
　　“你说什么？”
　　“我那天看到你给她塞小纸条了。”
　　“那是药方。”
　　“你这骗人的伎俩，估计只有雪球信。”
　　“……”
　　“阿芙，我这里和世子府比，有什么不同？”
　　“世子府的点心比较特别。”
　　“……哪里特别了？”
　　“别的地方吃不到。”
　　“那我和世子妃谁待你更好？”
　　“……”
　　“你看，雪球遇到你反而没以前那般黏着我了，小猫小狗还会换主人呢，你怎么还不如雪球通透。”
　　“……”阿芙索索性不说话了，专心喂猫。
　　“她从未来我这儿看过你，显然早将你忘了。”
　　“她需要过我的。”
　　“你有什么是世子府没有的？你在执着个什么劲儿？”
　　“我出宫不是为了她。”
　　“那你出宫干嘛？宫外哪里能比我这里好？”
　　“紫霞山就挺好。”
　　“你觉得我会信？”
　　“……”
　　*
　　阿芙也常常在想，她到底在执着什么。她想，如果当初未曾克服千里迢迢没寻得阿璃，她会后悔；如果未曾拥有过玉梨院的那段时光，她会后悔；如果被阿璃赶走后她就一走了之，她还是会后悔……如果不是这般执著，她一定会后悔。
　　不过没几日，上官璃就进宫了。
　　作为女眷，她不能直接去面见太子，她便找了太子妃，说有要事禀报太子，恳请太子妃帮忙。
　　“太子还未下早朝，今日早朝后会来我宫里，你在这稍等片刻便是。”太子妃命人给上官璃沏茶，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优雅清冷，神态自若，给人一种天生的距离感，又不失柔和谦逊，不会让人不适，原来阿芙之前喜欢追随这样的主子。
　　上官璃忽然开口道：“太子妃，恕臣妾冒昧，前日我府上有名医女被您带回了宫，她近日如何？”
　　太子妃笑道：“就怕你不问呢。”
　　上官璃敛眸，道：“我向来身子弱，是她悉心照料我，如今她已另谋高就，于情于理，我自然是要关心她的。”
　　“她在我这儿除了养猫，平日里就是吃喝玩耍着，挺快活的，天天说着若是能早些进宫就好了。”
　　上官璃拧眉。
　　“你不信？”
　　“臣妾怎敢不信，”上官璃微微一笑道：“她好便好。”她忽然觉得，现下阿芙只要不在世子府，不管在哪里，过的平安开心便好。
　　太子妃满意地呷了口茶，思忖上官璃向自己打听阿芙，似乎就只是随口问问，并无一丝想讨回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提出要见见她。她心中轻叹，傻阿芙。
　　*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太子回来了。
　　支走所有人后，上官璃禀报的事情让太子和太子妃大为震惊。原来，上官宇与南音国暗中勾结多年，当年不仅泄露军机，致使北齐遭遇敌军偷袭，风泽夫妇为守城惨死，为了封口追杀了风家满门，还假惺惺收留了失散的遗孤风璃。那日，风璃潜入安亲王的书房，找到了安亲王与南音国来往的密信，得知安亲王欲联合上官宇故技重施，一个月后协助敌军攻城弑君，为夺位甘心做南音国的傀儡。
　　太子妃怒气冲冲，拍桌骂道：“通敌叛国，置我北齐百万将士与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无耻至极！”
　　上官璃道：“国将不国，必定要将其一举歼灭。”
　　太子沉默片刻，道：“此事我会立刻禀明父皇。事关重大，世子妃大义灭亲，千万保密，注意安全。虽密信还在安亲王府，不打草惊蛇是正确之举。你是风家遗孤，我相信父皇会信你，一起做好御敌准备。”
　　太子妃撇嘴，道：“殿下，她这哪里是大义灭亲了，分明是手刃卖国贼。”
　　*
　　那日下午，风璃去祭拜亲生父母。
　　据说，风泽夫妇当年浴血奋战，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被老百姓就地安葬，希望他们的英灵能永远守护北齐城门。现如今，那里栽种了成片的腊梅树，寻香而去，点点红梅能让人忽生些许暖意。
　　风璃下跪祭拜，心中感慨万千。这么多年，风家赐予她的使命要完成了，终于要有一个结果了。
　　阿芙来到了阿璃的身后，像雪片坠落一般，悄无声息。
　　午饭后她本来在喂猫，太子妃却突然过来，问她想不想见世子妃，她疑惑地点了点头，便立即被人送到了此处。
　　纸钱漫天飞舞，阿芙盯着墓碑，她认识上面的“风”字，因着这个字与阿璃贴身手帕上绣的字一模一样。她问过阿璃那是什么字，阿璃说那是家族的姓氏。
　　阿芙看着前面虔诚跪拜的阿璃，想起八年前初见阿璃时，她被那片绵延的血色包裹，此刻阿芙感受到的东西与八年前一样——刺眼，寒冷，绝望。
　　她轻声唤道：“阿璃，是阿芙，阿芙来了。”
　　阿璃转过身，满脸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