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界小妖》北方无要事

46、45阴魂初现

　　方六梨道：“这是极好的。”而后胸内涌上来一股惆怅之情，以前也有一人，总给她塞手绢，她的手绢是用上好的鲛丝做的，绣的花纹即漂亮又大气，最常绣的是龙团青梨，心念中了煞气之后，不敢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来，生怕给龙族蒙羞，故以她和方六梨都极小心的避免她的真身被发现，唯一点，她在做这些针线活的时候，一直都用龙纹。起初煞气没有这么难控制的时候，心念和方六梨在定界阁也一同待了许多许多年，有一年过年，心念在定界阁里挂满了红灯笼，方六梨觉得漂亮，便给她造了许多幻境给她看，心念最喜欢大海的幻境，总要扑过去，方六梨在后面瞧着她犯傻，也就是那一日，心念的煞气重到不能自抑，方六梨就彻底将她关到了地窖里。

　　惜晴的话让想起来心念，她忽然开口道：“妹妹，你若便宜，帮我去东南角的厢房处给巫琳大人传个话，我晚些过去找她。”

　　惜晴道：“这算什么事呢，我必定传到。”

　　方六梨推开门，沈着正等着她，见她进来，连忙站了起来。

　　方六梨细瞧她，反而不急着去结界了，坐下道：“今日都未吃饭？”

　　沈着差异道：“前辈如何得知？”

　　“不吃饭的人脸上都一脸火气，去吃些饭吧，你若着急，带到结界去吃，今晚我们要忙上一两个时辰，且后面你还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做，若体力不支了，怕是不好。”

　　沈着思索再三，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方六梨看见沈着端着食盒进了结界。

　　方六梨正色道：“我先与你说到，一会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插手，沈着，你要牢记，若连我都没办法做到这件事，怕是谁也做不成了，所以若你插手坏事，这便是你亲手将你们缘分斩尽了。”

　　沈着行礼道：“谨遵神谕。”

　　如此郑重的模样，宛如两百年前，方六梨入了她的梦，对她说，要带慕追走，那会儿的沈着也是白着脸，痛苦而坚定地说：“谨遵神谕。”

　　沈着十分拎得清，日后定是能大成之人，方六梨赞叹道。

　　沈着开始吃饭不久，便见结界里荧光大盛，荧光散去，见一头有圆光，赤裸着双臂，项饰璎珞，臂饰宝钏，腰系长裙，肩上飘着红色舞带的女天女立在半空之中。

　　方六梨让沈着将夜明珠升起来，自己则盘腿坐好，悬在空中，一手捏诀，气息四溢，另一只手前伸，慕追的灵体立刻受到了感应，磕磕绊绊的从锦囊里跑出来，飞到方六梨掌心。

　　便只是个影子，亦有当年大地之主的模样，这是方六梨天生自带的，对万物的掌控之力。

　　那灵体经过早上一役，此时正虚弱不堪，稳稳地躺在方六梨的手掌内，可就算这样，也不能此时将它扔到阵法里，方六梨控不了阵法，这灵体见到沈着又不要命的跑，所以，只能另辟蹊径。

　　方六梨在手掌内撑了一个结界，将灵体困在其中，这才一手捏诀，开始施法。灵体忽然躁动异常，极其不安。方六梨并不因此而停手，反而加快了捏诀的速度，灵体疼痛异常，竟已经开始出声尖叫。

　　沈着从未见过灵体有声，一时间饭菜再难入口，只担心的立在那里，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方六梨施法，她额间上逐渐生了许多的汗，眼睛里也有了眼泪，他一定特别疼，沈着紧攥着拳，不停地对自己说：“相信前辈，相信前辈……”

　　方六梨亦是额间出了许多汗，可见此次施法与她也是十分艰难的，她双目一眨不眨，仔细的盯着手掌心重那一团小小地灵体，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用力猛了，打死了这灵体，又怕自己力道不够，让他继续受罪。

