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非人类拯救地球的可能性》年拾酒

30、举头三尺有神明

　　夜幕降临，喻惊鸿三人带着满身疲倦回到教堂。

　　由于村长的不可言说的承诺，三人几乎是十分顺畅的游走在无名村的各个角落。也暗自打听和看见许多事情，更加了解无名村的现状。包括但不限于某些三纲五常、某些三从四德、某些家长制度等糟粕。但是也有部分孔融让梨，部分卧冰求鲤尊亲孝道类似的中华优良传统。

　　两者相互矛盾，但又诡异的和谐，就好像无名村本该如此。

　　尽管了解如此多的事情，但一天劳累的搜索最终并没有让三人发现什么关键性线索。他们仅仅只是更加熟知无名村的过去与现在。说句实话，喻惊鸿都觉得他们对副本的探索度已经达到百分之八十，完全可以忽略那两个任务，而不受副本净化的惩罚。当然这也是他们有意的增加探索度的原因。毕竟两个任务可能随时与他们失之交臂。

　　如果这次副本什么收获都没有反而浪费一张珍贵的脱离卡，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回到现实世界会受到怎样的嘲讽。但如果他们完成了一直以来被玩家下意识忽略或者说是不敢尝试的副本探索任务，那么即使没有拿到门票，花费一张脱离卡，也会收获不少十分紧缺的资源。假设任务一和任务二的确无法完成。

　　当然，达到百分之八十也只是想想罢了，毕竟他们也看不见副本探索的进度条。

　　不过，经过一天的奔波，喻惊鸿和哈里森两人达成了一个秘而不宣的共识。既然他们阻止不了祭神大典的发生，神明降临已成必然。那么为什么不选择任务一，存活七天？

　　神父对npc说给他们三天时间，而第三天刚好就是祭神大典的前夕。如果，喻惊鸿想，如果他们躲在一个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们完全可以直接苟到第七天，等时间一到，直接通关。

　　不过这个计划风险很大，一是无名村似乎没有十分隐秘的可以藏匿一天一夜的地方，二是神父扮演者那里不好交代，如果他们离奇失踪，他大概率会死翘翘，当然也可能是他们三个在他之前死翘翘。反正至少绝对有一方死翘翘。三就是假设前两者因素不考虑，那神明降临是否会影响到躲起来的他们，这也是个不确定因素。

　　不过虽然诸多风险，但不可否认的是三人都把它当做最后的计划B，算是完成副本任务的下下之策。
　　当然，他们也有想过其他计划，例如刺杀村长或者塞黎主教，因为他们暗中打听到祭神必须由他们两个一起主持，缺一不可，如果有谁意外死亡，那大典肯定就无法照旧举行，不过这个想法比计划B还要往下一截，因为它的风险更大。
　　先不说他们不知道这两人在哪里，整个村子根本就找不到人，再说就凭无名村那些村民，全部是已故的亡灵，而且还是枉死者，几十个战斗力就直接碾压他们，更何况整个村子一千号鬼。除非是想立刻使用脱离卡，不然没有人会选择去找死的。虽然他们没有经历数十次副本，但已经深深习得游戏高人的真传，越阶挑战者，死！而且还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找死那种死。

　　迈入教堂的第一步，几人都不一而同的收回脑海四处飘散的思绪，而艾伽只淡漠的看着三人眼神的转变，什么都没有说。

　　“嗯....我们...”喻惊鸿首先在沉默中开口，但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啥也没发现。也不知道神父到底在叫他们发现无名村的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哈里森不像他那么墨迹，十分坦诚的表露出自己的一无所获，反而直接问出自己心底的疑惑。

　　艾伽无视两人，只是默默的看向一旁的金发女人，尤莉。

　　尤莉视线扫向哈里森，又扫过喻惊鸿，最后才落到眼前的红衣神父身上。见他确实是看向自己，不由得有些结巴。

　　“上……上帝作证……如喻惊鸿所言，”他们确实一无所获，只是想出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方法，而且还很见不得人。

　　好吧，艾伽觉得不能指望这几个愚蠢的人类能够跟上他的思维。

　　他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的暴躁，不断告诫自己，他还需要这几个人。

　　“所以，你们划了一天的水？”艾伽最后还是忍不住讽刺一番。

　　“那倒不是，”喻惊鸿否认。虽然确实没什么实际性的发现，但他觉得自己似乎隐约摸到生路的门把手，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艾伽挑眉，没说话。但神情却显然是一副你说吧，我听听的表情。

　　喻惊鸿选择性无视艾伽的讽刺表情，清了清嗓子，颇有些正式的意味。

　　“其实，我认为副本的关键不在于祭神大典，而是'你就是你'。”
　　他停顿一下子看了看艾伽，见他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你在说废话？”尤莉本来还以为可以听见什么关键信息，结果就这？

　　“之前你说要维持人设，对吧？”喻惊鸿没有理会尤莉的嘲笑，反而直直的看着艾伽。
　　“我觉得'你就是你'不只是维持人设那么简单，相反，它代表的是一种态度，一种玩家对npc的态度，当然我想这也囊括了后面npc对玩家的态度……”