　　灵体的尖叫声便如小兽一般尖细凄惨，正当方六梨全神贯注地对其施法之时，忽然发觉自己手握灵体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险些合上捏死了慕追。

　　沈着跟着一哆嗦，见方六梨努力定神，停顿了片刻，使劲揉了揉眼睛，又小幅度地晃动了几下握住灵体的那只手。

　　“莫怕，是我手抽筋了。”方六梨没有抬头，沈着却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沈着点点头，继续盯着方六梨。

　　全程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待到方六梨松了一口气停下来之时，发现自己已经四肢疲软，双眼昏花。

　　她放松了下来，不敢动自己僵硬的身体，只顺着这个不舒服的姿势把手里的结界送到沈着手中。

　　沈着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慕追在做到一半之时已经晕过去了，沈着看着结界中昏倒的灵体，没有任何变化，她不解地望向方六梨。

　　方六梨正缓慢的疏解筋骨，接到沈着的眼神，解释道：“我将它影子剥离了。”

　　沈着惊讶地望着她，十分的不可思议。剥离影子？这种术法沈着闻所未闻。

　　方六梨继续说道：“影与本体本是一身，但是影子无知无觉，无喜无怒，慕追不肯入你阵法，但你可先将影子放到阵法中，本体离了影子会十分恐慌，倒是必定会跟随过去。”

　　方六梨说完便要走，沈着在她身后有些惶恐地喊道：“前辈，晚辈从未试过将影子放到阵法之中，只怕——只怕——”

　　方六梨回首，厉色道：“你是基山最好的人偶师，制作人偶是定然碰到过比此事还要棘手之事，那些事情你应付的了，怎的，到慕追着你就百事皆怕了？事到临头了你开始慌了，若不成，就放任他死了算了。”

　　说完，便匆匆离去，只留沈着呆在原地，慌的全身哆嗦，怎么办怎么办？慕追片刻耽误不得，沈着猛一咬牙，决心道：“我是基山最出类拔萃的人偶师，我定然能成！不成也地成！”

　　方六梨实则并未走远，只在沈着的厢房里守着，从白日里方六梨便瞧出来了，慕追复生之时沈着试了一百多年，倒不是慕追对她尚有偏见，也不是沈着不成，只是因为沈着太小心了，她对慕追本就有愧，这灵体正常的防备不服管教都让她觉得是因慕追有气之故，慕追的灵体确实狡猾难驯了些，可大约是因被骗过一次之故，所以有了教训，沈着处处小心着，投鼠忌器，反而不成。

　　如今狠狠的逼她一把，此事说不定就能成。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时间久到连方六梨都有些心里没底的时候，忽见结界口跌跌撞撞出了一个人影，沈着面上的神情悲喜交加，她猛地踏出结界，还差点摔了一个踉跄，一把扑倒在方六梨怀里，方六梨将她扶了起来，沈着双目放光，脸上还有泪痕：“前辈，成了！”

　　方六梨悬着的一颗心这才算落定，重重的吐了一口气，道：“那便好。”

　　方六梨出了门不见惜晴的身影，心道，惜晴不是替我去找巫琳了吗？怎的不见了人。莫不是迷了路，我且去寻她。

　　可要迈脚时却困惑住了，往左还是右呢？早上匆匆去过一次，是沈着给指点的方向，如今天色暗了，沈着又去继续她的阵法去了，自是不便叫她了，方六梨想了想，便抬脚往左去了。

　　事实证明，太多疲累的状态下人是极其容易辨别不清方向的，修炼多久的妖都是这样，方六梨足足绕了一圈又绕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刚才走反了。如今又在沈着的厢房门口了，方六梨叫了几声惜晴的名字，并不见人。

　　正欲往右去，忽见面前人声嘈杂，有一女子尖声大喊：“救命啊！阴魂杀人了！”

　　方六梨一惊，连忙要追过去，没走几步，见许多人都听到听声涌了出来，方六梨喊住一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个年轻后生，看了方六梨一眼，说道：“回姐姐，方才有人看到巫琳大人的院子里有阴魂出没，似乎还杀了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惜晴！

　　方六梨正要跟着人一块过去，却见另一群人拥簇这正中两位华服之人赶了过来，细看去，正是赤尧带了一位面生的美人。

　　赤尧亦见到了方六梨，连忙快走几步，拉住她，问道：“你可有事？”

　　方六梨急道：“我无事，巫琳那出了怪事，我去瞧瞧。”

　　说着，二人便扔下众人，率先奔了过去。

　　来人正是素止公主，且说公主正和赤尧游园，听到这便有动静，便急匆匆赶来，刚到院子，就见赤尧朝一女子奔去，说不了两句话，二人竟一同化型而去。

　　素止公主面色不悦，道：“我们也去。”

　　方六梨二人去的时候，众人已将那里围的水泄不通，见赤尧而来，纷纷让了一条路出来，赤尧护着方六梨，一路走到了最中间，萤火之妖已经点起了夜明灯笼，天族神将亦在人群之中，瞧见了夜明灯笼，不屑道：“这种伎俩也好意思露面。”

　　说着，便扔了两颗硕大的夜明珠上去，巫琳的小院霎时间变的亮如白昼。

　　几个萤火妖见状羞愧的低下了头，忽听人群中有一人喊道：“那是孔明珠。”

　　众人纷纷闻言，纷纷往自己脚下去瞧，招摇山的几位花精不解，小声地问旁边人：“孔明珠是何物？众人为何都瞧自己脚底下？”

　　被问之人本欲嘲笑花精两句，连孔明珠都不清楚，但见是花容月貌地花精，又心声好感，耐心解释道：“孔明珠是天界之宝，悬于三重天上，六界生灵受孔明珠照耀，法术修为阶层可一目了然。这珠子对不同修为的生灵会在脚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无论何种颜色，颜色愈淡，修为越高。”

　　花精连忙低头，发现自己脚下是浑浊的黄色。花精不觉得有些羞愧，不仅如此，在场所有修为不到颜色深重的妖们面上都有些不自在。

　　众人只顾左右相看，又听一人高喊：“世子足下竟淡若无色，好修为。”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赤尧那里，另有一人喊道：“世子身侧的那位姑娘，脚底是不是什么颜色都没有？是哪位高人？”

　　众妖哗然，赤尧忙挥手将珠子取下，又朝海蚀使了个眼色，海蚀忙将苍山的夜明珠换上，苍山之珠远逊色于天界之珠，比起方才，这院落暗了好几度，海蚀又去央告了几位萤火之妖，那几位小妖自是高高兴兴地将夜明灯笼升了上去，有一年纪小的少年，还暗地里超那几位神将哼了一声，几位神将面露不屑，抱起了胳膊，继续看热闹。

　　方六梨来不及管天界方才搞出来的这一些小插曲，如今让她不悦的事情是，死的人，正是惜晴。趁着众人没有围上来，方六梨连忙放出自己的气息将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赤尧等待她的答案。

　　方六梨道：“这里确实有过阴魂的气息，只是如今已不在这个院落里了，这是巫琳的院子，她人呢？”

　　赤尧道：“说是外出采药去了，至今未归。这阴魂可跟她有关？”

　　方六梨沉吟片刻，道：“左方院鱼龙混杂，并不能因为阴魂出现在巫琳的院子里就断定与她有关，万一是从旁的地方跑过来的呢。”

　　二人一时间都有些摸不着头绪。

　　赤尧叫来海蚀吩咐下去安顿众人，带巡逻将将整个王室搜查一遍，正说着，忽见方六梨神情有异猛地立了起来。

　　赤尧道：“怎么了阿梨？”

　　方六梨满眼慌乱，僵硬地抬起自己的左手，一股线香自她手中缓缓升起，不知起于何处，亦不知归于何处。

　　方六梨使了吃奶的劲将手按下来，另一只手抓住赤尧的袖管，猛的将人拉到她跟前：“快！赤尧，我动不了了，快带我走！月神娘娘要见我。”