　　艾伽本来还是一副散漫的模样，但，听到喻惊鸿后面的分析，眼里终于浮现出一丝兴趣。
　　而哈里森和尤莉则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指的态度不仅是单纯的喜爱或厌恶，而是保与不保、立场与站队，或者说是我们的生路。”
　　其实喻惊鸿很早就在思考为什么定律三会是'你就是你'，明明这是个不小的坑。但细想下去'你'，这个'你'很明显代指npc方面，即扮演好你的npc身份。而'你就是你'会不会有可能是说要玩家取得npc的高好感度。毕竟npc在游戏中从来都是可以利用的。而且看之前的发展，的确是因为npc妈妈对他们的某种情感给予了他们一定的庇佑。所以，定律三不仅是表面上的'你就是你'。

　　“由此npc可分为两大类，一类是亲近玩家的温和派，另一个是主张祭祀的杀戮派。而我们需要拉拢温和派，或者说挑起双方的矛盾冲突。”
　　喻惊鸿把自己之前分成的三个派系直接简化了。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喻惊鸿直视艾伽的眼睛。

　　艾伽嘴角微扬，眼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是也不是。”
　　喻惊鸿愣了一下，有些懵圈，什么叫是也不是？

　　哈里森和尤莉也竖着耳朵听，不过哈里森神色几经变换，眼神越发幽深。
　　“我想你说的态度是正确的，但也不仅仅是态度，对吧？”哈里森沉默许久，忽然开口。
　　虽然回复的是喻惊鸿的话，但却转头看向艾伽，眼里带着点不自知的兴奋。不知不觉四人当中艾伽已然成为领导者。

　　“对，但这跟挑拨关系无关。”领导者艾伽点头，看来他们也并不是愚不可及的蠢蛋。至少有点脑子，该说不愧是存活到现在的玩家吗？

　　说实话二十来人的玩家，他也就对这几个人略微眼熟，比较合眼缘。

　　“表面上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神祭展开，但神祭的前提难道不是因为无名村的执念吗？他们想要融入现代文明，想要被世界所承认。
　　而这才是一切的根源，是神祭出现的源头。他们渴望通过神降来实现这一愿望，而铅华洗尽，扫除尘埃则是神明满足他们愿望提出的条件。所以副本的核心在于如何消除他们的执念。”
　　他们过于关注神明这个表面了，以至于忽略了无名村事实的本质。

　　“至于执念是什么？我认为应该十分明显，对吗？”艾伽卖了个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三人。
　　“是被接纳，被认同.....”尤莉有些恍惚的开口，她想到了npc叙述的关于无名村凄惨的背景。
　　“所以留影器的确是关键，丁凌没有骗我们？”哈里森露出不解的表情，npc居然真的说出了关键性道具，但转念一想，恐怕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吧，不然也不至于陷入循环，一直未得解脱。

　　“所以只要我们将留影器的内容给他们看，就可以化解执念？”尤莉发问。

　　“你觉得呢？”艾伽反问。

　　尤莉一时间没有说话，她微微转头，眼神瞥过身边的哈里森。红唇微张，神情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哈里森看一眼尤莉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在她再次扫过来的视线之下，哈里森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其实....我的技能告诉我副本会是happyend，所以....”可能确实是那么简单。

　　“happyend？所以是我们的end？ ”艾伽神色淡然，并没有因为知道副本最后的结局走向而感到高兴，毕竟就纯白对他的威慑力而言，他姑且只能算作修生养息，而非绝对碾压。

　　可谁知尤莉却皱着眉，没回艾伽的话，她神色莫名有些难看，艰难开口“事实上，我也不确定。”

　　她的技能大多时候并不稳定，而且也不能勘破太多与副本相关的事，限制非常大。

　　“好了，就这样，你们过来，我来讲讲到时候的计划。”艾伽停止了无意义的探讨，直接招呼几人走近，讲解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在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几个无关的人类身上他会暴躁的。

　　时间在喻惊鸿几人不时瞪大双眼，偶尔惊呼几句中慢慢流逝，等三人出来时，月亮差不多已经跑到正头顶。太晚了，该回去了，npc妈妈会在耳边絮叨他们的。是的，尽管他们的对立面已经明摆在桌子上，但与npc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态度依旧像以前一样。

　　看着几人在夜幕中愈来愈模糊的身影，艾伽垂眸。

　　他不是人类所说的圣母玛利亚，不可能随随便便救几个人类。只是他实在不想维持‘你就是你'的设定，也不想跟任何人类有所接触，所以，这三人是他仅剩的选择。

　　　而且，他们与npc的关系确实相处的不错，恰好符合他的计划需求。艾伽需要玩家与npc友好的一层关系，而喻惊鸿三人就可以很好的维持关系达到他的需求。当然，至于他们会不会因为入戏太深而陷入同化状态，那就看他们自身的意志力如何了。反正也是相互利用，双方都秉着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不过，艾伽皱眉，看喻惊鸿他们的态度似乎认为更倾向于完成任务二阻止神明降临。可是这与艾伽的最终计划有所相驳，他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意呢？
　　艾伽转过身，眯着眼仰头，仰视着中央矗立的神像，如果不神降，他该怎么从纯白里带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